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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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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以路晔然一句我是说你和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为止。
这下陈唯一才满意的继续播放。
可爱的幼年时期只占据了十来分钟的时间,路晔然在陈唯一暂停的时候瞥见一眼,未删减足足有够十四个小时。
电影播出去的正片不到三个小时,他们到底藏了多少花絮和不要的剧情啊!
画风一转,导演很明显长大了,戴上了一副无框眼镜,整个人显得很文气,他有些拘谨地坐在镜头前∶“大家好,我是郑何南,希望我们可以呈现给大家好的影片,也恳请大家多多包容,谢谢!”
他是城中村的总导演,在拍摄完这部电影后刚好大学前往欧洲进修,现在还没回来。
正片由此开始。
镜头从高楼大厦转向城市内的一处街道,太阳初升起,有一家里正敲敲打打地洗漱,数不清的猫狗从那边窜到这家,最后在青涩的骂声中被赶走。
“要死啊从早上就开始叫唤!”李秋踹了一脚破损的铁门骂道。
他嘴里含着牙膏沫,胸口和头发被水打湿,头发乱糟糟的,上衣发黄而且很宽松,是父亲剩下来的无袖背心,把他衬得很单薄。
今天不出意外,他又起晚了,班主任肯定又会骂他,甚至还会给他爸妈打电话,尽管他们接的可能性不大。想到这李秋又狠狠踹了一脚铁门,门摇摇欲罪,也无法发泄他心头的无名火气。
这会正是心烦意乱之际,偏生这些猫啊狗啊的还没眼力见,来找他麻烦。
讲着家乡话的邻居婆婆开口∶“小秋呀,别这么大火气呀!你妈妈呢?”
李秋心里很看不上这群邻里街坊,但他从小口甜,特别招老人待见,见状乖乖地喊了应答∶“三奶奶,我妈今晚夜班还没回家。”
“好孩子吃饭了吗?”
“还没呢,我一会在路上买着吃。”
“好,好。”三奶奶颤颤巍巍地回自己的小屋拿东西,她总是会多照顾这个可怜孩子一些,妈妈工作忙,爸爸又常年不着家,在外鬼混,“奶奶给你拿奶喝,补营养。”
李秋没接三奶奶的好意,他着急去学校,背着书包跑出家门,回头大喊∶“三奶奶你留着自己喝吧,我营养够够的。”
这些平房挨得特别近,稍微有点声音就能听得一清二楚,数不清地叫骂声从街道里传到李秋耳朵。
“死孩子嚷嚷什么!”
“再早上叫唤老子扒了你的皮。”
“没家教!”
“哪家的死孩子打扰老娘睡觉!”
……
李秋充耳不闻,拼命地朝学校跑。
镜头是李秋的视角,他跑出闭塞的街道口就是车水马龙,一阵光亮闪过,所有矮小的房子和高楼大厦形成对比,屏幕上出现三个字——
《城中村》
“三奶奶原本想找我奶奶演的。”陈唯一突然凑近,“但我奶奶…嗯,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她喜欢清静。”
“而且,”他大笑起来,“想到我奶奶说出这些关心人的话我就好想起鸡皮疙瘩。”
路晔然也笑∶“里面的人都是你认识的吗?”
“差不多吧。”陈唯一不假思索,“主要是当时年纪太小,本来就是瞎折腾,除了几个主要角色以外,其他人都是临时拉过来的。”
“真好。”
“好什么…哈哈,确实当时每天都玩得很开心,里面应该还有我的几个朋友,就是在学校那里,我当时其实看见他们就想笑,还是多亏了我职业素养比较强。”
路晔然心里升起一股别样的情绪,这时候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也许这种感觉叫做羡慕。
他只是不由得感叹∶“我好想早点认识你。”
好想早点认识你,好想和你一样,好想成为你。
陈唯一愣住了,他呆呆地把头转向屏幕,两人窝在地毯上离得很近很近,路晔然也突然发觉自己说了什么话,嘴突然变得笨拙,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找补已经为时已晚,陈唯一又点了开始。
在学校里的李秋跟在家完全不一样,他身上的校服外套很干净,现在正是夏天,里面穿了一件名牌短袖,同桌偷看了好几眼,是很新很贵的牌子货。
同桌小声问他∶“李秋,你作业写完了吗?”
今天是五一返校后的第一天。
李秋没说话,只是把数学物理练习册推到同桌面前,对方如释重负∶“谢谢,谢谢,我一会帮你接水。”
“不用了。”李秋站起身拿着水杯,“我现在去接。”
这里给李秋的杯子和鞋子两个特写镜头,同桌回忆起在手机上看到过这双鞋子,要六千多,杯子上的杯套印满了某个著名奢侈品的logo。
他很招人喜欢,这是李秋特别显著的优点,只要关系近些就会克制不住的喜欢他。
陈唯一也同样拥有这个特点。
不同的是李秋是因为很会为人处世,他深刻明白多说多错的道理,在学校总是缄默寡言,但会记住同学的喜恶,在大家眼中是勤奋努力家世又好,还很会关心人的好班长。
在家他也深受各种大爷大妈们的喜欢,他记住每个邻居的身体问题,在下雨天的时候提醒周婶子注意风湿,帮着腿脚不便的张大爷修漏水房顶。
李秋从不在意自己的虚伪,他想,我都做了那些事,管天管地难道还要管我心里怎么想吗?这世界对好人也太苛刻了吧。
陈唯一不需要这些,只要靠近他就会被他吸引,他不需要在意身边人,只要专注自己的想法就好了。
电影前三分之一讲了李秋在学校和在家形象的反差,但他将这种不同人设维持在一种诡异的平衡中。
在学校他身着各种贵价品牌,随手借给同学的雨伞也顶得上普通家庭一个月工资;回到小巷子,他又变成了穿着发黄上衣,因为没钱买饭常常一天只吃午饭的穷小子。
剧情第一次小高潮前十来分钟,路晔然感受到陈唯一的头靠在了自己身上,低头看对方已经闭着眼睛睡着,因为坐着的姿势刚好摔到他的肩膀上。
路晔然从陈唯一手里拿过遥控器,点了关闭投影,最后一点光亮消失,房间变得漆黑。
中间陈唯一老是暂停,跟他介绍同学都是谁谁,要不就开始瞎扯在剧组有意思的事。
说演他同桌的男生真是他初中的同桌,特别有意思的一个小胖,完全本色出演,平常就不爱写作业回回抄他的,但陈唯一也老是瞎编,选择题乱填一通ABCD就往上交,填空题更是随心意发挥。
有一次他数学填空题写了二分之根号六,当时很着急,根号和六分得很开,同桌以为是七十六写连笔了,还自作聪明地约分。
但实际上他俩答案一个都不沾边,老师问他俩怎么得出的答案,同桌说我问的陈唯一。
老师气晕∶“你俩答案牛头不对马嘴的,你问得他怎么跟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同桌争辩,“我还比他简洁呢。”
陈唯一无辜地说∶“我不会,随手乱写的,谁知道他会相信。”
最后以两人抄了二十遍这道题告终,而小胖同桌在陈唯一的胁迫他替他抄了十五遍。
他还说家里其实都听他奶奶的,尤其是他爷爷,特别唯奶奶命是从,说东不敢往西。
当年他要走艺考奶奶特别反对,很看不上出去这一行,她对爷爷说∶“我们当年努力赚钱,不就是想让孩子们有好生活,都怪你老是带他去剧院,这下倒好,一觉回到解放前了。”
“戏子都是卖笑的啊!你怎么忍心让唯一受这份苦!”
最后发现陈唯一还是去了影视学校气得三四天没跟他们说话,他们里包括陈永文先生。
杨雪云女士固执地认为是老头子带坏了乖巧又听话懂事的孙子。
南说两句北扯三嘴,看了一个小时左右的剧情,得听陈唯一说了两个小时。
路晔然想扫一眼几点了,刚摸出来手机就自动进去,@陈唯一_的主页映入眼帘。
他用手机屏幕照了照陈唯一的脸,感觉到有光,这个人的脸变得皱巴巴,像头像那只被闪光灯晃眼的白猫。路晔然把头靠在陈唯一脑袋上,低低笑了两声。
陈唯一被吵到,晕晕乎乎地问∶“几点了?你看完了?”
路晔然把手机塞回去,换回自己的∶“九点半,睡觉吗还是再看一会?”
“看到哪了?”
“李秋马上发现妈妈跑去外地了。”
陈唯一眨眨眼睛,有点不可思议∶“这么慢,看了我感觉过了很长时间了。你要继续看吗?”
“嗯,是过了很久了。”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几乎为零,互相靠在对方身上,路晔然可以感受到陈唯一因为说话胸腔发出的振动,“我不想自己看,想跟你一起看。”
“你这什么坏毛病,看个电影还要人陪。等醒了再看吧,我已经要睁不开眼了,眼睛疼。”陈唯一强打起精神说话。
“好。”
陈唯一站起来,晃晃悠悠地往主卧方向走,临到门口,他扭头看向还坐在原地的路晔然∶“等开学你搬出来出好不好?”
路晔然明知故问∶“去哪里住。”
陈唯一靠在门框上冲路晔然笑∶“装什么傻啊,最烦你这样。”
路晔然又固执地问了一句∶“我和谁住,在哪里?”
“和我一起住好吗,就在这里。”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