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雾是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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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落地时，第一秒意识到的不是掌心擦过水泥地的刺痛，而是这团裹住全身的雾——湿冷得像浸过冰水的棉絮，往毛孔里钻，带着股说不清的味道：消毒水味、腐烂味，还有一丝极淡的、像过期止咳糖浆的苦药味。
他猛地抬起头，视线却被迷雾死死困住，只能看清身前五米内的东西：脚下是龟裂的水泥地，缝隙里长着发黑的苔藓；正前方立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大门，门楣上挂着块铁皮门牌，“青山疗养院”五个字被锈痕啃得残缺不全，“山”字断了半截，乍看像“青凵疗养院”，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操，这哪儿？”
一声粗粝的咒骂声打破了死寂，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雾的右侧传来。江逾白侧身时，指尖已下意识摸向袖口——那里藏着一把薄刃军刀，是他进入这片诡异空间前，唯一能攥在手里的东西。
视线扫过，雾中又陆续浮现出七道人影，连同他自己，正好八个人。
有人还在挣扎着起身，有人已经站稳，姿态各异，却都带着同样的迷茫与警惕。江逾白的目光快速掠过每个人，像在给实验样本做初步标记：
右侧骂人的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穿一身灰扑扑的耐磨工装，腰间挂着把多功能工具钳，眼神扫过众人时，带着明显的算计——像在快速评估谁比较有用、谁是累赘。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穿着宽松的衬衫上衣，头发挽成松垮的发髻，额前碎发垂着，手里捏着串桃木珠，低头盯着地面，一言不发，只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珠子，像在感知什么。
女子旁边是个齐耳短发看上去干练利落的姑娘，运动装裤脚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一道新鲜的划痕，正皱眉揉着太阳穴，嘴里嘟囔：“妈的，头好痛……刚才还在实验室加班，怎么一眨眼到这鬼地方了？”
更远处，一个消瘦的男人正蹲在地上，双手撑着膝盖，肩膀剧烈起伏，像是在压抑咳嗽，头发凌乱地垂下来，遮住了脸，只能看到他手臂上纵横交错的旧疤痕，触目惊心。他身边的姑娘正扶着他的后背，动作轻柔，却在抬手时，露出小臂上刚划开的一道血痕——伤口不深，却在渗血，她却像感觉不到痛，只警惕地望着迷雾的深处。
离大门最近的位置，站着个穿浅白色连帽衫的青年，面容温和，眼睛圆圆的，正踮着脚往雾里望，语气带着点无措：“那个……有人知道这是哪儿吗？我刚才还在便利店买水，转头就到这儿了……”
最后一道身影，站在江逾白斜前方，距离三米远。
男人很高，大概一米八八的样子，穿一身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端，衬得冷白的皮肤愈发像块浸在冰里的玉。他没像其他人那样慌乱张望，只是微微侧身站着，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抬起来，指尖捏着一副细框金丝眼镜，正用衣角仔细擦拭着镜片上的雾水。
动作慢而稳，带着种近乎苛刻的整洁感，与周围破败阴冷的环境格格不入。
江逾白的目光在他身上顿了两秒，又迅速收回——这人身上有种让他不舒服的气场，像一把收在鞘里的刀，看着安静，却藏着随时能出鞘的锋利。
“都别吵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是刚刚那个擦眼镜的男人。他把眼镜重新戴上，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众人，没带任何温度，却奇异地让嘈杂的议论声停了下来。
“先确认环境。”他的视线落在那扇铁门上，“这里是‘青山疗养院’，看门牌锈迹和地面苔藓，废弃至少五年以上。我们八个人，来自不同场景，被强行转移到这里，绝对不是意外。”
“呵，你谁啊？凭什么指挥我们？”短发姑娘挑眉怼他，正是刚才嘟囔头痛的人，“万一你是把我们弄来的人贩子同伙呢？”
男人没理她，继续道：“雾的浓度在变化，现在能见度五米，按这个趋势，天黑后会更糟。地面有八组脚印，其中一组是倒着走的，边缘有黑色粉末——”
“不止。”江逾白突然开口，声音冷淡，像冰珠落在石板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向他。江逾白没抬头，依旧盯着地面，指尖指向大门内侧的水泥地：“黑色粉末是油性的，沾在鞋底会反光，刚才有人移动时，粉末蹭到了门轴上。还有，那组倒着走的脚印，没有足弓印记，不像是正常人的脚印。”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擦眼镜的男人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微微一动，第一次正眼看向江逾白。这个穿纯色连帽衫的青年，身形偏清瘦，额前黑发垂着，遮住了大半眉眼，只露出线条平直的唇，看着冷淡又孤僻，却能注意到他没提及的细节。
“有点意思。我叫沈砚”沈砚心里念头一闪，面上却依旧平静，“还有补充？”
“江逾白”江逾白抬眼，与他对视。沈砚的眼睛是极深的墨色，像浸在冷水里的黑曜石，没什么情绪，却带着压迫感。江逾白下意识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才冷冷道：“气味，三种混合，消毒水、腐烂物、药物。药物味最淡，但持续时间最长，说明来源离这里不远——可能在疗养院内部。”
说完，他就移开了视线，重新盯着地面，仿佛刚才的对话耗尽了他所有耐心，不愿再与身边的人多交流。
“hi，你观察的真仔细啊！”圆圆眼的男孩见状，忍不住走过来，语气温和，“大家都是莫名其妙到这儿的，互相多说说，总能找到线索嘛。我叫墨思祈，你呢？”
江逾白侧过身，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只淡淡吐出三个字：“江逾白。”
墨思祈的手僵在半空，却没尴尬，反而笑了笑：“江逾白，挺好记的名字。你观察得真仔细，刚才我都没注意到脚印的问题。”
江逾白没接话，口袋里的东西却在这时微微发烫——是那个沙漏。自从一场实验事故后，这东西就莫名其妙出现在了他口袋里，平时毫无动静，只有遇到危险或异常时，才会发出细微的热度。
他下意识攥紧口袋，指尖触到沙漏冰凉的底座，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刚刚那个怼人的姑娘凑了过来：“你们好呀，我叫赵佳妍，认识一下吧！哦，对了，我刚刚去和那几个人交流了一下，那个捏着珠子的女生叫苏清月，另外一个女生叫赵棠，那个蹲着的男生叫陈默。”
“别浪费时间闲聊了。”林舟，也就是那个穿工装的男人，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不耐烦，“既然是疗养院，里面肯定有房间、有线索，总比站在雾里等死强。我提议分两组，一组去大门左侧的配楼，一组进主楼，搜线索，找出口。”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墨思祈和苏清月，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墨思祈，还有这位……捏珠子的姑娘，就那个苏什么月，你们跟我去另一个楼，那个楼看着矮，危险应该小点。剩下的人进主楼，怎么样？”
“你是想找替死鬼？”江逾白直接拆穿，语气冷得像冰，“另一栋楼在主楼的西侧，风向是从西往东吹的，刚才那股腐烂味，就是从那栋楼的方向飘来的。你把两个看着最没有战斗力的人往危险区带，安的什么心？”
林舟脸色变了变，却很快恢复镇定：“你别血口喷人，我只是觉得分着搜效率高。再说，谁知道危险在哪边？说不定主楼更危险。”
“危险在另一栋楼西侧走廊。”
突然插话的是扶着消瘦男人的姑娘，夏棠。她抬手抹了把小臂上的血痕，声音带着点沙哑：“我能感觉到……100米内，有三个‘东西’在动，都在西侧，也就是配楼方向。”
“哦？你怎么知道？”赵佳妍挑眉，语气带着怀疑，“难不成你有超能力？”
夏棠没解释，只是往身边的男人——陈默身上靠了靠，声音放轻：“阿默，别害怕，我在。”
陈默的肩膀抖了抖，没抬头，只含糊地“嗯”了一声，手指却死死攥着夏棠的衣角，指节泛白。江逾白注意到，陈默的目光落在夏棠手臂的伤口上时，满是痛苦与自责，像那伤口是他划上去的。
“她没说谎。”一旁从始至终都没有插过一句话的苏清月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像风吹过纸片，“我……能看到那边有黑影，在飘。”
“黑影？”墨思祈愣了愣，“什么黑影？”
苏清月轻轻地摇摇头，捏着桃木珠的手指紧了紧：“看不清，只有轮廓，很冷的感觉。”
赵妍刚想再回嘴，突然捂住太阳穴，脸色一白：“操……头更痛了。靠！我好像看到……下一秒，西侧走廊会传来重物拖拽的声音，很响，像是有人在拖尸体。”
她的话刚落，雾的深处就传来“刺啦——刺啦——”的声响——是粗糙物体摩擦地面的声音，缓慢、沉重，正一点点往这边靠近。
刚刚还在吵架的所有人瞬间噤声，连呼吸都放轻了。
沈砚的眼神沉了沉，快速做出判断：“别站在门口，目标太大。进主楼，一楼有个杂物间，先躲进去。”
没有一个人再反驳。拖拽声越来越近，雾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
沈砚率先迈步，手插在口袋里，指尖已经触到了藏在里面的合金铁棍零件——那是他平时用于户外探险的装备，不知为何也跟着进了这片空间。他走得不快，却每一步都踩在实处，目光扫过走廊两侧的墙壁，留意着任何异常。
江逾白跟在他身后半步，视线依旧落在地面。进入了疗养院的主楼，走廊的水泥地更潮湿，苔藓长得更密，黑色粉末的痕迹似乎也更清晰，断断续续地延伸向走廊深处。他能感觉到口袋里的沙漏热度在上升，掌心开始发烫，像是在警惕着什么。
墨思祈紧紧跟在江逾白身后，小声问：“江逾白，你口袋里装的什么啊？刚才好像看到你一直在摸……”
“与你无关。”江逾白头也不回，语气依旧冷淡，却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挡住墨思祈的视线——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沙漏的存在，这是他唯一的底牌，也是最大的秘密。
墨思祈碰了个软钉子，却没生气，只是挠了挠头，跟得更紧了些。
林舟走在中间，眼神时不时瞟向两侧的雾，脚步有些犹豫——他想趁机溜走，却又怕单独行动更危险，只能暂时跟着大部队。
苏清月和赵佳妍走在后面，赵佳妍还在揉太阳穴，嘴里低声骂着“什么破地方”，苏清月则一边走，一边警惕地望着雾里，手里的桃木珠转得更快了。
最后是夏棠和陈默。夏棠扶着陈默，脚步放得很慢，陈默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却努力跟着节奏，只是目光始终胶着在夏棠的手臂上，像是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
“刺啦——刺啦——”
拖拽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走廊拐角处。沈砚突然抬手，示意所有人停下，压低声音：“杂物间在左手边第三个门，门没锁。我数三，一起冲过去。”
“一——”
雾里的拖拽声顿了一下，像是那东西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二——”
江逾白的掌心更烫了，他能感觉到沙漏里的沙粒在轻微晃动，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三！”
沈砚话音刚落，率先冲了出去。江逾白紧随其后，速度比看上去快得多，连帽衫的衣角在雾里划过一道残影。墨思祈反应也很快，跟着他们冲了过去。
林舟犹豫了半秒，也立刻跟上，心里却在盘算着：等进了杂物间，就找机会把这几个人推出去挡着，自己趁机跑。
夏棠拽着陈默，拼尽全力往前冲，陈默虽然状态差，却也咬牙跟上，没拖后腿。苏清月和赵妍落在最后，赵妍刚跑两步，突然大喊：“小心！右边！”
江逾白几乎是本能地侧身，同时抬手拽了墨思祈一把——一道黑影从雾里猛地窜出，带着腥腐的气息，擦着墨思祈的后背扑了过去，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东西像是没有实体的黑雾，却能看出大致的人形，胸口处有一团凸起，像是寄生在什么东西里面。
“进杂物间！”沈砚已经冲到门口，一把拉开虚掩的门，回头大喊。
江逾白推着温然进了门，夏棠和陈默也紧跟着冲了进来。赵佳妍被苏清月拉着，踉跄着扑进门内。林舟是最后一个，进门时故意放慢了半拍，想把身后的黑影引进来，却被沈砚一把拽了进来，狠狠甩上门。
“哐当”一声，沈砚顺手将旁边的铁架子推过去，死死顶住门。
门外立刻传来剧烈的撞击声，“咚咚咚”地响，伴随着黑影的嘶吼声，刺耳得像指甲刮过玻璃。
杂物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门缝里透进一丝雾的微光，勉强能看清每个人的轮廓。所有人都在大口喘气，心脏狂跳，刚才那一瞬间的惊险，让每个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妈的……刚刚那是什么鬼东西？”赵佳妍扶着墙，喘着粗气问，声音里带着后怕。
没人回答。沈砚靠着门站着，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眉头微蹙：“撞击声在减弱，像是在试探。”
江逾白则蹲下身，借着门缝的微光，观察着地面。杂物间的地面比走廊更杂乱，散落着各种东西：半瓶挥发得只剩瓶底的不知名药剂，标签已经泛黄；一把生锈的手术刀，刀刃上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还有几张散落的病历单，被潮气泡得字迹模糊。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一张病历单，上面隐约能辨认出几个字：“患者……07……症状……皮肤溃烂……记忆缺失……”
“你在看什么？”沈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江逾白没抬头：“病历单，有患者编号，07。”
沈砚走过来，蹲在他身边，借着微光扫过那些病历单：“还有别的吗？”
“有药物残留。”江逾白指了指不知名药剂瓶子旁边的地面，那里有一层薄薄的透明结晶，“是镇静剂的成分，纯度很高，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那种。”
他对药物成分敏感——毕竟是物理研究所出来的，实验中常接触各种化学试剂，对这类结晶的形态、光泽，一眼就能认出。
沈砚的目光落在那些结晶上，若有所思：“这个疗养院搞非法实验？”
“大概率是。”江逾白站起身，刚要说话，口袋里的沙漏突然剧烈发烫，像是被火烧一样。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强忍着掌心的灼痛感——这种热度，比刚才在门外时强烈得多，说明杂物间里，也有异常。
“你怎么了？”墨思祈注意到他的异样，凑过来问，“脸色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江逾白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靠近，冷声道：“没事。”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掌心的皮肤已经开始泛起不正常的苍白——这是沙漏即将触发的征兆，也是献祭的代价。他必须尽快找到热源的来源，否则不等黑影撞开门，他自己就要先被沙漏的灼痛感吞噬。
沈砚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目光扫过他攥紧的口袋，眼神沉了沉：“你口袋里的东西，在发烫？”
江逾白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转头看向杂物间的角落——那里堆着一堆蒙着布的东西，沙漏的热度，似乎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那边有东西。”他指着角落，转移话题。
沈砚没再追问，只是起身朝角落走去。他掀开蒙布的瞬间，一道微弱的红光从下面透了出来——是个小型沙漏，放在一个生锈的铁盒上，沙粒是暗血色的，正缓慢地往下流，底座上刻着一圈复杂的纹路，与江逾白口袋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江逾白的瞳孔猛地收缩。
就在这时，门外的撞击声突然停了。
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杂物间，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
“怎么回事？”林舟的声音带着不安，“那东西走了？”
苏清月突然颤抖起来，捏着桃木珠的手更紧了：“没……没走……它现在在门口……看着我们……”
赵妍的脸色也白了，捂着太阳穴，声音发颤：“我……我看到了……下一秒，门会被撞开……黑影会扑进来……目标是……那个沙漏！”
她的话刚落，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
铁架子被撞得剧烈晃动，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眼看就要被撞开。
沈砚立刻转身，一把抓起地上的铁棍零件，快速组装起来——1.2米长的合金铁棍，在他手里泛着冷光。
江逾白则死死盯着角落的沙漏，掌心的灼痛感越来越强，他知道，自己必须做选择了。
要么，看着门被撞开，所有人被黑影吞噬；要么，动用口袋里的沙漏，献祭一部分躯体，换取短暂的时间。
他的目光扫过杂物间里的人：温然正紧张地攥着脖子上的项链，苏清月闭着眼默念着什么，赵妍咬着牙，夏棠护着陈默，林舟在偷偷往门的反方向挪，沈砚则握着铁棍，稳稳地站在门后，像一堵不可撼动的墙。
掌心的灼痛已经蔓延到小臂，江逾白猛地闭上眼
突然，江逾白看向角落里的布袋，疾步走过去掀开布袋，那里有一根手指。
江逾白舒了一口气，“幸好。”他的指尖用力按在口袋里的沙漏底座上。
献祭，手指。
瞬间，沙漏里的沙粒开始疯狂逆流，暗血色的光芒从口袋里透出来，笼罩住整个杂物间。
门外的撞击声，突然慢了下来。
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每一次撞击都变得迟缓而沉重，黑影的嘶吼声也被拉长，变得模糊不清。
时间，被延迟了。
江逾白睁开眼，额头上渗出冷汗，刚刚还拿在手上的手指已经消失，手心只剩下一片苍白的灼痕。他转头看向沈砚，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门撑不了多久，只有两分钟。病历单上写着，夜班护士每整点会返回护士站换输液瓶，现在离整点还有四十秒，往护士站跑。”
沈砚瞳孔微缩，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利用护士的出现，引开黑影。
他没问江逾白是怎么做到让时间变慢的，只是立刻做出决策：“走！”
话音刚落，他猛地推开顶住门的铁架子，趁着黑影撞击的间隙，一把拉开门，大喊：“跟我走！”
江逾白第一个冲了出去，墨思祈、夏棠、陈默紧随其后。苏清月被赵佳妍拽着，也跟着跑了出去。林舟犹豫了一秒，看到黑影还在缓慢地扑过来，也立刻跟上。
雾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三米，只能靠着记忆里的方向，往护士站跑。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在雾里投下扭曲的光影，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江逾白跑在最前面，掌心灼热的疼痛还在蔓延，他却不敢放慢脚步——沙漏的效果只有两分钟，一旦时间恢复正常，黑影就会追上来。
身后，沈砚握着铁棍，时不时回头，挡住那些从雾里窜出来的、动作迟缓的小股黑影，动作利落，每一下都精准地砸在黑影的核心处，让它们暂时消散。
“还有十秒！”江逾白大喊，声音因为疼痛有些发虚。
沈砚立刻加快速度，一把拽住跑在最后的墨思祈，将他往前推了一把：“快！”
就在这时，前方的雾里突然出现一道穿护士服的身影——白大褂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脖颈以违背生理的角度扭曲着，一双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他们，正是夜班护士。
林舟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想往回跑。
“别跑！”沈砚厉声喝止，“她在等输液瓶，现在是整点，她要回护士站！”
江逾白已经冲到护士身边，趁着时间还没恢复，侧身从她身边跑过，同时喊道：“护士站在左拐第三个房间！”
护士果然没追他，只是僵硬地转过身，朝着护士站的方向走去，步伐蹒跚，像个提线木偶。
所有人都跟着江逾白，冲进了护士站。沈砚最后一个进来，反手锁上门，又把里面的办公桌推过去顶住。
直到这时，江逾白口袋里的沙漏才停止发烫，时间恢复了正常流速。
门外传来黑影的嘶吼声和护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护士站里，众人终于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江逾白靠在墙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那片苍白的灼痕已经蔓延开来，像一朵病态的花，没有任何知觉。他悄悄将手揣回口袋，遮住那片痕迹，抬头时，正好对上沈砚探究的目光。
沈砚靠在门口，握着铁棍，镜片后的目光深邃，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带着探究，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意味。
江逾白皱了皱眉，移开视线，心里却清楚——刚才那两分钟的时间延迟，已经引起了沈砚的怀疑。
而雾的深处，一道小小的红衣身影正站在走廊尽头，看着护士站的方向，手里攥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07号病房，有你们要的答案。”
风卷着雾，将纸条吹落在地，很快被雾吞没。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雾是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