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淑妃传》弦断有谁听

69、第六十九章 豪赌

　　“……淑妃，本宫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本宫。”
　　眼波迷离之中，武媚娘敛眉轻问。现在，还是习惯那般称呼着，似乎一直找不到一个契机说出能让她喜欢的称呼——萧儿。

　　“嗯，我如实答便是。”
　　明知道接下来的话会如何影响着眼前人的心情，萧淑妃还是选择了欺骗。
　　绝对不能功亏一篑，绝对不能再心软了。
　　武儿，请让我就自私这么一回，好不好？
　　你要相信，我不舍得，离开你！

　　“……当年感业寺的事情，你是为了保护本宫对不对？”
　　是你不顾群臣反对，从想置本宫于死地的人手中救出了我，对不对？

　　“武儿不是全都知道了吗？”
　　为保美人一朝反目，树敌无数，也因此失去了封后的机会。
　　这些并不是无据可考，相反的，以现在武媚娘的地位心思，也许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都已经不再是秘密。

　　“没错，本宫全都知道了。淑妃，除了太宗以外，还有皇后想让本宫死，对不对？”
　　绷劲的神经，不容许眼前的人有任何的欺骗，心口都快要窒息了。仿佛眼前人红唇一开一合之间，就能让她上天入地。

　　“武儿，你在说什么。”
　　这跨度似乎太大了，分不清道不明的心意，该如何是好呢。

　　“只有你一人想让本宫活着，皇后想让本宫死，皇上不闻不问，对不对？”
　　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人那般深爱着本宫，只有你一人对本宫无条件的好着，对不对？
　　萧儿，你还要伪装到什么时候！而你，又在保护着谁。在你的眼中，本宫真的是嗜杀成性的么，本宫真的容不下别人吗？

　　“……武儿，已经过去的事情，何必再去追究？”
　　美目流溢，萧淑妃也不想提起那些事情，那些会让武媚娘难堪的事情。
　　武儿问的最好是另外一件别的事情，而不是这些只是提起就会让她最痛苦不堪的回忆。

　　“为什么不去追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本宫难道不能让那些伤害本宫想让本宫死的人付出代价吗，淑妃？”
　　留下的人将是隐患，不除去难以安稳。
　　朝中支持着王皇后的人不在少数，有多少人伺机想为她翻案。武媚娘不得不防……

　　“没有人想让武儿死，皇上没有，王皇后也没有。”
　　急于争辩，也暴露了难以遮掩的心意。
　　这般为外人说着话，还是为了王皇后，武媚娘早已怒气升腾。
　　王皇后这个名字，也已经开始刺耳了！

　　“淑妃，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心里是如何想的。真是菩萨心肠，到现在了还想保住姓王的吗？为什么不告诉本宫，你是为了保住本宫，为什么还要甘愿受本宫的那些折磨？还是怕本宫杀了姓王的？本宫就是要杀了姓王的，如何？”
　　“武儿，不要！”
　　急于打消眼前人这样的想法，却不知正是因为如此而助长了想去这样做的心情。
　　拉住的衣角松开了……

　　武儿，谁说那些是折磨了？
　　从来没有经历过爱情，难道爱情没有相互折磨着相互猜忌着的心情吗？
　　只要一想起对方就会心悸，而不是细水长流，没了一丝变化。

　　执手相看，两个人不知为何，这般对峙着。武媚娘已经失去了耐心，不想再去压抑着，那些疑问也该问出口了。
　　萧儿，你不闻不问，你置若罔闻，你不好奇吗？
　　小皇子是如何死的，你一定很想知道吧，你一定是认为是本宫杀掉的吧。姓王的，你也以为是本宫陷害……
　　没错，是没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本宫做错了什么？

　　“不要？哼！淑妃，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了，本宫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到现在了，你还敢违逆本宫吗？”
　　面对不动不语的萧淑妃，武媚娘又无法做到真正的去欺负，看在眼里，眼眶通红，心中已经是燃烧了。

　　“萧淑妃，本宫恨你！”
　　有多爱就有多恨！

　　本宫不舍得再去折磨你，折磨你从来都是折磨自己！
　　本宫好怕，你会离本宫而去。
　　会不会有一天，当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你突然不在了？
　　再也不会用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我，再也不会想着我念着我，再也不会让我心伤心死心活……

　　“皇后，”温润如水的声音响起来，恍若隔世，武媚娘一愣，显然还没有对这个名字有反应。“我已经被剥夺了名誉地位身份，萧淑妃已经不在了。”
　　“你说什么？”武媚娘愤怒的拎起来萧淑妃的衣领，才发现这个女人更加单薄了，好像白衣包裹下的身子不赢一握，面上无波，心里却在生生的发疼。“本宫说你是萧淑妃，你就一辈子都是！”

　　一辈子都是本宫的萧淑妃！谁都无法更改！

　　“武……”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萧淑妃突然停住了唇，苦涩一笑。
　　“你……”好像这般也是不妥，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应了呢。
　　“本宫现在已经贵为皇后！”武媚娘大吼道。她竟然受不了听不到那个称呼，那个独一无二的亲昵称呼，竟然觉得寂寞了呢。
　　是不是，这样也是在提醒着她们今时今日的身份呢？

　　“皇后，来这冷宫，是有何事呢？”
　　淡然的，这个女人永远可以保持这种淡然！就好像那些喜欢那些情动那些哭泣，全都没有过似的！武媚娘努力的忍住没有大声怒吼，此刻的萧淑妃实在是太让人动怒了！
　　武媚娘晃了晃手中烫金的《内训》，她很庆幸自己找了个理由，来看她！她就知道萧淑妃会问她，会让她难堪。

　　“哦？原来皇后是来送书。皇后真是有心了，蕙质兰心，更是惠及冷宫众人。”
　　萧淑妃接过已经熟能成诵的书，放在手心里有温暖的感觉。
　　只是离开了武儿的身边，为什么身体会这么冷。

　　被恨了呢，被如愿以偿的憎恨了呢，只觉得身上更冷了再难有别的感觉了。
　　如此一个豪赌，倾尽她一世的追求。
　　到底值不值得，到底结果会如何？只有这样，才能还一个新生的自己。

　　所谓凤凰涅槃，才能浴火重生。

　　“萧淑妃，你这是在讽刺本宫吗？”
　　“皇后，妾不敢……”
　　被紧箍住的身子，微别过去的脸碰着了眼前人的发尖。
　　不能正视武儿的眼睛了，生怕只是一眼，就会前功尽弃，就会向她坦白一切，求她原谅。

　　“妾也已经不再是什么萧淑妃，皇上已经削去了妾的封号。”
　　如果能摆脱那个称呼，永远的摆脱掉，便是最好的结果。

　　想要挣脱掉的身子，却被抱的更紧了。
　　颤抖的身子连着肌肤一起跟着发烫起来，这般冷冷清清的人，为了谁动了情动了性呢。

　　“本宫就愿意叫你萧淑妃，本宫称呼一个人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武媚娘可能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语气词句中的不妥之处。称呼别人是不需要萧淑妃过问，可是她称呼的可是人家萧淑妃，不是别人。

　　“淑妃……”武媚娘重重的打在案几之上，双手泛红了也感觉不到疼痛。“你真的愿意为了王皇后，而忍心看到本宫不开心吗？”
　　“淑妃……”武媚娘无意识的轻唤，翻动着一页一页的山水画，栩栩如生，遨游自然之间，一叶扁舟，玉箫作伴，丝竹为乐，果然是好生惬意。
　　“淑妃……本宫竟然比不上王皇后，比不上这些山山水水吗！”所有的力气全部用来撕扯画卷，那些可以用来思念的时间原来全都用来去做这些了吗？

　　扔在地上，落在脚边散了一地的心意，好像两个人纷纷乱乱的心。
　　武媚娘恨极了皇后这样一个见外的称呼，这样一个谁都可以取而代之的称呼，这样一个对任何人都一样的称呼。
　　却不知萧淑妃也是和她一样的心情吗？

　　“你还有心情去作画吗？”
　　淡然的问出口，那些会把这个女人带离她身边的因素武媚娘全都不喜欢。
　　那些超然外物的心，武媚娘更是要全部毁掉。

　　“美吗？”
　　你我两两相依，乘船而下，游山玩水的画面，美吗？

　　“美，美极了！”
　　武媚娘没有看见，没有心情看见后面画卷之中的美人是谁，两两相依，眉目传情什么的，根本没有进入她的视线之内。
　　有萧淑妃在身边，武媚娘又怎会顾及到别的事物呢？
　　散乱在脚边的美人画像，被撕裂了的搔首弄姿，无暇顾及是不是自己！

　　如果不能让她再喜欢着，如果被她这般讨厌着，就让她怀念自己吧。

　　武媚娘的脸色从未如此灰败，一声声怀疑一声声质问，落地有声，敲打着她的心脏。
　　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小皇子，怎么会是她杀的呢？
　　萧儿，你竟然如此不信我吗？

　　还有两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