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卢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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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人已经站在门口了，还拿着酒，白尔特不懂这算什么和好信号吗？满腹疑惑地去开门，毕竟还没怕她到不敢见面。卢芙露出往常那样爽朗的笑容，双手举到脸颊两侧，向白尔特大大展示她带来的好酒。
白尔特的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请她快进屋，再拿了两个杯子过来，两个人像是忘记前尘往事那般面对面地坐。
坐下后，尴尬蔓延开来，至少白尔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看着卢芙帮她倒酒，然后举起来邀请碰杯。
白尔特也照做，但却没有喝酒，接着看卢芙仰着脖子把酒一饮而尽，发出满足的长叹。白尔特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本就无话可说，卢芙又给自己倒酒，然后问白尔特不喜欢吗？还是…对她有怀疑呢？白尔特无言，慢慢端起杯子来一饮而尽，她保持仰面的姿态望着纯白的天花板，感觉眼泪已经快溢出来了。
“来我们继续喝！”卢芙却笑着。
拼命把眼泪忍住，白尔特深呼吸，俯身把上半身撑在桌沿，埋头用没受伤的手递杯子给卢芙，让她再满上。下杯她们仍然是一饮而尽。她们五年的情谊尽在此刻不言中，就这样毫无交流地一杯接一杯，一直喝到看不清彼此眼中的泪光，卢芙俯在桌面突然笑了，紧接着白尔特也背靠着椅子笑。
两个人酒量差不多，带来的酒还没喝完就纷纷陷入沉睡，对明天的任务还是其他无论什么，通通都无所谓了。
次日两人一起迟到，这实在是个奇观，由于触犯了禁酒条例，伊洛温把两人关了一天禁闭，蕾拉代理职务，此后并无发落。出来后，白尔特把自己的配枪和其他武器擦亮，明天就是执行任务的日子了，机会就在眼前，到时候必将迎来最终的决斗。
这就是她们的命运，白尔特和卢芙都已接受，如果一定要被人取走性命，她们也都希望能是彼此，如此一来，也没什么好不服气的了。
正在训练当中，诺尔的手环再次发出剧烈的震动。其他队员也迅速集合起来，诺尔当然不敢耽误，加紧脚步站在其中，别的队伍也已经就绪。各部按照平时训练的安排往事发处开去，作为突击队的诺尔一队最先遭遇敌人，前面还有中庭其他护卫顶着。
很快突击队也与对面交上了手，其实来的路上很多人都在奇怪，怎么会有人直接对中庭发起攻势？交手后这种疑惑就更重了，因为对面的作战力量实在不足为惧。
不出几分钟，对面的火力就渐渐息了下去，但多多少少还有些流弹，白尔特由于受伤站位一直比较靠后，卢芙在更前方组织战斗。
反击路径推进到一条走廊里，白尔特往前一看，她发现目前这个位置自己可以完美执行任务，卢芙不设防的后背就暴露在她眼前，其他队员则全都在别的地区。
白尔特握枪的手抬起来又放下去，她想即便两个人要拼个你死我活，用的手段也不应该是偷袭，而是光明正大对决。但如果错过这次机会，白尔特将无法完成伊洛温的任务，甚至会连累伊洛温本人。
“抱歉…真的…对不起…”
白尔特的手又颤抖着举起，准心上下摇晃，手指狠狠卡在扳机上。外面的枪声基本停止，白尔特再这么拖下去，计划真的就全完了，而她的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卢芙这时正回身组织人员前去捉拿俘虏，抬眼便看到了白尔特的枪口对着她。
两个人已经面对着面，白尔特也没放下枪口的意思，卢芙先是一愣，然后放下了枪，同时放松了全身。
“不、不、别这样……”
“求你，别这样……”
白尔特的颤抖愈发剧烈，连双腿都无法再打直地连连往后退去，她想逃，她不要卢芙像现在这样心甘情愿地朝向她赴死，这比偷袭还令她羞耻。而卢芙仿佛铁了心要洗刷她的尊严，带着解脱的笑意，一步一个脚印地直向她走来，只差大大张开双臂，拥抱她的朋友。
卢芙此时此刻也在想，走到最后白尔特的枪会响吗？为了中庭，更为了伊洛温，卢芙知道她一定会的。
果不其然，枪响了，在子弹飞向白尔特的那一刻，卢芙挡在了她身前。
卢芙在彻底倒下去之前被白尔特接住，随后还有好多颗子弹飞来，这是那些人最后的进攻了。白尔特疯了似地朝外面开枪，很快所有的枪声都停息了，白尔特耳朵里是一片啸鸣，还有卢芙沉重的喘息。世界似乎在眼前点点分崩离析，白尔特在原地一脚踩空，无力再支撑身体，两个人跪倒在地上。
枪从白尔特手里脱落，她颤抖着抚上卢芙的后背，那里只有温热的血液浸透过制服汩汩地涌出，卢芙没穿内置装备。
白尔特呼吸紊乱，大脑已经完全空了，她无法识别手掌上的鲜红到底是什么，似雪花落在手心然后迅速消融。漫天的粉雪沾在白尔特的双颊，久久如此，积雪带来的永寂之中，她耳边忽传来一连串轻微的咳嗽。
“咳咳咳…看来…最后还是你赢了……”
“恭喜你…完成了任务…白尔特…”
“不、不要…卢芙…为什么……”白尔特用胳膊紧紧搂着卢芙，手指抓住她肩头的衣物，眼泪奔涌着滑向靠在她肩头的卢芙。
卢芙没有回答，只是带着最后一分笑意地虚弱念叨：“太好了…是这样的结局…这真是太好了…”
“谁也没有背叛…真是太好了…”
当其他队员在打扫战场的过程中找到她们时，白尔特的怀里依然抱着她最亲密的战友，卢芙·雷克休斯，已经确认死亡。
这不是诺尔第一次看到尸体，但一想到副队那一头总是向上燃烧的红发竟然垂头丧气地低着，她猛然就鼻子一酸，与在场所有人的态度一致，谁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随之一同永远消失的还有她爽朗的笑语，比起不苟言笑的白尔特，其实卢芙才是真正和各位队员打成一片的人，所有人的泪都倾泻而出，不久后又如白尔特一般泪痕完全凝固。
经过调查，卢芙是为了保护队长白尔特才英勇牺牲，所以中庭将以最高的礼仪为她送葬，但真正的葬礼由古纳帝国举办。多么风光的死法啊…就像你的遗言所说，没有任何背叛，在这场忠诚与情谊的较量之中，似乎只有通过死亡跳出棋局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本就是你赢了，卢芙，你永远地赢了，白尔特嘴唇颤抖，但她最想说的不是“对不起”，绝对不是。卢芙不是为白尔特而死的，她不需要歉意，她是有尊严的战士，请尊重她的选择。
在做最后的道别之前，白尔特取下了卢芙制服上的徽章，以留作纪念，她把徽章死死攥在手心，低头按在胸口。
“白尔特，这次你做得很完美。”
中庭的送葬仪式结束后已是夜晚，伊洛温在办公室与白尔特单独对话，白尔特如死灰般隐在阴影里，伊洛温则仍然在说：“因为你行动的完美，接下去就轻松多了，我们只需要……”
“够了…”白尔特的发声器突然打断伊洛温的话，伊洛温停顿下来，没说话，继而听到白尔特重复着：“够了…我受够了……”
“也就是说，你不愿再参与了吗？”
“白尔特？”伊洛温的语气仍然平淡，白尔特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伊洛温帮她回答：“好，那我也不强迫你了。”
“而且你还在负伤期间，之后你想干什么就自己安排吧。”
伊洛温从来不会限制白尔特的自由，即便想回外城，她也不会阻拦，现在她想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
白尔特于是向伊洛温提出了辞职，她满眼悲戚地恳求着伊洛温的允许，看来她已经下定决心，卢芙的死将成为她短时间内难以疗愈的创伤。没想到伊洛温对此也没多犹豫，点头同意了她的请求，白尔特立刻将自己的配枪双手交还给伊洛温，今晚她就想离开中庭，伊洛温没发表任何意见。
卢芙离去了，但由她引起的风波却远远没有结束，古纳帝国内早已群起激愤，舆论从上到下都要求必须让凶手付出代价！凶手已经确定全部为法莎人，在法莎帝国与中庭的联合调查下，罪魁祸首很快被查到。
当他的名字和犯罪缘由向五国公布时，他不可置信又怒不可遏地质问伊洛温，不是说好了会为他提供庇护吗？！他要上诉检举中庭总长才是幕后主使！伊洛温当然不会回答，她背后的法莎王族也冷眼相待，默许着伊洛温挥下法锤，宣判他的终身监禁，并剥夺一切上诉的权力，直系亲属全部打为内城平民。
相比于被流放到外城，等着被那些饱受他曾经压迫的人们撕成碎片，终身监禁就是王族对他最大的庇护了。审判录像没有对外公布，这个结果也没有得到古纳人的认可，加上用水的老问题一直没有解决，生性直率好斗的古纳人在舆论上已经把这次事件上升为法莎帝国的宣战。
以卢芙一族为首的军事贵族更是集体向统帅请愿，他们绝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不容忍法莎的人不付出血的代价！
“嗯，这事我们王族内部和各位长老们还在协商讨论。”
“你们先把队伍整备好吧。”
古纳统帅闭门不再接见臣下，他很清楚，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打响第一枪。但法莎实力相对弱小是公开的秘密，如果能从这一仗中有所收获，解决水资源问题，他也不是不能开这个先例。
法莎帝国这边，犯事贵族的欠款由中庭偿还，其他财产已被悉数变卖充王族库，产业也被同族人接管，更重要的是他占据的巨大土地被瓜分殆尽。
法莎人又开起舞会来，感谢他的贡献。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卢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