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深处映琉璃》水生人乙

5、琉璃何辜

　　“他们……要找的……一直是你。”

　　星烬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却像一道裹挟着冰碴的寒风，瞬间冻僵了云琉璃的四肢百骸。

　　她？一直是她？

　　什么意思？云家？还是囚禁星烬的背后势力？他们找她这个现代来的、资质平庸的旁系女子做什么？就因为这具身体叫“云琉璃”？还是因为……“琉璃心”？

　　无数的疑问如同沸腾的气泡在她脑海中炸开，让她一时间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地盯着星烬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紫色眼眸。

　　“我……不明白。”良久，云琉璃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支女子，被送来……等死的。”

　　星烬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重新落回那个打开的金属盒上，目光停留在那张陈旧的薄片上。他的情绪通过“心有灵犀”传递过来，是那种洞悉一切的【漠然】，以及一丝几不可查的【嘲讽】，不知是针对她，还是针对那所谓的“他们”。

　　“琉璃心……”他缓缓重复着这三个字，每个音节都带着古老而冰冷的重量，“非指其名，乃指其质。映照万象，洞悉虚妄，亦能……温养破碎之神魂，唤醒沉寂之灵性。”

　　云琉璃瞳孔骤缩。温养神魂？唤醒灵性？这听起来……

　　“他们囚禁你，不是因为你是威胁，”她猛地反应过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而是因为……你需要‘琉璃心’？他们想用‘琉璃心’来……治疗你？或者……控制你？”

　　所以，她不是被随机选中的炮灰。她被送到这里，是因为她拥有这所谓的“琉璃心”体质？云家早就知道？那原主在书里的死亡，是因为没能激发这种体质，失去了价值？

　　星烬没有直接回答，但他的沉默等同于默认。

　　他再次看向她，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别的东西，像是在审视一件终于展现出其预期功能的工具。“封印……核心……”他低语，像是在解读那张薄片上的残句，“我的神格破碎，力量被……锁于此地阵眼。蛮力不可破，需……特定的钥匙。”

　　钥匙？琉璃心就是钥匙？一把能打开他身上封印的钥匙？还是能“温养”他破碎神格，让他恢复力量的“养料”？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云琉璃。她本以为自己是误入棋局的旁观者，挣扎求存，却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是棋盘上最关键的那枚棋子，甚至是……开启最终宝箱的钥匙本身。

　　恐惧之后，一股冰冷的愤怒悄然滋生。

　　她凭什么要成为别人计划中的一环？凭什么她的生死、她的价值，要由别人来定义和利用？

　　“所以，我对于他们而言，是为你准备的‘药引’？或者‘工具’？”云琉璃的声音冷了下来，之前刻意维持的温顺恭敬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尖锐的质询，“那你呢？星烬少爷？你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配合你，帮你解开封印，恢复力量？”

　　她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然后呢？等你恢复力量，毁天灭地之时，我这个‘钥匙’又该如何自处？是被弃如敝履，还是……顺手湮灭？”

　　空气仿佛凝固了。昏暗的光线下，两人无声对峙。

　　云琉璃能感知到星烬的情绪产生了明显的波动。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体，有被冒犯的【冷意】，有对她胆敢如此质问的【讶异】，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

　　他似乎很久没有遇到敢这样直接与他讨价还价，甚至质疑他最终意图的人了。

　　“交易。”半晌，星烬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你助我……破封。我予你……生存，力量，以及……清算的资格。”

　　清算的资格！

　　这几个字像重锤般敲在云琉璃心上。他承诺的不仅仅是活下去，更是给予她向那些将她视为棋子、随意摆布她命运的人，复仇的能力和机会！

　　这是一个她无法拒绝的诱惑。

　　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阴谋漩涡中，个人的愤怒和挣扎渺小如尘埃。唯有获得更强的力量，才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云琉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无用，恐惧也无用。既然无法脱离棋局，那就成为下棋的人，至少，是之一。

　　“如何助你？”她问得直接，“‘琉璃心’该如何使用？映照？温养？具体要怎么做？”

　　星烬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黯淡的黑色玉佩上。

　　“第一步……唤醒它。”他示意那枚玉佩，“以此物为媒介……引导你的‘心’之力。”

　　云琉璃拿起那枚冰冷的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唤醒这枚看似凡铁的玉佩？用她那尚且虚无缥缈的“琉璃心”？

　　她感到前路迷茫，危机四伏，但此刻，她眼中却燃起了一簇决绝的火苗。

　　“好。”她看着星烬，一字一句道，“这场交易，我接受了。”

　　无论前方是深渊还是坦途，她都已没有退路。

　　琉璃何辜？怀璧其罪。既然这“琉璃心”是原罪，也是筹码，那她便要用这筹码，为自己，搏一个不一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