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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国本之争 ...

  •   定阳侯府,福寿堂。

      灯火葳蕤,却遮不住屋内那股令人生畏的肃杀之气。

      林老夫人小赵氏最近的脾气不是很好,她的姐姐于老夫人大赵氏锒铛入狱,多年谋划似泡沫般一碰就碎,摇摇欲坠支撑的,就是如今那个掌握证据的崔枕月一干人困于小殿下的继位之事,抽不开身收拾他们。

      婢女小心翼翼地侍立一旁,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位主子而性命不保。

      “母亲,”林震岳惴惴不安地奉上一纸密信,“巧丫头递了消息出来。”

      “念。“林老夫人揉着眉心,声音低沉。

      “巧丫头说昨日崔枕月特去她宫中找她商议……这崔枕月莫不是怕了?言说只要我们不在朝堂上为难张丞相那一派,让小殿下顺利继位,她便可以交出在明城收集的证据……”林震岳偷偷瞥了一眼座上林老夫人的神情,斟酌开口,“母亲,我们本就欲拥立那幼子上位,如此一来,东离更好下手,如今为难不过是给崔枕月施压。您瞧,现在那崔枕月不是主动投诚了,母亲这招可真是高明。”

      “主动投诚?”林老夫人嗤笑一声,指尖轻叩案几。

      “是,如今宴儿已安全回到东离,他们手中再无把柄,区区幼主弱女,还有什么筹码跟我们斗?”

      “你置陆家于何地?这崔枕月不可怕,可她背后有个陆允川。”林老夫人微微眯眼,眼神中的杀气藏不住,“你可别忘了,那崔崇光的母妃,那位权倾六宫的慧贵妃,姓陆!”

      “母亲的意思是……”

      “蠢货!”林老夫人拄杖起身,恨铁不成钢道,“这崔枕月诡计多端,在明城让你姨母与表兄尽数中计,你竟还信她?”

      林震岳低下头不说话,边上的奴仆也见怪不怪。不管这位定阳侯在外面有多嚣张跋扈,在林老夫人面前,永远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一般。

      “我且问你,崔枕月能猜到巧丫头是我们在后宫的探子,岂会如此愚钝?那巧丫头入宫这么久,从来没递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平常你如何催都无用,为何这一次竟上赶着递出来?”

      “莫非是要引我们......“

      “正是要钓你这蠢鱼上钩!”林老夫人狠狠敲了敲拐杖,气得浑身发颤,“一旦我们应下了这交易,就等于承认了明城那些事情……只要我们打死不认,那崔枕月就拿我们没办法,“她的眼神狠厉,”不用理会这条消息,通知礼部侍郎夏照在明日朝堂上发难……把场面弄得越乱越好……”

      “母亲,若是让夏照提及兖王殿下,那不是暴露了我们跟兖王殿下有勾结吗?”林震岳有些担心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这位是?”

      醉仙楼内,方思远瞧着面前怯生生的女子,有些疑惑地转头望向林幼微,“瞧着倒是与你颇有几分相像。”

      “这是我妹妹巧微,”林幼微温声引见,“巧微,这是醉仙楼的东家方思远。”

      巧微点点头,乖巧的行礼:“方东家安好。”

      方思远桃花眼上挑,柔声道:“小妹,叫姐夫便是。“

      “啊?”林巧微不知所措地看了身旁的林幼微一眼。

      林幼微一记肘击,方思远瞬间噤声。

      “不会理他,他惯来是个胡诌的主,”绕过夸张捂胸的方思远,林幼微带着妹妹往雅间走去,一边说道,“殿下和陆将军还要晚点过来,咱们先去里面坐着吧。”

      “阿姐,”林巧微坐在竹席上,想着自进醉仙楼起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嫣然一笑,“我还一直担心你在外头会不好,如今瞧着,倒是比原来在侯府还好上百倍。”

      “那是自然,”林幼微还没有开口,方思远又端的一个风度翩翩的模样,优雅地整衣入内,“我将你阿姐照顾得可是无微不至。”

      林幼微翻了个白眼,动了动嘴,终究是懒得辩驳。

      没过片刻,在棠梨宫刚请完安的崔枕月和陆允川两人并肩走了进来。

      巧微立马站起,恭敬地行礼:“多谢殿下今日同贵妃娘娘通融,才准许我出宫。”

      崔枕月含笑示意:“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巧微姑娘请坐。”

      三人入座,陆允川动作轻柔地扶着崔枕月坐下,方思远见状,意味深长地挑眉,只不过陆允川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在他身上过。

      “巧微姑娘,林家……可有什么说法?”崔枕月开门见山。

      “殿下料事如神,祖母果然没有回信。”林巧微端坐一旁,小声说道。

      林幼微闻言皱紧眉头,不解道:“无论怎么看,这都是稳赚不赔的事情,为什么祖母不松口呢?”

      崔枕月从容解释道:“其一,国一日无君,大熙就一日不安定,此乃外敌入侵之良机,所以他们乐见其成,不介意再拖一会。其二,明城发生的事情毕竟早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健在的都是他们一派的,于府的口风一致,坚决不承认谋逆,最后拿下的罪名还是对我不敬。所以,为何定阳侯要承认这所谓的证据?最后……”

      “最后,”陆允川接过话茬,“据家父从南边传来的消息,咱们南边的兖王殿下近来异动频频,这些年在陛下的统治下,军政管控极严,究竟是谁......给了他这般胆量?”

      在场众人除了巧微心中皆有了一个答案。

      巧微听的云里雾里,但是本着大家对她的这份信任,本着成宣帝对从小丧父的她的那些照顾,她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定,定不能拖了他们的后腿,是以她再一次挺直了脊背,认真思索这些复杂的来龙去脉。

      “自父皇骤然薨逝,朝中群龙无首。张丞相将于明日重开朝会……”崔枕月缓缓说道,“定阳侯此前或许还有所顾虑,但是此时我一试探,他们定有动作,只要有动作就会露出狐狸尾巴。”

      “那你们接下来作何打算?“方思远“唰“地展开折扇,神色难得凝重。

      陆允川与崔枕月相视一笑,齐声说道:“将计就计。”

      ……

      翌日黎明,连日艳阳高照的天上缀着几朵乌云,天色阴沉得令人心悸。

      看着将雨未雨的天,崔枕月抚平心中翻涌的思绪,缓缓放下了轿辇的帘子,座驾在通往宣德殿的宫道上发出吱呀吱呀的沉闷声响。

      陆允川自屋内走出,紧了紧劲服的袖口,跟一同上朝的父亲陆明远微微颔首,骑上府外等候的骏马,朝着宫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醉仙楼雅间内,林幼微望着雅间窗户间那一方小小的天空,蓦地想起在侯府的光景,自嘲一笑,没有注意到身后男人关怀的眼神。

      兰芳轩的婉美人紧紧握着衣边一角,将紧张的神情通通渲染至被揉皱的衣角上。

      而此时的官道上,一辆数日前出城的马车此时也快马加鞭地奔向城门,那通体光亮的骏马此时也疲惫不堪。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卯时正刻,钟鼓声响起,早已等候多时的文武百官皆鱼贯而入。

      成宣帝驾崩的半个月后,朝会终于在张丞相的号召下重新开启。

      天边的黑云压迫之势愈烈,慢慢的,几滴冰冷的雨水开始落下,宣德殿前的气氛,比这天气更要压抑数分。

      张丞相先发制人,“如今陛下已薨逝半月有余,应尽快敲定陛下丧仪,拥立小殿下登基,钦定年号,方可安定朝纲,佑我大熙国祚绵长。”

      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清党自然是十分赞同,中立派明哲保身,不敢置喙,只有那定阳侯一派,每每坏事,是以张丞相转头望向一般沉默的定阳侯:“侯爷还有何异议?”

      定阳侯抿着嘴不说话,倒是礼部侍郎夏照上前一步,朝张丞相行完礼,朗声道:“回丞相话,前日下官查阅史册,发现成宣十年,小殿下并未出世之前,驻扎西北的兖王进宫面圣,陛下感念膝下无子,曾有将这大熙江山托付给兖王之说,”他从袖中拿出一本史册,瞧着不像是伪造的,“此乃实录,诸公皆可验看。”

      张丞相紧蹙着花白的长眉,大步上前,拿起史册的手微微颤抖,历经三朝的他自然记得那次的宴会,那是成宣帝在醉酒状态下对这位同母胞弟突如其来的德善之心,本以为酒后醉言做不得数,哪知这史官竟记上了,究竟是无心之失,还是早有图谋,早就不得而知了。

      清党代表,户部员外郎叶庆是成宣十九年刚入仕的榜眼,为人最是正直清朗,听到夏照的话,微微蹙眉,有些莫名:“夏大人这是何意?难不成是要兖王殿下继承大统?先不说这句话能否当成圣旨,如今陛下膝下有子,缘何还要提你那劳什子史册?”

      夏照面色一沉,这位榜样最是心直口快,说话从来都是直戳人肺管子,他偷偷瞥了一眼依旧沉默不语的定阳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叶员外郎此言差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枉论帝王乎。眼下内忧外患,下官只不过是提出一个更稳妥的方案而已,叶员外郎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殿内争执不停。

      轰隆——

      阴沉的天终于打下一道闷雷,亮白的闪电照亮了每个人心思各异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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