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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他真的回到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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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叮铃铃——!!!”
那撕裂空气的警报声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扼住了秦满樾即将彻底施暴的动作。
他按住姬楼雪后颈的手骤然一僵,力道瞬间卸去大半。
姬楼雪只觉得颈后那股几乎要捏碎他颈椎的巨力骤然消失,他像被抽掉骨头般踉跄了一下,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粗气的看着秦满樾。
秦满樾的眉头紧锁,脸上那残忍的掌控欲被一种更深的、带着寒意的凝重取代。
他转头看向紧闭的舱门方向。
“星遥……” 他薄唇微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但姬楼雪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瞬间从他眼底闪过的、几乎不加掩饰的焦灼。
是沈星遥。
警报是为他响的。
这个认知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姬楼雪的心脏。
秦满樾的软肋,他报复计划的核心……同时也是悬在自己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夺命铡刀。
秦满樾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刚才那场差点将他碾碎的冲突从未发生。
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舱门,步伐带着一种压抑的急切。
在拉开门把手的瞬间,他脚步微顿,头也不回地对着空气,冰冷地抛下命令,声音清晰地传入姬楼雪耳中。
“看好他。不准他离开这个房间半步。等我回来处理。”
话音未落,舱门已被他猛地拉开又重重关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隔绝了外面走廊隐约传来的混乱脚步声和呼喊声。
奢华套间内,只剩下姬楼雪剧烈的心跳声和系统断断续续、带着劫后余生般虚弱的杂音:【警……警报?沈星遥?宿……宿主…我们……我们暂时…安全了?…】
安全?
姬楼雪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毯上,浑身脱力,冷汗浸透了病号服,黏腻冰冷。
他看着紧闭的舱门,秦满樾最后那句“等我回来处理”如同冰冷的铁箍,牢牢套在他的脖颈上。
安全?
“……”
姬楼雪并不这么认为,这只是暴风雨前短暂的死寂罢了。
秦满樾的离开是因为沈星遥,等他处理完那边的事情,等待自己的,只会是更严酷的清算。
那个男人眼中的冰冷和杀意,绝没有因为警报而消散半分,只会因为沈星遥可能的状况而变得更加暴戾和……急需一个发泄口。
“处理”……姬楼雪咀嚼着这个词。
秦满樾会怎么“处理”一个知晓他重生秘密、洞悉他器官掠夺计划、还胆敢用“法律”和“死亡轮回”威胁他的“器官库”?
直接推进手术室?还是用更残酷的手段让他“求死不能”?
不。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系统。”
姬楼雪在脑中嘶吼,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你刚才说……死亡轮回是可行的?跳海那次,砸头那次,都成功了?”
系统似乎被他的语气吓到,光芒微弱地闪烁:【理…理论上是的…宿主…但…但这太危险了!每一次死亡都是真实的痛苦!而且我们不知道极限在哪里!万一……万一这次真的死了呢?…】
“那也比留在这里等着被秦扒皮拆零件强!”
姬楼雪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这个奢华的囚笼。
秦满樾虽然走了,可外面一定有看守,硬闯是死路一条。
唯一的生路,或者说唯一的出路,就是那扇诡异的死亡之门。
“告诉我,怎么才能死得……最有效率?最有可能触发轮回?”
姬楼雪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他快步走向浴室,目光在光洁的大理石洗手台、锋利的剃须刀片、甚至沉重的镀金水龙头上逡巡。
【宿…宿主!冷静!】
系统尖叫着,【别冲动!我们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比如…比如跟秦满樾谈判?利用他知道轮回这一点…】
“谈判?”
姬楼雪嗤笑一声,拿起洗手台上那把寒光闪闪的剃须刀片,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指尖微颤,但眼神却更加坚定。
“跟他那种信奉弱肉强食法则、恨我入骨、还手握我生杀大权的人谈判?系统,你太天真了,我也太天真了,他现在只是被沈星遥绊住了脚。等他腾出手,第一个要碾死的就是我这只知道太多的蚂蚁,轮回是我唯一的筹码,也是我唯一的逃生通道,我必须在他回来之前,跳出去。”
他盯着刀片锋利的边缘,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切。
跳海时的冰冷窒息,烟灰缸砸碎头骨的剧痛……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胃部一阵翻搅。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但更强烈的,是对秦满樾报复手段的恐惧和对被拆解命运的绝望。
“快说!哪种方式成功率最高?最快!”姬楼雪发问,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系统沉默了瞬间,似乎在急速计算分析,最终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悲戚。
【……根……根据前两次数据,……外力导致的、瞬间致命的物理性创伤似乎更容易触发……比如颈动脉或者……从足够高的地方坠落,但……宿主这里……这里没有足够高的地方而且……而且外面有人守着……】
颈动脉……
姬楼雪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手中薄如蝉翼的刀片上。
浴室…这里是相对封闭的空间,或许能争取到一点时间。
“赌了!”
姬楼雪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与其坐等被凌迟,不如主动叩响那扇未知的门。
他不再犹豫,猛地反手将刀片压向自己左侧颈侧,冰凉的触感下,是颈动脉有力的搏动,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划——
剧痛!
滚烫的液体瞬间喷涌而出!
视野被猩红覆盖!
窒息感和生命飞速流逝的冰冷感瞬间将他吞没!
【宿主——!!!】
系统发出最后的、扭曲的悲鸣。
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和粘稠的血色之中……
冰冷。
坚硬。
还有…粉笔灰的味道?
姬楼雪的意识如同沉船被打捞出水,带着溺毙般的窒息感猛地苏醒。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肺里的海水或者说血液都咳出来。
预想中的剧痛和冰冷并没有持续太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久违的轻盈感?
以及身下坚硬冰冷的触感。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游轮套房奢华的天花板,也不是医疗舱冰冷的顶灯。
而是……刷着半截绿色墙裙的、有些斑驳的墙壁。
头顶是老旧但明亮的日光灯管。
身下是硬邦邦的、硌人的……木质长椅?
他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狭小的、弥漫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房间。
墙壁上挂着人体骨骼图和急救流程图。
靠墙摆着几个铁皮柜,上面放着碘酒、棉签和一些常见药品。
这是……校医室?
姬楼雪低头看向自己。
身上不再是宽大的病号服,而是一套蓝白相间的、有些宽大的……校服?布料粗糙,洗得有些发白。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颈——光滑,完好无损!没有刀口,没有喷涌的鲜血,他又摸了摸额角——同样光滑。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和……荒谬感。
他成功了?他真的……又回来了?而且这次是……高中时期?!
“吱呀——”
校医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面容和善的中年女校医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本。
看到坐在长椅上的姬楼雪,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关切的笑容。
“姬同学?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刚才体育课晕倒可把老师同学们吓坏了。低血糖以后早饭一定要吃啊。”
体育课?
晕倒?
低血糖?
姬楼雪脑中一片混乱,属于原主十六岁的、模糊的记忆碎片开始涌入——骄阳似火的操场,刺耳的哨声,眼前发黑栽倒在地的瞬间……
他回来了。
他真的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秦满樾被认回姬家之前,回到了……一切悲剧尚未发生的起点。
巨大的冲击让姬楼雪一时说不出话,只能呆呆地看着校医。
校医以为他还没缓过来,走到铁皮柜前,一边拿东西一边絮叨:“给你冲杯葡萄糖水,喝了会好点。对了,刚才多亏了秦满樾同学反应快,把你背到医务室来的,那孩子看着瘦,力气还不小……”
秦满樾?!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姬楼雪脑中炸响!
他猛地抬头,顺着校医的目光看向门口。
一个穿着同样蓝白校服、身形清瘦挺拔的少年正安静地站在门口。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细碎的黑发遮住了部分眉眼,只能看到线条干净利落的下颌和紧抿的、没什么血色的唇。
他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似乎是想进来,又有些犹豫。
似乎是感受到了姬楼雪的目光,少年缓缓抬起了头。
刹那间,四目相对。
那是一双……姬楼雪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眼睛。
熟悉的是轮廓,深邃而漂亮。
陌生的,是里面的情绪。
没有重生后那淬了冰的恨意和掌控一切的冰冷,也没有后来被认回姬家后的深沉与漠然。
那双年轻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姬楼雪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担忧,一点被撞破的局促不安,以及深埋在眼底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警惕和……不易察觉的、被长久压抑的疲惫与脆弱。
这就是十六岁的秦满樾。
一个尚未被滔天权势加身,尚未被刻骨仇恨扭曲,正挣扎在泥泞中的……少年秦满樾。
姬楼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
他看着门口那个清瘦、沉默、带着一身防备和小心翼翼的少年,再回想起豪华游轮上那个冷酷暴戾、掌控他生死的秦满樾……
巨大的荒谬感和宿命般的冲击,让他一时失语。
秦满樾似乎被姬楼雪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握着保温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进来,将保温杯轻轻放在姬楼雪旁边的长椅上,声音低低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却没什么温度:
“姜……姜糖水。李老师让带的。”
说完,他飞快地瞥了姬楼雪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种姬楼雪读不懂的、混合着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随即,他便迅速移开视线,仿佛多看一秒都是煎熬,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姬楼雪几乎是脱口而出。
少年秦满樾的脚步顿住,背影显得有些僵硬。他没有回头。
姬楼雪看着那个清瘦而沉默的背影,看着他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口,看着他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的肩胛骨,脑海中翻腾着原著里他未来悲惨的命运、自己作为“恶毒炮灰”的结局、以及那个冷酷暴君秦满樾的威胁……
一个极其荒诞、极其疯狂、却又带着一丝诡异合理性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瞬间缠绕了他的全部思维。
他回来了。
他回到了悲剧的起点。
他知道了未来。
他掌握了“死亡轮回”这把双刃剑。
那么……
他还要按照原著的剧本,去欺凌这个未来会将他碎尸万段的仇敌吗?
或者……他可以做点别的?
比如……把未来那个冷酷暴戾、把他当器官库的秦满樾……扼杀在摇篮里?
这个念头带着冰冷的杀意和孤注一掷的疯狂,让姬楼雪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难测。
他看着少年秦满樾僵硬的背影,缓缓地、清晰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奇异的平静:
“秦满樾……同学?”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确认这个名字,“谢了。不过……”
姬楼雪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钉在少年单薄的脊背上,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微妙的、带着无尽深意的弧度:
“……我们之间,好像还有很多账,需要慢慢算,对吧?”
少年秦满樾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几不可察地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