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天霁彩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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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自然没事，童磨在她的注视里也喝下了那杯茶。
自那之后，他们就恢复了从前的相处模式，童磨撩闲，彩虹高兴就打他一顿，不高兴就不搭理他——好像童磨从未离开，他们一直是相知相伴一起长大，从未分离或者怀疑的竹马。
彩虹的女儿长得很快，也很健康，尽管这点出人意料。
她一点也不像她的生父，反而和宛如彩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七岁时，已经可以帮助彩虹猎杀负心汉，增添神秘森林邪恶女巫的恐怖传说。
那张瓷娃娃一样精致的小脸满是冷酷，没有丝毫表情，看不出半点对于人类群体的归属感。如果这孩子突然出现在人群里，不需要多少时间，就会被认为是异类。
她甚至不像个人，但很像彩虹的女儿。
童磨与彩虹的女儿相处还算融洽，他漂亮的脸蛋很得小姑娘心意，心智水平也能玩到一起去。
而且那孩子某些小习惯简直和幼年时期的彩虹一模一样，有时候看着她，童磨就像回到了他和彩虹的童年。
幸福的时光大多相似，稍不经意就流转于无形。
后来童磨才知道，在彩虹生活的周边不会出现超过25岁的青年男子，因为这女人觉得25岁就是男人这个族群的分水岭，是他们变坏的开始。
实践证明，不能说彩虹说得不对，但转眼间，童磨已经到了被彩虹狩猎的年纪，他变成25岁的坏男人。
也许竹马确实有些优待，他们在一起了——这一次是更正式的关系。
生命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彩虹的女儿慢慢长大，变得越来越成熟，而彩虹则在逐渐衰老。
原本童磨应该和彩虹一起衰老，但他曾经胆怯，逃掉了。
说不出是否后悔，看着处于人类生长周期巅峰的彩虹在屋子里烧水倒茶，童磨走到女人身边，接过水壶帮忙，假装不经意问她：“彩虹，你想永生不老吗？”
彩虹没有推拒，看着高大健硕肌肉流畅的男人干活，很赏心悦目，尤其这男人像是冻龄童颜，英俊美丽。
“不，”她靠在一边柜子上，不紧不慢拒绝，“我的身体、生命都由自己做主，生死由命，我不会成为任何东西的奴隶。”
说着，乌黑莹润的眸子落在童磨身上，若有所思地捏住童磨下巴——这男人好像一直没什么变化，目光暗含审视：“你呢，去做什么人的奴隶了吗？”
炉火的热量传递至水壶，咕噜噜作响。
童磨第一次体会到人类的忐忑心绪，他顺从彩虹的动作抬起下巴，确保自己的脸在女人眼里呈现最美丽的姿态，然后本能撒谎：“没有，我只是问问。”
彩虹轻“呵”一声，也不知道她信没信。
“吱呀——”
木门被推开，在杂货房收拾东西的姑娘推门而入，见到母亲和童磨的姿势略一挑眉，然后又退了回去：“你们继续，我等会再进来。”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定义彩虹和童磨的关系的，总之这姑娘挺有礼貌，还主动把门带上，道：“不好意思，下次我会敲门。”
并没有做什么的童磨：“……”
如果不做什么对不起这一顿冤枉的彩虹：“……”
女人视线回到他们身上：“听她的，我么做点什么吧。”
神秘森林的树叶绿了又黄，周而复始。
漆黑的夜色里，彩虹和女儿都已经陷入沉睡，他们早已不必保持睡眠，撑头侧卧在彩虹身边，注视着她平静的睡颜。
真是不可思议，他一生中最大的欢愉、平静、兴奋、忐忑、恐惧......都来自这个女人。她已经不再年轻，他们心底莫名升起一点感伤。
在彩虹眼角升起第一道细纹，而童磨没有丝毫变化时，他离开了家，从此彻底与人类告别。
作为鬼的生涯很漫长，拥有□□，会痛会流血但不会死，童磨依旧做着万世极乐教的教主，他本以为会从这样的生活中获得极大的安全感，从此距离幸福更进一步，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变成鬼的那一刻就陷入凝滞，这符合无惨大人需要的永恒不变，但从此以后即便痛苦都得主动探寻，而童磨本就对此乏力。
童磨是强大的，但却生活得十分艰难，有时候他觉得留在人间行走的只是一具皮囊，但他显然没有这么具体生动的感受，只有无尽的疲乏和空洞。
童磨又逃了百余年。
又一次回到神秘森林，那是一个阴雨天的深夜。
神秘森林里有一位女巫，不是彩虹。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建筑，只是屋檐已经换了崭新的木材，篱笆也不知道重修过几次。
他走过无数次的后院没有再种植植物，只有一座坟墓，上面写着彩虹的名字。
童磨蹲下身，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笑容，他手指轻触墓碑，一笔一划描摹上面的字。
那个平静的、美丽的、疯癫的、不同寻常的、心狠手辣的、敏锐洞察的......独一无二的女人，已经变成了石头上冰冷的两个字。
“我想你会回来，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得到你。”苍老喑哑的声音响起。
童磨半蹲着回头，看到了一个年迈满脸皱纹的老妪，她头发还算整齐，整个人快要缩没了，但是精神带着坚毅。
从她的额头看到下巴，童磨喃喃叫出老妪的名字——她是彩虹的女儿。
老妪撑伞站在童磨身后，童磨没有收起身为恶鬼的利爪，但老妪可能这些年见过的人鬼多了，又行将就木 ，也没有害怕。
童磨不自觉放轻声音：“她......有留什么话给我吗？”
老妪笑了，依稀还能看出她年轻时的明媚风姿：“你知道的，如果你回来见她，她会亲自告诉你。”换言之，童磨错过了。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童磨在雨夜里坐了一夜，老妪陪他一会就回屋睡觉了。
寂静的深夜只是坐着，感受不到丝毫他人的情绪，难得童磨不觉得无聊。
天快亮时，老妪也走了，无疾而终。
童磨笑了，他又失去了一位“玩伴”。
在彩虹的墓前，他伫立良久，最后微笑着用指甲挖出自己的眼珠，摸索着放到彩虹墓前。
彩虹，那也是她最喜欢的彩虹。
冰冷的墓碑前放着两颗染血的彩虹瞳仁眼球，仔细看还能看到上面的神经线。
天降破晓，童磨转身离去。
他特意控制着眼珠没有生长出来，带着两个骇人的血洞踉踉跄跄前进，带走黑暗，将那对母女留在熹微的晨光里。
——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天霁彩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