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疵品替代》权知

2、２

　　季钰的十八岁生日是在录取通知书收到后的第七天。
　　季父季母带着季平衍一起给了他一个盛大的生日聚会和一个幸福美满的晚上。
　　“哥，要不要猜猜我要送给你什么东西？”季平衍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搞怪冲着季钰笑，身后的盒子被他轻轻晃动着发出碰撞的声响。
　　“是什么呢？我猜不到怎么办。”季钰故作苦恼，却在季平衍放松警惕的时候一手抢了过来，那是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很精巧。
　　“哥哥，平安快乐。”
　　季平衍的眼睛像星星，季钰都有些被他的眼神灼伤到。
　　一条玉石的项链，中间有一滴液体，通红。被包裹在褐色的石头里并不显眼。
　　“谢谢。”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没有人注意到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在路边的街道上停着一辆敞着车窗的车子。车子的主人手中捏着一支点燃的烟，微微眯着眼看着这一家人幸福的举杯。
　　他只能看到季钰的脑袋和一点点的肩膀，依旧清瘦，依旧意气风发。
　　烟雾弥漫整个车子，迟迟散不出去，在月色下朦胧了少年略显青涩的脸庞。一口烟气呼出，少年依旧沉默，只是不再去看那一扇玻璃。
　　第二天少年的身影像往常一样出现在了异国的教室里，上课的模样在一众金发碧眼的学生中显得尤为突出。
　　不知道这是翠羽笙的意思还是叶去其的主意，他在美国这个地方，身边这座城市连一个中国人都没有，他找不到同胞，就连配备的　　保镖和保姆都是美籍。
　　他不熟悉这些脸庞。
　　他走的这些日子，浑浑噩噩。整夜失眠，就算是轻轻睡下了，脑子里也总是出现父亲的身影和母亲的面容。
　　偷偷回国的代价是激怒了那位贵妇人，生活停掉的那半年里，任晗在陌生的地带尝试了所有可以做的工作，拼拼凑凑赚够了自己的生活费和那半年美国高昂的留学费用。
　　银行卡再次传来国内的汇款时，任晗只觉得讽刺，停掉他的信用卡的时候没有人告诉他，甚至翠羽笙没有打过一通电话。
　　但是这半年他已经在逐步摸索着在这个充满冰冷和陌生的城市扎下自己的脚跟。

　　季钰的大学生活平平淡淡，他心生向往。
　　季平衍的高中生活并不算很紧迫，他成绩一向很好，人也聪明，季父季母很是放心。
　　也想着两个儿子都不要太累，就算是学无所成季父季母依旧是他们坚实的后盾。但是两个儿子都很优秀，他们也很是欣慰。
　　两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季钰没有提起过那位高中时的玩伴，挚友两个字他只敢自己偷偷藏在心里讲给自己听。
　　季平衍高中之后跟季钰的联系就少了很多，想着弟弟学习辛苦，季钰也没有去过多打扰，只是在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经常问起。
　　他也不想弟弟太累，在难得的少年时光，身体和享用青春不算是一件小事。
　　“哥，今年暑假回来吗？”
　　这是从季钰走后，接到的季平衍的第一个电话，少年沉稳了很多，没有了高一时候的毛毛躁躁。“回，哥回去给你庆贺呀。”
　　季钰的声音暖暖的从电话这头传来，季平衍的眉眼终于时舒展开了一点。昏暗的房间里，少年就坐在床边，窗帘没有拉上，细微的光线照在少年的脸上，打出的阴影只能看得清少年脸庞的轮廓。
　　“我有点想你了哥。”
　　小孩子撒娇的语气，但是季钰听出了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最近很累吗阿木？不是已经拿到通知书了吗？”季钰不解。
　　少年换了个手接电话，眉头忽地拧了起来，强压下去喉中的声音，一声闷哼，不是很清晰地传进了季钰的手机。
　　“怎么了这是，是感冒了吗阿木。”
　　季平衍笑了笑，“没有的哥，我就是……就是最近熬夜了，所以嗓子不太舒服啦。”
　　季钰听到自己弟弟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也是无奈笑了笑。现在他要收回刚刚的想法了，这个小孩一点都不沉稳。
　　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我明晚的车票，我等会发给你来接我吗？”
　　“好。”
　　季钰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季平衍的电话挂断的很突然，他再打过去就是忙线中，发消息过去季平衍说没事，有朋友找，季钰便没再打。

　　季平衍的声音已经颤抖到快拿不住手机了，整个身子像是有千万只蚂蚁中爬，酒店平坦的床单被他抓的褶皱漫天，手上青筋一一可见。
　　回复季钰消息的时候他真的快要撑不住了，看着这个对话框，他眼眶和鼻头酸的厉害，直到视线都被模糊了他才注意到已经有泪珠砸在了屏幕上。
　　强忍着回复了季钰之后，他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上，身形单薄，整个房间只剩下了他微弱的喘息声。
　　他不敢回家，不敢看父母的脸，不敢跟任何人说一个字，他实在撑不住了才给季钰打了一个电话。
　　他想说，哥我好疼啊。
　　苦苦撑了不到二十分钟，少年的额前碎发全被汗水浸湿，双眼通红。
　　他跌跌撞撞走到桌子旁，胡乱将针筒往自己胳膊上扎，极度的兴奋感瞬间淹没了刚才的痛楚，在愉悦过后，他颓然地坐在酒店的地板上，看着这只还埋在他血管里的注射器，他仰头叹息。
　　又失败了。
　　又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