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未尽》风起昭野

15、你们也配

　　校园里，他的背后总有很多目光在追随，注定要闪闪发光的人，连太阳都会偏爱。

　　有时候姜早总会在自己的脑子中纠结，自己不过是一个短暂出现的邻家小孩，一个本来就不具有多少印象，随着时间，会变成小黑点一样的人。

　　既然他不再开口提从前，那她就把过去的一切记忆都抹掉。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心情算是彻底跌入谷底了，脸丧的马上要挤出泪来。

　　“干什么呢？”蒋乐用胳膊肘戳了戳她，等姜早反应过来，高老师已经把粉笔递到了面前。

　　“上去写一下吧。”

　　高老师还是那么温柔，虽然长着一副斯文败类脸，但扶眼镜确实帅啊，又一批迷妹倒下了。

　　姜早接过粉笔，她很少大脑空白，或者说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直到题解出来，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同学们，做的对不对？”

　　“对——”大家异口同声的说道，

　　从讲台到座位的距离，在一片掌声中，十五岁的少女心事，不敢抬头看。

　　后来的后来，听到了比这更盛大的掌声，人声鼎沸，她的眼中饱含爱意，抬头看向台上，震耳欲聋。

　　“早姐，你不会喝那啥了吧？”

　　“喝的啥？”几个小伙伴都凑了过来，

　　姜早不想说话，她不想让那个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她甚至不想让那个人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拘谨压抑，一切不适感从两人擦肩而过便开始了，像梦魇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我们快来讨论校庆要准备的节目吧，周六周日怎么都联系不上你俩。”萧宵走了过来，在一旁的空位坐下。

　　“说，是不是背着我们出去玩了？”王朔一个狗抱围住了蒋乐的脖子，

　　“哪有，周六周日我们有事，忙死了。”

　　“呦，你俩能有啥事啊？”

　　“王狗一，你找死吧？”

　　“得得得，快讨论，下节课就要交方案了。”

　　“话剧怎么样？”萧宵睁大眼睛征求姜早的意见，

　　“会不会太老土了？年年都有。”

　　“王狗一，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招人烦啊？”

　　“年年都有，就是老土？只有经典才会年年都有啊！”

　　“再说了，我们有姜大作家在，你们还害怕我们的节目不够经典？”

　　“再退一万步说，我们这只是初步计划，离校庆还有两周呢，保不齐有变动，先报上吧。”

　　“还有两分钟时间，大家快拿个意见，姜早？”

　　“早姐？”

　　“就话剧吧。”

　　“好嘞！”

　　姜早一发话，几个人的心就像放到了肚子里，这就是专属姜早的魅力和气场。

　　“同学们，上课前，每个组都报一下校庆要表演的节目啊。”

　　“我们是第一组，我们准备了相声，名字叫作，叫作……”

　　这谁写的字，名字怎么莫名其妙的？

　　“名字叫作《我的菠萝头teacher,哎嘿切克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章老师站在台上面色凝重，

　　“菠？萝？头？你是在指我吗？”

　　“哈哈哈哈哈。”又一片喧闹声。

　　“错啦错啦，我们的名字叫作《学富五车》。”

　　“安静，下一组。”

　　“我们组为校庆编了舞蹈，在以前的基础上，又加了一些新的舞蹈设计，我们组觉得可以全校推广，作为广播体操。”

　　“啊~怎么有这种人啊？”

　　周围的同学都在喝倒彩，

　　“自己想跳自己跳呗，拉着大家共沉沦啊？”

　　“我说安静，是不是没听到？一会有投票的机会，这位同学只是在阐述自己的想法，难道这也不可以吗？”

　　这句话一说出口，班里安静倒是安静了，但是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第三组。”

　　安静中……

　　“第三组是哪个组？”

　　“啊？是，是我们组。”蒋乐一脚把王朔从凳子上蹬了出来，

　　“哈哈哈哈。”

　　章老师长叹一口气，要不是进来时看了看班牌，还以为是一群初中生呢。

　　“说吧，节目。”

　　“我们组计划准备一场盛大的话剧！”

　　　底下的三个人，脸上集体黑线。

　　“我们的话剧啊，敢保证绝对让你们所有人过目不忘，并且有绝对的信心，能获得这次校庆的第一。”

　　……

　　“听懂掌声！”

　　蒋乐轻轻给自己一巴掌，怎么把这玩意儿跺出去了。

　　说好的上课前，把要表演的节目汇总一下，马上还剩十分钟下课了，

　　“还有哪些同学没有分组？”

　　“老师南川还没有？”

　　姜早惊了一下，一瞬间看向他，又快速把目光移向讲台，

　　不是有很多人喜欢他吗？为什么他会没有分组？

　　“还有哪个组需要加一个人？”

　　班里安静的像在上课，大家纷纷把头低下，要不然左顾右看，哪怕是盯着天花板，都没一个人接老师的话。

　　姜早觉得不对劲儿，这真的太不对劲儿了。

　　老师的目光盯到刚才唱歌的那一组，或许老师也知道南川是有些特长在的，

　　“看我们干嘛啊，老师。”

　　“我们组人够了，不需要他。”

　　听到他们的话，姜早只觉得电流从脖颈袭来，整个脑子热热的，

　　他们，难道，在孤立南川吗？

　　章老师又准备望向第二组，

　　“章老师，我们组缺人。”姜早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拳头握的紧紧的。

　　“好，南川你就加入第三组吧。”

　　南川点了点头。

　　下课铃声响了，姜早还在调整自己的呼吸，她没想到自己能那么激动，她站起来时，只有一个想法：你们有什么资格挑选他？

　　她小心翼翼藏在心里的人，你们敢把他当大白菜？甚至，还搞集体孤立？

　　她的拳头越攥越紧，都活腻了吧。

　　“早姐走去吃饭，他俩先跑去食堂占位置了。”蒋乐把最后一点笔记做完，班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等一下。”姜早站了起来，走到刚刚说话那人的位置，一脚把桌子跺翻了。

　　“早姐你干嘛？”

　　虽说，蒋乐非常了解姜早这喜怒无常的大小姐性格，但那也只是在家里啊，在学校不一直隐藏的很好吗？上次在学校发火，都久远到七八岁了，当然那个时候也是有个小男孩欺负他，她放学后把小男孩拉到巷子角，打的上面门牙足足掉了四颗，最后满嘴沙子的哭着回家了。

　　从那个时候，姜早就变成了蒋乐的天，蒋乐的地，蒋乐的全世界。

　　不过后果也很严重，对方家长一定要拉姜早去医院做精神检查，直到两人上了初中离开学校之前，学校里都流传着姜早是精神病的传说，不过也正因为这，两人在学校一直是令人畏惧的存在，闲言碎语从不敢拿到面上来说。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当蒋乐问这些谣言怎么办时，姜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说了一句，

　　“继续保持。”

　　后来从初中开始，姜早的性格就变得很多了，经常在人群中充当隐形者，不过因为个头还有独特的气场，常常是最显眼的那个。

　　不过一回想被骂精神病的那些年，蒋乐还是打了一个冷战，

　　“早姐，你先去，我突然想拉屎，记得给我买个大鸡腿。”

　　非要把屎和大鸡腿连在一起说吗？姜早觉得一阵恶心，闭上眼睛，再睁开，大步迈了出去。

　　看到姜早消失在楼梯口，蒋乐迅速把那桌子扶起来，飞奔向食堂的路上，不安感一遍遍袭来，

　　怎么那小子一来，早姐处处不正常。

　　他就这样想着，看到姜早正举起盘子，前面那个人是……不好！

　　蒋乐一个箭步冲到了俩人中间，口中大喊着，

　　“不要啊！”

　　姜早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盘子里还装着金灿灿的大鸡腿，

　　“不要，我自己吃了。”

　　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我蒋乐要面子的好吗？又回头看到那个男生，两人分明是第一次见，

　　“不好意思，认错了。”

　　这是第一次，面对金灿灿的大鸡腿，蒋乐没有丝毫的进食欲望，

　　“怎么，刚在厕所吃多了？”

　　“滚！”三声齐声声的滚，吓的王狗一差点把汤撒裤子上，

　　“我的错，我的错。”

　　“不过姜早，我们是不是今天就需要写稿子啊？我们是写个人的角色还是要怎么写？”

　　姜早继续咀嚼着汉堡，眼睛直直盯着萧宵的牛肉面，

　　“那个，姜早你要吃吗？”

　　蒋乐给萧宵他们使了一个眼色，奈何，王狗一那货是个瞎子。

　　“同志们，在创作剧本前，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

　　“哎呀，我们还没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呢？”

　　蒋乐恨不得直接给他的脑袋开瓢，萧宵好像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不过，他的联系方式不会轻易给我们吧？人家可是明星~”

　　“王！狗！一！怎么没撑死你呢？”

　　“快吃饭吧，一会儿老师还要点名。”

　　回到班里，蒋乐又往后方那张桌子看了一眼，还好没发觉什么，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的一拜再拜，只要这样，安静的，放学，就知大足了。

　　前方王狗一：功德+1！功德+1！功德+1！

　　放学路上，蒋乐时刻盯着姜早，

　　“早姐，今天司机叔叔怎么没来啊？”

　　“我没让他来。”

　　“啊？”蒋乐这个啊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其中的心酸曲折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我陪你一起吧。”

　　姜早进了一家文具店，翻开几个本子看了看，

　　“早姐，你要买日记本啊？”

　　蒋乐看了一眼，就被一旁的小卡吸引了，

　　“你们班的细狗没和你们一个组？”

　　“没有。”

　　“他网上人气挺高的啊，他要进你们组，说不定第一名就是你们了。”

　　“他人气高？黑粉的人气吧？”

　　“哈哈哈哈。”

　　“就是，南川那小子，素颜丑的一批，他都能当明星，我看我家狗也能当明星。”

　　“哈哈哈哈。”

　　蒋乐正在专心挑小卡，丝毫没有意识到后方正发生着什么事，等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姜早的脚已经把那些人的脸踩了一遍。

　　“早…早姐！”乌泱泱的一群人围着姜早，

　　“我跟你们拼了！”蒋乐抱着书包冲了进去，

　　“都别动，敢动试试！”

　　“不是兄弟，你搞清楚，是她打我们，不是我们打她！”

　　说话的这个人，往地上吐了一口血，

　　“好家伙…牙给老子打掉了！”

　　“你你你，你乱吐口水，污染环境！”说到一半，蒋乐抓住姜早的手跑了出去，幸好，蒋家的司机还在一旁候着，

　　“快开，快开！”

　　“好的，少爷。”

　　蒋乐顺了长长的一口气，几次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把窗户放下来，生闷气。

　　“要不，你今天在我家写作业吧。”

　　“不用。”

　　“要是他们家长找过来，姜爸那边……”

　　姜早不再说话，直接走了进去，蒋乐烦躁的揉了揉头，难道不安的只有自己吗？难道只有自己害怕被请家长吗？！

　　晚上，还是不放心，蒋乐给姜爸打了个电话，

　　“姜爸，身体还好吗？”

　　“嗯？我们不是昨晚才见过吗？”

　　“……”

　　从那晚开始，姜早又开始写日记了，她在日记中写道：我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