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类人猿（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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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索离开收容所后的几年里，希尔达和阮千阳在公证处低调的登记结婚了。
没有仪式，没有宾客，戒指也省了。只有一张薄薄的证书，被希尔达锁进了办公室最底层的保险柜。
副官艾玛斯奇曾趁着汇报工作的间隙，带着担忧提醒：“指挥官，恕我直言，阮主任她在情感处理和某些个人倾向上，似乎并非最稳定、最理智的选择。财务部最近上报了三份待审批的巨额申请，有些人说她……有些感情用事，并且对物质，似乎看得比较重。”
她斟酌着用词，试图将“爱财”说得更婉转。
希尔达正签署一份文件，闻言笔尖未停，甚至连头都没抬气：“千阳啊，她只是想要钱而已。”
副官一愣。
“要钱做研究，要钱支撑她的项目，要钱去验证她认为很重要、能帮助更多人的想法。”希尔达终于签完名，将笔搁下：“咱们女人爱财，是件很可爱的事，不是么？目标明确，行动力十足。”
副官沉默，不知该如何接话。
“只是很可惜，她不会爱我。”希尔达说，语气里没有怨怼，甚至带着奇异的释然：“不过这没关系。本来也不是为了这个。”
…………
同事们偶尔也会试探阮千阳，在茶水间或走廊上，带着好奇和不易察觉的窥探。“阮主任，婚后生活……还适应吗？指挥官她私下里也那么……”问话的人往往挤眉弄眼。
阮千阳脸上是惯常的温和笑容：“挺好的。只是觉得合适而已。”她顿了顿：“毕竟她心里早有其她人，不是么？大家都知道。”
同事讪讪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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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萨瓦拉某处私人别墅。
阮千阳在以亚格大学第一附属中学慈善会的名义给上学的高索写信，门被轻轻推开。希尔达倚在门框上，不知看了多久。
她今天没穿军服，只是一件简单的丝质衬衫和长裤，长发扎成一个低垂的丸子，显然是刚脱下军装。
希尔达走到书桌旁，俯身去看信纸上的字迹。她目光扫过那些充满关怀的句子。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其实我每半个月都会给她写信，偶尔探望。不过你下次可以建议她，要试着去交一个好朋友。”
阮千阳抬起头，看向她。
希尔达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点提议被采纳的期待。
“我会考虑的。”阮千阳语气平静，起身想离开书桌。
希尔达伸手轻轻按住正要合上的抽屉。另一只手拿出一个深蓝色天鹅绒的小盒子，放在桌面上，推向阮千阳：“今天去视察新矿区，看到这个。”希尔达说，打开盒盖。
里面是一颗切割完美的海蓝宝石，色泽纯净，轻微的晃动都会让它发出幽幽的光。
“觉得你会喜欢。”
阮千阳喜欢美丽而昂贵的东西，这能给她一种虚幻的掌控感和安全感，用来满足自己的品味。
“很漂亮。”她合上盒盖，推了回去：“但您应该送给要送的人。”
她绕过希尔达，走向卧室。“不早了，指挥官也早点休息吧。”
希尔达脸上的温和没有丝毫变化，没有被拒绝的难堪。
她拿起盒子，在掌心揉了揉，然后收进口袋。“好吧。”语气轻松。
“不打扰你了。”
她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深夜。
阮千阳睡在床的一侧，背对着希尔达那边，她们一直分被而眠。
她快要沉入睡眠时，一具温热的身体突然贴了上来，阮千阳有些意外，但也很快放松了身子。可是希尔达的手掌慢慢的滑上了她的腰，逐渐向上方游走，力道之大，疼得瞬间惊醒。
“你！”阮千阳又惊又怒。
“我有什么要送的人？”
希尔达的声音响起。
阮千阳的耐心彻底崩断了，她腰腹用力，一个干脆利落的肘击，猛地向后撞去！
“呃！”
一声叫喊，力道松了。
她迅速翻身坐起，在昏暗的夜灯下，看到希尔达捂着鼻子，指缝间有液体渗出。
阮千阳愣了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尖锐的恼怒。
希尔达躺着，居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鼻血顺着流下，在枕套上晕开暗红。
彻底挑衅了阮千阳。
她跨坐上去，没了往常的温柔。揪住希尔达的丝质睡衣，字字带着火气：“你抽什么风？嗯？真以为我不能收拾你？嗯？忘了当年我怎么治你了么！”
希尔达看着她，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鼻血还在流，笑容却越来越大。
阮千阳更恼了。
她抬起手，用冰凉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拍在希尔达的脸颊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下，又一下。
不是真的要伤她，而是一种警告，一种惩戒。
“笑什么。清醒了没有？”
“你能……”希尔达收敛了笑容，声音因为鼻血堵塞有些含糊：“你当然能收拾我。”
“我不想撕破脸皮，指挥官。我只要你的权力和钱，你也需要监视我们这群科学医生。如果非要把你的私事放在台面上，会很难堪。”
希尔达牵起阮千阳那只扇过自己，正准备收回去的手。
“我要送的就是你。到底哪里来的别人？”
阮千阳嫌恶的使劲抽离。
“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当年怎么离开的，就怎么滚。”
“我当年不是因为…”
“滚！”
阮千阳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无比疲倦。她从希尔达身上下来，站在床边。
枕头歪斜，被子掉在地上，某人的鼻血滴得到处都是。
阮千阳按响呼叫铃。
几分钟后，值班阿姨赶来，看到屋内的景象，训练有素的脸上也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恢复平静，默默开始收拾。
“给她处理一下。”阮千阳指着希尔达，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但微微的颤抖泄露了余怒：“然后，麻烦阿姨您带她去客卧休息。今晚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阿姨点头，拿着医药箱走向希尔达。
希尔达已经坐了起来，用阿姨给的毛巾，面无表情的捂着鼻子。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阮千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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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2月11日，永厦岛，萨瓦拉
前白鸽联盟收容所，现研究院。
一直沉睡的女人坐起身，背靠着墙壁，脸上带着一种长期熬夜后才会有的疲惫。她揉揉后颈，习惯性的扭头，看到了在打量她的高索。
“贝准迪尔邦安全局的局长，文西娅。”她指指绷带女：“我的副官，娜斯塔。不过你也看到了，她不怎么爱说话。”
“何止是不爱说话。”高索在心里吐槽。
她打了个哈欠：“这老太太抓到我们三次，前两次我们逃出去了，这次没得逞。几乎都是在我们出外勤的时候下手。真搞不懂她哪来那么多装备。”
“老太太外号米奇米基，真名没人知道。”文西娅语气里满是无奈：“当年联盟撤退时留下的科学家之一，守着这座快废弃的研究院。理论上她应该是无害的，档案上是这么写的。但实际……”她瞥了眼被娜斯塔拆断的铁栏杆。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相当普通，像个退休后养花弄草的老太太。
“三个。”米奇米基数了数，满意地点点头：“耐受型、战斗型，还有……”
她的目光落在高索身上，停顿了几秒。
“……啊，你很有趣。记录显示你前不久在亚格岛被刺死身亡，但现在你活生生站在这里。很好。”
“等等，你说清楚——”高索站起来，手抓住铁栏杆。
米奇米基不听。
她从推车上拿起终端，牢房的机械锁同时发出“咔哒”声。
高索所在的牢门打开了。
不只是她的，文西娅和娜斯塔的牢门也同时打开。
“去各自的准备室。”米奇米基说：“要结束了，女士们。”
“米奇米基！我是贝准迪尔邦安全局的局长，你无权…”
“文局，当世界抛弃你的时候，你只有一个选择：等死。”
米奇米基走远了。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时，娜斯塔先站了起来走出牢门，高索发现她至少一米九。她看了文西娅一眼，点点头，朝着最左侧的箭头走去。
“先分头行动再汇合。”文西娅经过高索身边，压低声音：“我之前大致摸清楚了布局，找到通讯设备或者出口，联系——”
“建议不要汇合。”米奇米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愉悦。“研究院的防御系统已经启动……你们可以聚在一起试试。”
文西娅立马闭嘴，用眼神示意自己先走了。
高索深吸气，硬着头皮跟着墙壁的指示灯去自己的准备室，越走越觉得这地方好像在哪里见过。
灰败的墙壁有些生锈，走廊上还有几副科学医生的挂像，但高级领导们的照片无一例外被摘除的干干净净，有些地方还瘫倒着空了的培养罐。
左转。第三个门。
高索推开门，发现自己进入了完全不同的空间。
房间呈圆形，墙壁是黑色的合金板，天花板布满各种机械臂和探头。
“机械臂会逐步烧毁你们的痛觉神经末梢，然后逆向刺激大脑愉悦中枢。理论上，你会在极致的痛苦和快感之间崩溃。”电子声响起，语气居然有些像手表派克。
对了！派克！高索赶紧从怀里摸索出从军营逃出来的那天，割伤男人的铁片。
这块“铁片”其实是派克的备用芯片，高索没事就把它贴在胸带上以防万一。
“啊，这块手表我给你改了下，比原来的版本更加智能，这块芯片可以被捏成任何你想要的形状，硬度和利度也可以，嗯…挺好玩的，你会喜欢的。”希尔达当时这么说。
高索已经瞄准了左斜前方的通风口和正中间的安全标识，老旧的年代确实有这么个好处，一些设施先进，但不完善。
机械臂一个接一个发出响声，它们被唤醒了。
时间不等人，她快步跑到通风口下面。
米奇米基在控制室嘲讽的看着她，真可怜，通风口有两米多的高度呢。
等等。
高索缩在角落不动了，背对着镜头，不知道在等什么。
这样子实在够滑稽，如果是想借助机械臂触及通风口，几乎没有胜算，只是被抓到的一瞬间就够她难受的。
不过蹲在角落里更像是因为害怕而老实等死。
就在两只机械臂同时抓上高索的肩颈和腰部时。
“梵多！”
高索已经用捏好的芯片割裂了它，分成两节。
梵多一瞬间飞出去，再生两次，两条攀附在通风口拉扯，另外两条缠上机械臂的底端。
室内系统检测到机械臂部分受损，马上紧急暂停所有活动，开始喷洒防止不明生物入侵的消毒液。
“愚蠢！”米奇米基气急败坏的摔掉终端。
高索得以自由活动，梵多这边也搬开了通风口，不过掉下去的格栅准确的砸到高索的头上。
她正揪着梵多伸下来的布条向上爬。
“哇！”高索被砸的一下卸了力气，摔在地上。
“喂！再耽误我都要没命了！”高索眼冒金星的起身控诉她，又意识到天花板液体喷洒的消毒水相当迅猛，短短一分钟已经淹没鞋面。
她当机立断脱了鞋袜和湿沉的大衣和防弹衣，丢下去时，又摸了摸大衣口袋，一个皮夹和几张皱巴巴的纸片，塞进裤子口袋。
转身再次快速攀爬至通风口，此时室内水位涨至半人高。
梵多在前探路，高索则拼命往里爬，狭窄的管道，冰冷的内壁紧贴着她的身体。
拐了大概两分钟，水已经从后面涌进来。
因为紧张，呼吸越来越困难。管道里的空间几乎被上涨的水填满，水面擦过她的下巴，手脚打滑。
很快她已经无法保持头部完全在水面之上。每次换气的时间窗口越来越短。
转过最后一个弯时，梵多在水下缠上了高索的双臂。
“憋气！”梵多喊。
高索赶紧闭气，梵多把她完全拖进水，借助梵多的力气和水流的力量，向出口前进。
……………憋不住了。高索忍不住张嘴。
冰冷的水立马灌进她的胸腔和鼻腔。高索赶紧停止吸气——估计是最后一口气。
出口，锈蚀的金属断裂。
高索和梵多一齐被水流冲出管道，坠入下方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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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摔进一个深水槽，至少有三米深。求生的本能让高索拼命向边缘游去，但疲惫的身体不会再听使唤。
尝试了三次都滑回水中。
就在她即将放弃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娜斯塔单手就把高索从水里提了出来。
高索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咳嗽，吐出大量浑浊的积水。
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黑色内衬完全透明地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每一处曲线，梵多有意识的遮挡住关键部位。
娜斯塔又提起高索，把她架在肩上。
高索的腹部硌到娜斯塔的肩膀。
“唔哇——噗！”
她又吐出一大口水，这次还带着胃酸。
有人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不是老太太轻快的步伐，而是干脆利落的军靴声。
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人身影出现在另一端，双手持枪，枪口还在冒烟。她穿着军装夹克，身上挂着各种装备。
“找到了。”来人的声音冷静而熟悉。
林恩。
高索想说话。
娜斯塔没有放下她，也没有后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放下她。”林恩举起步枪，对准娜斯塔的眉心。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类人猿（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