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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镜面折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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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边缘的出租屋内，白序静立窗前。
夜色深沉，远处零星的灯火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模糊的光斑。
指尖的阴币传来稳定的冰凉触感。
“回响廊巷…规则碎片…”
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
玄咎的提议带着明显的诱惑与不确定性。
但规则碎片对他理解“频率”和“锚点”确实可能有助益。
他需要更多关于这个地方的情报，以及玄咎这人更深的底细。
一个能感知到“里世界”存在，却又并非其中成员的玩家，本身就是一个需要解析的“异常”。
他调出系统界面，E级权限开放了更多的情报筛选功能。
他输入“回响廊巷”，系统反馈的信息寥寥，只有几条模糊的警告。
提及该地点空间结构不稳定，易产生认知干扰，危险等级标注为“E级”。
没有更多细节。
这符合玄咎的描述，也意味着那里确实可能存在未被系统完全记录的规则现象。
翌日，团队再次于安全屋集合。
程钰和迟段几乎同时到达。
程钰依旧是利落的短发，挺拔的身形因为E级力量的融入更显矫健，眉宇间的锐气内敛了些，但眼神清澈坚定。
迟段则还是那副清瘦模样，戴着黑框眼镜，脸色白皙，一进来就习惯性地检查环境参数，气质冷静。
“早。”
程钰打了个招呼，目光扫过迟段，注意到对方眼镜片后略显疲惫但依旧专注的眼神。
“早。”
迟段点头回应，视线在程钰身上停留一瞬，确认他状态良好，便调出数据面板。
“根据现有信息，‘回响廊巷’风险系数较高，建议充分准备后再考虑探索。当前优先事项是巩固E级能力，补充对应物资。”
沈谷恒稍晚一些到来，他看起来休息得不太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似乎昨夜经历了番心理挣扎。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先探头看了看，发现玄咎还没到，才松了口气走进来。
“白先生，程哥，迟哥。”
他低声问候，依旧带着那份固有的谨慎，甚至因为玄咎的加入，这份谨慎里更多了些不安。
最后到来的是玄咎。
他依旧是那身显得有些破旧的衣物，鸦黑色的头发随意散落，遮住部分视线，嘴角噙着那抹仿佛永远不会消失的带着点神经质的笑意。
他推门而入，目光第一时间就精准地锁定了下意识往程钰身后缩了缩的沈谷恒。
“哟，都到了啊。”
玄咎声音沙哑，语气轻快。
他无视了程钰略带警告的眼神和迟段冰冷的审视，径直走到白序面前。
“怎么样，头儿？对我昨天提的那个好玩的地方，有兴趣了吗？”
他对自己刚加入就如此称呼白序显得毫无障碍。
白序银白色的瞳孔平静无波。
“情报不足。”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玄咎似乎早有预料，他从那件破旧外套的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块看起来像是某种黑色矿石的表面布满不规则孔洞的碎片，随手抛给白序。
“喏，样本。我从那巷子‘隔壁’捡的，沾了点那边的‘回响’味儿。”
白序接住碎片。
阴币立刻传来感应，这块碎片上依附着一丝极其微弱但充满混乱和重复特性的规则气息。
与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规则残留都不同，带着一种…自我复制的错觉。
“这是…”
沈谷恒忍不住小声惊呼，他的本能让他对这块碎片产生了强烈的反应，既感到不适，又被其吸引。
玄咎立刻看向他，笑容加深。
“感觉到了？小拾荒的，是不是很有意思？这还只是边缘蹭到的一点渣滓哦。”
他故意用着模糊的称呼，步步紧逼般地问道。
“你说，要是进到里面，会不会找到更多…让你又怕又想要的好东西？”
沈谷恒脸色白了白，紧紧抿住嘴唇，不敢接话。
程钰皱眉，上前一步，再次隔在玄咎和沈谷恒之间。
“玄咎，注意你的言行。”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嘛。”
玄咎摊手，表情无辜，但眼神里的戏谑没变。
他转而看向白序，语气稍微正经了点。
“这玩意能证明我没瞎说吧？那地方确实存在，而且产出这种…嗯，算是规则碎片的边角料。”
迟段快速分析着白序手中碎片的能量读数。
“规则结构异常，具有自我指涉和蔓延特性，风险确认，但若可控，研究价值极高。”
他看向白序，“建议获取更多样本进行分析，再决定是否深入。”
白序收起碎片。
“可以。”
他同意了迟段的方案，然后目光落在玄咎身上。
“你怎么知道的里世界？”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而直接，安全屋内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程钰和迟段都露出些许疑惑，显然并不清楚里世界具体指什么，但能感觉到这个词的特殊性。
玄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恢复原状，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他歪了歪头，用那沙哑的嗓音说道。
“感觉到的啊。”
“就像能感觉到风里有雨，水里藏着鱼…”
“现实世界这张纸下面，还垫着另一张纸，虽然大多数人都发现不了，但总有些…感觉比较灵敏的倒霉蛋能蹭到点边儿。”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语气带着点自嘲的疯狂。
“我嘛，可能就是特别灵敏的那种。”
“能模糊感觉到有那么一群藏在阴影里的家伙，用着和我们不太一样的方式，在处理一些…相似又有些不同的问题。”
“你们管他们叫里世界，对吧？”
他这个解释听起来荒诞，却又与他表现出的对规则和异常的敏锐感知相符。
他不是里世界的人，却因为自身精神的异常或某种未知天赋，窥见了现实表层之下的景象。
白序看着他，银白色的瞳孔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接受了他这个说法，又似乎只是将信息记录下来留待后续验证。
“准备物资。目标，获取‘回响廊巷’外围规则碎片样本。”
白序下达了指令，结束了关于玄咎来历的追问。
团队行动再次展开。
这一次，队伍里多了一个危险而不可控的因素，但也多了一份探寻未知区域的可能。
沈谷恒低着头，跟在程钰和迟段身后，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道始终如影随形的带着探究与兴味的目光，如同有芒刺在背上的感觉。
玄咎则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看着沈谷恒略显单薄却紧绷的背影，嘴角那抹笑意愈发深邃难明。
白序走在最前，冰冷的侧脸看不出思绪。
团队的行动效率很高。
利用新获得的积分和E级权限，他们在系统商店和玩家市场补充了足量的精神稳定药剂、空间信标以及一些针对规则干扰的防护道具。
迟段特意兑换了几个高精度的规则能量采集器，用于安全收取“回响廊巷”外围的碎片样本。
准备妥当后，一行人根据玄咎提供的大致方位，来到了城市中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这里位于老城区与废弃工业区的交界地带，建筑低矮破败，巷道狭窄曲折，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空洞感。
“就是前面那条巷子。”
玄咎指着一条看起来尤其阴暗，入口处堆满垃圾的窄巷，他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淡了些，眼神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专注。
“感觉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吵’了。”
白序银白色的瞳孔扫过巷口，阴币在他指尖传来清晰的震动，并非危险的预警，而是一种遇到“同类”规则残留的共鸣。
他能感觉到，巷子深处的空间结构如同被揉皱又展开的纸，布满了细微的褶皱和回环。
程钰握紧了短刃，屏息感应，却只觉得那里格外寂静，是一种死寂般的安静，与他通过手环感受到的迟段那边高速运转的思维波动形成鲜明对比。
迟段手中的探测仪屏幕已经开始跳动杂乱的波形，他低声道。
“空间读数异常，存在多重折叠迹象，能量频谱带有强烈的自我复制特征。都跟紧，注意脚下和周围环境的变化。”
沈谷恒脸色发白，他的感知比仪器更直观地看到了那条巷子的异常。
那不是一条简单的通道，更像是一个活着的不断在自我重复和低语的创伤。
无数细微的，充满混乱情绪的“回响”如同污浊的雾气般从巷子深处弥漫出来，让他本能地感到恶心和眩晕。
“我…我感觉很不舒服。”
他声音发颤。
“正常，小拾荒的。”
玄咎不知何时又凑到了他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意味。
“你的‘天线’太灵敏了。别抵抗，试着…分辨它们，就像从一堆垃圾里挑出可能有用的零件。”
沈谷恒抗拒地缩了缩脖子，但玄咎的话却像种子一样落在他心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试图屏蔽那些混乱的回响，而是小心翼翼地延伸出感知，尝试去梳理辨别那些交织在一起的“声音”。
白序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他率先迈步走进了窄巷。
一步踏入，周围的景象似乎没有瞬间巨变，但一种微妙的错位感立刻浮现。
脚步声在巷道里产生了轻微的回音，但这回音…似乎比正常延迟了半秒，而且带着一丝自己声音里不曾有过的颤抖。
墙角的阴影仿佛在自主蠕动，当你凝视时又恢复原状。
“空间在轻微震荡。”迟段立刻记录。
“物理常数出现微小波动，不要依赖视觉和常识判断距离。”
程钰紧跟在白序侧后方，全身肌肉紧绷，警惕着任何可能从阴影或拐角扑出的东西。
巷子比从外面看起来更深，岔路极多，如同迷宫。
有些岔路走进去几十米后，会莫名其妙地绕回原处。
有些墙壁伸手触摸，会传来不真实的如同水面波纹般的触感。
玄咎显得如鱼得水，他甚至会故意在某些墙壁前停留，侧耳倾听，然后指着某个方向。
“这边，‘回响’比较新，可能有刚掉落的渣滓。”
果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白序在一处墙角发现了几片细小的和之前那块样本类似的黑色规则碎片，它们像是从空间本身剥落下来的。
迟段立刻上前，用特制的采集器小心收取。
“你是怎么准确感知到这些碎片位置的？”
迟段一边操作，一边头也不抬地问玄咎，语气平静，却带着审视。
玄咎咧嘴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脑袋。
“听出来的啊。这些‘回响’虽然乱，但就像不同频段的杂音，那些带着实体碎片的‘回响’，音调会有点不一样。”
他这个解释依旧模糊，却再次与他表现出来的异常感知力吻合。
随着深入，周围的“回响”开始变得具象化。
有时会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的重复，有时眼角余光会瞥见一个与自己或队友相似的虚影在岔路一闪而过。
“是认知干扰。”迟段冷静地判断。
“忽略它们，专注现实锚点。”
他所说的现实锚点，包括白序的存在，程钰手环传来的波动，以及他自己记录的数据。
沈谷恒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汗珠从额角滑落。
他不仅要抵抗这些干扰，还要按照玄咎那似是而非的“指导”。
努力从庞大的充满负面情绪的回响信息流中，分辨出可能有价值的部分，这对他精神负荷极大。
在一次穿过一个看似普通的拱门时！
拱门内的空间陡然扭曲，五个人瞬间被分开了！
并非物理上的隔离，而是每个人仿佛都踏入了一个独立的由自身部分记忆和情绪构建出的“回响空间”！
程钰发现自己回到了【山谷间的悲鸣】副本，面对的不是蚀心魔，而是长青带着嘲讽的扭曲面孔，不断质问他为何如此轻易相信别人。
迟段则被困在一个无限循环的数据迷宫中，每一次推演到最后都会得出一个“队友全部死亡”的结论，冰冷的失败感一次次冲击着他的理智。
沈谷恒的处境最糟，他仿佛坠入了一个由无数死亡瞬间和绝望哀嚎凝聚成的深渊。
那些他曾感知过的，以及此地本身蕴含的恐怖“回响”将他层层包裹，几乎要将他同化。
玄咎看着眼前再次出现的那个背光而立的模糊身影，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戾气。
白序所处的空间则是一片绝对的寂静，连他自己的心跳声都消失了。
只有前方，【双人殡仪服务馆】那扇核心金属门静静矗立，门扉上浮现出雾妄清晰的身影，正对他伸出手，眼神温和。
“序，过来。”
白序银白色的瞳孔凝视着那个幻影，没有任何动作。
阴币在他掌心发出平稳的乌光。
这个“回响”空间试图利用他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渴望来困住他。
他没有去触碰那个幻影，也没有像上次那样强行用“归寂”平息。
这一次，他引动了阴币的另一项能力。
镜像折射。
阴币的乌光不再向外扩散，而是如同水银般在他周身流淌，形成一个模糊的不断变形的镜面。
这个镜面并非反射景象，而是折射“规则”。
它将作用于白序自身的“回响”之力，进行扭曲偏转，甚至…小幅度的反弹。
他冷静地观察着门上的“雾妄”，通过阴币的折射，他能更清晰地看到这个回响结构的脆弱节点。
它逼真，却缺乏真正雾妄那份深邃与稳固的“频率”。
“假的。”
他再次确认，声音在绝对寂静的空间里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随着他的认定，阴币的折射之力骤然集中，如同无形的透镜聚焦阳光，瞬间灼穿了那个回响幻影的核心节点！
眼前的金属门和雾妄的幻象如同被打碎的玻璃般寸寸碎裂！
周围的绝对寂静也瞬间被巷子里原本存在的混乱的回响所取代。
他第一个挣脱了出来。
几乎在他脱困的同时，他通过阴币感知到其他几人所在的“回响空间”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他毫不犹豫，将阴币的“规则共振”频率调整到与整个“回响廊巷”的大环境产生短暂共鸣，发出一道强烈的带着“秩序”意味的冲击！
嗡！！！
程钰猛地从长青的质问中惊醒，幻象破碎。
迟段眼前的死亡数据流戛然而止。
沈谷恒感觉包裹自己的深渊被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得以喘息。
玄咎面前的模糊身影也晃动了一下，变得稀薄。
趁此机会，程钰瞬间用短刃带着决绝的意志力斩破残存的幻影。
迟段以远超负荷的速度强行计算出生路。
沈谷恒在玄咎那声不知是提醒还是嘲弄的“就是现在！”中。
爆发出所有潜力，将自己的感知力化作尖刺，捅破了最后的屏障。
玄咎则直接对着那模糊身影比了一个充满恶意的手势，周围的空间便如同厌恶般将他吐了出来。
五人重新汇合，都有些狼狈，尤其是沈谷恒，几乎站立不稳，被程钰扶住。
“这里不能待太久。”
迟段看着探测仪上几乎爆表的能量读数，快速说道。
白序点头，阴币指引着来路的方向。
一行人不再试图探索，迅速沿着尚未完全闭合的路径原路返回。
冲出巷口，回到那破败但相对正常的街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沈谷恒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程钰和迟段背靠背站着，警惕地注视着巷口，直到那诡异的空洞感逐渐平息。
玄咎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领，脸上又挂起了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他看向白序，晃了晃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块比之前样本大上不少的黑色规则碎片。
“虽然刺激了点，但收获还行，对吧，头儿？”
白序看着他手中的碎片，又扫过迟段收集到的几块较小样本。
这次行动风险极大，但确实获得了研究“回响”规则的一手材料，也让团队在高强度规则干扰环境下得到了锤炼。
他没有回答玄咎，只是将目光投向那条重归平静”的阴暗巷口。
“回响廊巷”其深处隐藏的东西，比预想的更麻烦，也更有价值。
而玄咎在此地的表现，也进一步印证了他的特殊。
这个新队员身上的谜团，似乎并不比那些副本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