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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直布罗陀的烽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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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海的阳光,灼热而刺眼,映照著无垠的、蔚蓝到令人心悸的海面。
任嚣站在旗舰"定远"号的舰艏,任凭带著咸腥气的海风吹拂著他花白的鬓角。这位历经南海风浪、见识过无数异域风情的老将,此刻脸上却不见丝毫轻松。他手中紧握著一份来自咸阳的密旨,以及尤虞亲笔绘制的、关于直布罗陀海峡的详细草图与防御构想。
"将军,前方就是'海格力斯之柱'了!"副将赵佗指著远处渐渐清晰起来的、如同两尊巨人守卫在海口的岩壁,声音中带著难以抑制的激动与紧张。
任嚣极目远眺,但见海峡最窄处,果然如尤虞所描述,宽不足二十里。欧洲一侧的直布罗陀巨岩巍然耸立,非洲一侧的休达山峦起伏。此地,真乃锁钥之地!
"传令各舰!"任嚣收回目光,声音沉稳有力,"按甲字方案,抢占海峡南北两岸有利地形,即刻登陆筑城!工程营先行,弩炮营掩护!三个月,我只给你们三个月,必须让要塞初具规模!"
庞大的大秦舰队如同苏醒的巨兽,开始行动。巨大的宝船利用其吃水深的优势,靠近预定登陆点,放下无数小船,满载著兵员、工匠和筑城物资,如同蚁群般涌向海岸。
登陆初期异常顺利。岸上只有少量当地的伊比利亚部落民,他们被这从天而降的庞大舰队和武装到牙齿的军队吓得四散奔逃。秦军迅速控制了海峡两岸的制高点。
工程营的工匠们,早已对这种任务驾轻就熟。他们按照标准化的流程,勘探地形,开采石料,烧制石灰,挖掘地基。来自东方的先进工具与几何学知识,使得筑城效率远超当地人的想象。一座依托天然地形、棱角分明、便于弩炮布置的棱堡式要塞的轮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地峡上崛起。
然而,罗马人绝非聋子瞎子。
登陆后的第五日,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位于巨岩顶端的瞭望塔就发出了凄厉的警报号角!
"敌舰!西方发现大量敌舰!"
任嚣与赵佗疾步登上旗舰最高处,只见海平面尽头,一片密密麻麻的帆影正乘著西风,急速驶来!上百艘罗马战舰,船首包裹著狰狞的青铜撞角,红色的风帆鼓满了风,如同贴海飞来的血色乌云,带著毁灭的气息扑向尚未完工的要塞和停泊在港内的秦军舰队!
"终于来了!"任嚣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熊熊战意,"传令!所有舰船起锚,列锋矢阵!宝船居前,艨艟护卫两翼!弩炮上弦,拍杆就位!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海战!"
这是两个时代,两种海战理念的第一次大规模碰撞!
罗马舰队的战术简单而有效:利用数量优势和机动性,快速靠近,以撞角破坏敌船航行能力,然后接舷,依靠军团士兵出色的个人武艺和白刃战能力解决战斗。
而秦军的战术,则建立在技术代差与体系作战之上。
当罗马舰队进入三百步距离时,任嚣果断下令:"弩炮,覆盖射击!"
"嗡——!"
"崩!崩!崩!"
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动声响成一片!宝船高大的舰体上,以及岸边要塞雏形上预设的弩炮阵地,瞬间喷吐出死亡的铁雨!特制的、带倒钩的三棱破甲锥箭,以及内盛火油、点燃后发射的"火箭",划破天空,带著尖啸落入罗马舰群之中!
"噗嗤!"
"轰!"
木屑纷飞,船板破裂!有的罗马战舰直接被巨弩贯穿,海水疯狂涌入;有的则被火箭点燃,风帆化作巨大的火炬,士兵如同下饺子般跳海逃生。一时间,罗马冲锋的阵型被打乱,海面上绽开朵朵混杂著火焰与碎木的浪花。
然而,罗马人毕竟是久经沙场。顶著巨大的伤亡,依旧有数十艘战舰凭借灵活的操控,冲破了弩箭的覆盖,逼近了秦军的宝船!
"撞角!注意撞角!"各舰舰长声嘶力竭地吼叫。
"右满舵!避开正面!"
"左舷拍杆准备!"
巨大的宝船开始艰难地转向,试图将坚固的侧舷对准冲来的敌舰。安装在侧舷的、需要十数人才能操动的巨型拍杆,被水手们合力抬起,如同巨人的手臂,蓄势待发!
"砰!!"
一声巨响,一艘躲闪不及的秦军艨艟被罗马战舰的撞角狠狠击中侧舷,木结构瞬间破裂,海水汹涌灌入,船体开始急速倾斜。
但更多的罗马战舰在接近宝船时,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放拍杆!"
"呼——!咔嚓!"
巨大的原木带著千钧之力,横向挥出,重重砸在试图靠近的罗马战舰船舷或甲板上!木壳战舰根本无法承受如此重击,瞬间支离破碎,船上的士兵惨叫着落入海中。
接舷战也在各处爆发。罗马士兵试图利用抓钩登上宝船,但宝船高大的干舷成了他们难以逾越的障碍。即使有少数悍勇者爬了上来,迎接他们的是严阵以待的秦军锐士结成的枪阵和精准的弩箭点杀。
海战从清晨持续到午后,海面上漂浮著无数船骸、尸体和挣扎的落水者,鲜血将蔚蓝的海水染成了诡异的淡红色。罗马舰队付出了超过三分之一的惨重代价,却始终无法突破秦军的防线,更无法撼动正在加紧修筑的要塞。
残存的罗马战舰,终于在天色将晚时,挂起破损的船帆,狼狈地向西退去。
任嚣站在满是血污和箭痕的甲板上,看著退去的敌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清点伤亡,修补船只,加固城防。"他的声音带著疲惫,却异常坚定,"罗马人不会善罢甘休,这只是开始。"
赵佗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和汗水,咧嘴笑道:"将军,咱们守住了!这海峡,是咱们的了!"
任嚣望向西边沉入海平面的落日,以及那落日后广袤的、属于罗马的世界,沉声道:"守住这里,只是第一步。陛下的意思,是要从这里,把利剑,抵到罗马的心脏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