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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长发公主规则怪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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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嘶嘎——哑嘎——!”
叫声分不清是在叫还是在咳,一声接一声地砸在司纯耳中。
耳边萦绕着尖锐的鸣叫,裹着气声,像指甲刮过黑板,这是司纯第一个念头。
意识像沉在冰水里慢慢回笼,眼皮像被无形的手按住,司纯咬牙攒了力气,才慢慢掀开一丝光亮。
身体的控制权渐渐恢复,背后的石子硌得发疼,司纯撑着身体坐起来,刺骨的寒意裹着尘土钻进衣领。
司纯借着残阳仅剩的光亮看清周围,几只乌鸦蹲在窗前直瞪瞪盯着她,空气中弥漫一股腐朽的冷味,远处是错落有致的塔顶。
乌鸦发出难听的叫声,和吵醒她的声音一模一样,司纯冷冷回视乌鸦,几秒后,乌鸦扑棱棱飞走了。
被挡住的景象展开,司纯这才看清窗外全貌,一大片绿油油的莴苣铺满花园,菜圃中间有个正在移动的黑点。
莴苣长得很高大茂盛,足有一人多高,司纯站在窗前看了许久,辨认出来,莴苣中间移动的黑点是个正在摘莴苣的女人。
她弯腰藏在莴苣丛中,背上背着筐篓,双手刨着土壤,直到将一颗莴苣连着根完整的刨出来,才小心翼翼地放进筐篓。
每挖完一颗莴苣,还会警惕地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没人才敢继续挖第二颗。
挖莴苣的女人?
农妇。
眼前的黑点和故事中角色对上,司纯反应过来自己所在的地方正是女巫的高塔。
那她的身份是被传送过来的第三视角,还是充当女巫的角色?
疑问刚升起,司纯看到菜圃的边缘出现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年轻女人,步伐东倒西歪地朝着高塔走来。
年轻女人忽然站在菜圃里不动了,继而放声大笑,嗓音尖锐刺耳,藏在菜圃里的农妇吓得颤抖,拼命蜷缩在莴苣叶子下。
很明显,故事的两位主角登场,摘莴苣的是农妇,状若癫狂的年轻女人是女巫。
而她,是旁观者。
司纯看到农妇趴在地上慢慢爬出菜圃,然后抱着莴苣一路跑回家。
农妇家就在高塔旁边,是高塔周围唯一的邻居,目测距离有五十米,难怪女巫能找上门。
除此以外,司纯还注意到农妇家的院子里,有个躺在襁褓里的婴儿。
看来这就是长发公主了。
菜圃中仅剩的主角还在仰天大笑,司纯没继续观看,给自己换了身加防御的宫廷长裙,准备联系另外三人。
就在这时,阁楼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嗒嗒嗒——
刚才还在菜圃里大笑的女巫走上阁楼,司纯只来得及收起面板。
两人四目相对,女巫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高塔里还会有人,“你好,请问你现在是这里的主人吗?”
司纯面无表情,淡声回答,“不,我只是暂住这里的旅人。”
宋听雨说,只要她不笑,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不好惹,这点得到沈皙宁和江昀熙双重肯定。
“住在这里吗?”女巫环看四周,房间里破败的只剩一张硬板床,还有张落满灰尘的桌子。
司纯也看见了,只能硬着头皮认下,“是的,我比较喜欢苦修。”
遇到这种情况,女巫很慌,她还以为自从她离开之后,高塔就没人了。
但是这位自称旅人的女孩,不仅住在高塔,还在高塔外种了很多莴苣。
司纯也很慌,她刚来到这还没弄清情况,就被女巫抓了个现行。
而现在,女巫盯着她若有所思.
司纯就这样和女巫沉默着对视。
最后还是女巫先开口,她有些局促,“外面的莴苣是你种的吗?我很久没回来了,不知道高塔还能不能住下我?”
“不,那些莴苣不是我种的。”司纯顿了顿,“你想住下尽管住下,不用在意我,也许过一阵子,我就会离开,开启新旅程。”
这是实话,她们考完这门试,后面还有好几科等着呢。
女巫有些受宠若惊,“好的,谢谢。”
成为室友关系后,女巫轻车熟路地翻出半新不旧的被褥,想分给司纯一半,又慌忙收回,“抱歉,我忘记你喜欢苦修了。”
司纯,“……”
她现在存档回到三分钟前,重新组织措辞还来得及吗?
但是人,怎么能为了面子,选择受罪呢?
“我想了想,觉得最近不适合苦修。”司纯没有沈皙宁那张睁眼说瞎话的嘴,闭上眼说出来,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了。
“好的。”女巫放下被褥,还热心地帮司纯铺好床,准备打扫卫生的时候被司纯拦下。
女巫也不强求,友好地和司纯互道晚安后,返回自己的房间。
房间从废土风变成古典风,司纯利用衣橱异能给自己加了床厚床垫,和反锁装置。
锁好门窗后,司纯打开面板,注意到沈皙宁和江昀熙给她发了不少消息。
浏览完王宫两人的处境,司纯想了想女巫的反常,告诉两人自己这边的情况。
[司纯:女巫曾经住在高塔,不清楚什么原因离开了,她问我是不是高塔的主人,看样子她认为她自己不是高塔的主人。]
[司纯:我见到了农妇,长发公主在农妇家里,高塔外不知道被谁种了莴苣,女巫很好相处,不用担心我。]
敲完最后一行字,没等到两人回复。
时针缓慢走向九点整,一切陷入黑暗。
[第一幕播放完毕,开启第二幕场景重现。]
电子音入耳的瞬间,司纯再次睁开眼,依旧身处在高塔里的房间。
窗外漆黑的夜色缓缓倒退,最后停留在朝阳初上的清晨中。
打开面板,江昀熙和沈皙宁都没有回复她,两人基础信息还在满格。
没回复应该是在忙别的事情。
司纯注意到窗外的莴苣田发生了变化,闭眼前的莴苣田铺满生机,茂盛修长的莴苣连成一片。
此刻眼前的莴苣田稀稀疏疏,仅存的莴苣也蔫头耷耳地垂在地上,被风沙掩埋大半。
想起电子音播报第二幕剧情开始,司纯忖度着她现在的时间点应该是农妇来偷莴苣被女巫抓到,不得不将长发公主拿来作抵押。
衔接完上下文,再看向外面像遭遇打劫的莴苣田,司纯面色复杂,怪不得女巫会那么生气。
莴苣田旁又出现农妇的身影,借助仅存的莴苣遮挡身形,迅速向还算新鲜的莴苣靠拢。
余光中,司纯看见女巫出现在高塔下,快步向农妇走去。
明显已经发现了农妇,准备上演名场面——长发公主换莴苣。
司纯不敢拖延,立即转身准备下楼,走到塔底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她心底一沉。
塔门推不开。
司纯对自己的力量很自信,能徒手掰弯钢筋的力气,怎么会打不开一个木门。
塔门外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着司纯,她推动塔门的力气都被吞噬。
[警告,警告,不得破坏考场公共财产,检测到监考教师不在本场景,考生若因此受伤,监考教师概不负责,警告,警告!]
女巫和农妇已经碰面,司纯透过木板的缝隙,看到农妇紧紧搂着怀里的莴苣,在哀求女巫。
女巫背对着司纯,看不到情绪。
两人嘴唇翕张,在司纯的位置听不见一个字。
考场规则里没提到不能破坏塔门,电子音的警告也只是说监考教师不负责她受伤的后续。
监考教师都不在场景内了,说明徒手砸破塔门有一定可操作性。
司纯咬牙,一鼓作气撞向塔门。
“咔擦——哐啷——”
正在菜田里对峙的两人齐刷刷转头,看见裂成几半的塔门掉在地上,升腾起的烟雾中站着一位面色清冷的女孩。
烟尘散去,少女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这也是苦修的一部分。”
时刻谨记自己的人设,司纯做了个请便的手势,独自走到一边开始做‘七彩阳光’广播体操。
女孩神情淡漠,动作干脆利落,跟随着某种节奏舞动。
女巫哪见过这样的场面,显然被忽悠住了,“好,好的。”
农妇见状,悄无声息地提起竹篮,几片翠绿的莴苣叶不安分地探出来,被农妇伸手按住。
她强忍着恐惧,脚尖蹭着泥土避免发出声响,迟缓地往菜圃外蹭。
瘦骨嶙峋的身体罩着一块破麻布,风一吹,打了补丁的麻布贴在农妇嶙峋的脊骨上。
“站住!”
农妇佝偻的背垮下去,在晨风里轻轻打颤。
她没敢转身,抱紧了竹篮,语气哀求,“对不起,尊贵的夫人,我只是太饿了。”
身后传来一阵枯叶碎裂的脆响,是女巫的长裙拖曳着枯树枝,离她越来越近。
农妇喉咙发紧,转身扑通跪在地上,下意识把竹篮往身后又藏了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发誓再也不来了,求您饶恕我这一回。”
她并不想来偷东西,可是,如果她不来,家里的孩子就要被饿死了。
她可以吃泥土充饥,但孩子不行。
女巫停在她面前,目光扫过那些莴苣叶,又落在玛莎布满裂口和老茧的手上——那是双常年劳作的手,此刻却因为恐惧而不停发抖。
过了许久,女巫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试探,“我听到过你家里传出来的婴儿哭声。”
农妇面色痛苦地挣扎了很久,最后颓废地瘫坐在地上,“是的,我捡到了一个婴儿。”
做完广播体操的司纯站在一边,闻言猛地抬头。
长发公主竟然是农妇捡到的婴儿!
根据上一幕结束前,她从沈皙宁那边得知的线索。
现在可以排除新王后和农妇两个错误答案,还剩下三个选项验证。
司纯按捺下心底的激动,继续旁观女巫和农妇的对峙。
女巫替司纯把她压下的兴奋大肆笑出口,她欣喜若狂地握住农妇的肩膀,“真的吗?那个女孩在哪?”
“哦,对对,她在你家。”女巫松开手,眼泪混合着笑容往下掉,语无伦次地念叨,“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所以我才会看到莴苣,看到一模一样的高塔。”
女巫拉起农妇冰冷的双手,抚摸着她手上一道道伤痕,心疼地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替别人做工,那群傲慢的家伙自诩贵族却不肯给你发薪水?”
农妇听的浑身冰冷,瑟缩着想抽回手,但又不敢轻举妄动,“是,是的。”
王国的形势越来越不好了,很多人都带着家人离开。
少部分像她这样留下来的人,只得靠着给贵族做工,才有最廉价的黑麦面包吃。
女巫看着农妇别开脸哭泣的狼狈模样,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缓缓道,“你把这些莴苣都拿走吧,作为交换的代价,我需要你捡来的那个女婴。”
“什么?”农妇瞪大了眼睛,又很快挫败下来,豆子大的泪珠砸在她怀里的莴苣叶上。
她沉默着挖走一半的莴苣,匆匆离开前,留给女巫一句,“我发誓再也不回来了,这些莴苣留给你和婴儿吃吧。”
农妇清楚,从偷走莴苣的那一刻起,她就没了和女巫提要求的资格。
尽管她舍不得在草丛发现的这个小家伙,还是狠下心抱着婴儿送到女巫手上。
襁褓中的婴儿抿着嘴,偶尔轻轻咂一下,假装嘴里叼着奶瓶。
“我,我以后可以来看看她吗?”农妇问。
她本以为是个不会得到回答的提问,不想女巫轻轻点了点头,“当然,你也是她的母亲。”
农妇瞬间转悲为喜,连连鞠躬,“谢谢,真是太谢谢您了,您是个慷慨的好人!”
除了剧情一致,农妇将最珍视的长发公主抵押给女巫。
人设严重OOC,原著里女巫和农妇是水火不相容的对家。
出现眼前温馨的一幕,不知道是鬼怪爆改原著,还是事情的发展另有玄机。
许多线索缠绕在脑海里,但串不成完整的线索链。
司纯叹口气,比起推理这种脑力活,她还是适合去画稿。
司纯默默拿本子记下全程,包括但不限于农妇和女巫和谐友好相处,并约定明天一起给小女孩做衣服。
农妇和女巫挥手告别,余光瞥见一旁写写画画的司纯,想到她先前诡异的动作,遂打消了和她告别的念头。
*
回到家中,农妇直奔壁炉,小心挪开遮挡的干草,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
在黑暗中刚睁开眼睛的宋听雨被人抱了个满怀,那人搂着她嚎啕大哭,“还好,还好女巫没索要我的亲生女儿。”
啊?
亲生女儿,是在说她吗?
宋听雨眨眨眼,尝试挣脱,但女人钳住她的力气太大了,宋听雨放弃了。
听女人絮絮叨叨说了半个多小时,宋听雨听明白了。
因为国王在全国大肆搜捕适龄女孩,农妇为了保护宋听雨的安全,将她藏在了地窖里。
某天,农妇做工结束回家的路上,捡到了一个女婴,于是勉强糊口的面包不够了,农妇不得不去隔壁偷莴苣。
今天去偷莴苣的时候被女巫抓到了,要求农妇用婴儿做抵押。
宋听雨扒拉农妇的衣袖,却只摸到一把骨头,她暗自心惊肉跳了一会儿,干巴巴开口,“那个,你别哭了,女巫不是说你可以去看婴儿吗?”
农妇松开她,抹了把眼泪,“还好,还好她不是要我最珍视的你。”
考场规则第一条,农妇将最珍视的女儿抵给女巫换取莴苣。
但这明显不对啊!
长发公主已经被农妇送走了,不是亲生的就算了,最珍视这个头衔怎么能落到她头上呢?
她何德何能啊,宋听雨一时间都开始怀疑自己是长大版长发公主了。
形势太荒诞了,已经超出了宋听雨能力范围。
她咽了咽口水,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不敢再开口。
熬到农妇离开,宋听雨火速打开面板,向组织求救。
[宋听雨:农妇说我是她最珍视的亲生女儿,怎么办?在线等,急!]
消息点击发送的瞬间,电子音响起。
[第二幕播放完毕,开启第三幕场景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