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深处映琉璃》水生人乙

10、微光与暗影

　　星辰之力淬体的痛苦余韵尚未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脱胎换骨后的虚弱与新生交织的奇异感受。云琉璃瘫坐在地，仔细内视着被拓宽近倍的经脉，以及其中流淌的、明显凝实纯净了许多的微弱灵力，心中五味杂陈。

　　这代价巨大，几乎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但收获也同样惊人。她不再是那个资质平庸、引气都困难的云家旁女，至少，她拥有了踏上修炼之路的真正起点。这让她在面对云家和幕后黑手时，多了几分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底气。

　　就在她尝试调动那丝新生的、带着些许冰凉意境的灵力，感受其与以往的不同时，院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这一次，脚步声比秋嬷嬷的更轻，却带着一种刻意的规律性，显然是训练有素之人。

　　云琉璃心头一紧，迅速压□□内因刚刚淬炼而尚未完全平复的能量波动，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借助它那温润的力量极力收敛自身气息。她挣扎着站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和鬓发，让自己看起来只是有些疲惫，而非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蜕变。

　　几乎是同时，竹苑那扇破门被轻轻敲响，一个略显低沉的女声响起：“琉璃姑娘在吗？夫人命我送来这个月的份例。”

　　不是秋嬷嬷？云琉璃心中警惕更甚。她应了一声，快步上前打开院门。

　　门外站着一名身着青色劲装的侍女，容貌普通，眼神却锐利有光，气息凝练，远非普通仆役可比。她手中托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几套质地稍好的衣物、一小瓶丹药以及一些银钱和吃食。这正是柳夫人承诺的二等丫头份例。

　　“有劳姐姐。”云琉璃垂下眼睫，伸手去接木盘，姿态恭顺。

　　那青衣侍女却并未立刻将木盘递过，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云琉璃略显苍白（因淬体消耗）的脸，以及她额角尚未干透的汗迹，语气平淡地问：“姑娘脸色似乎不太好，可是在禁地伺候太过辛劳？”

　　来了！试探果然无处不在！

　　云琉璃心中冷笑，脸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丝窘迫和无奈，低声道：“多谢姐姐关心。许是昨夜未曾睡好，有些精神不济，并无大碍。”她将原因归结于睡眠，合情合理。

　　青衣侍女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又缓缓扫过院内，最终落在枯树下静坐的星烬身上片刻，才将木盘递到云琉璃手中，淡淡道：“夫人体恤，赐下‘养元丹’，姑娘可按时服用，莫要辜负夫人心意。若有不适，或……少爷有何异常，需及时禀报。”

　　最后一句，语气加重，带着明确的警告意味。

　　“是，奴婢明白，定不敢隐瞒。”云琉璃恭敬应下，接过那份沉甸甸的“份例”。

　　青衣侍女不再多言，转身离去，步伐沉稳，悄无声息。

　　关上院门，云琉璃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舒了一口气。刚才那一瞬间的审视，压力丝毫不亚于面对柳夫人。这些暗处的眼睛，果然一刻都未放松。

　　她低头看向木盘中的那个小玉瓶——“养元丹”。她认得这种丹药，确实是低阶修士温养元气、辅助修炼的常见丹药，对于她现在虚弱的状态正好适用。柳夫人此举，是真心“体恤”，还是想用这丹药进一步监控或影响她的身体？

　　云琉璃不敢轻易服用。她将东西拿回自己简陋的房间，先将那瓶养元丹小心收好，决定观察再说。

　　掌心的玉佩传来一丝微弱的波动，带着一种【确认安全】的意味。是星烬在提醒她，刚才的危机暂时过去了？

　　她走到窗边，看向院中那个仿佛亘古不变的身影。经过刚才那番凶险的反哺淬炼，他似乎也消耗不小，气息比之前更加内敛沉寂。

　　“刚才……多谢。”她再次轻声说道，这次带着更真诚的谢意。若非他关键时刻的意念提醒和玉佩护持，她恐怕已经爆体而亡。

　　星烬没有回应，但云琉璃能感知到，他那沉寂的情绪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

　　他知晓一切，包括她刚才应对青衣侍女的试探。

　　云琉璃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和那份“养元丹”，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暗影重重，步步杀机。但淬体成功，让她看到了黑暗中微光的可能性。她必须更快地成长，更好地掌握“琉璃心”与这“共生”的力量。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在这盘棋中，从任人摆布的棋子，逐渐成为能够影响棋局的人。

　　她盘膝坐下，没有服用那来历不明的养元丹，而是开始按照改良后的引气法门，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体内那丝带着星辰凉意的灵力，巩固这来之不易的淬炼成果。

　　微光虽弱，亦可照破黑暗。而她，绝不会轻易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