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了另一个我怎么办》摆渡休克

38、收藏家

　　口中奶糖的甜味彻底消散，只留下舌尖一丝若有若无的余韵，很快也被现实冰冷的空气所取代。
　　白序在黑暗中睁开眼，眸子里没有半分睡意，只有一片沉静的冰封，休息时间结束。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先在脑中清晰地过了一遍接下来的计划。
　　首要目标是搜集更多能引起指环共鸣的“规则信息载体”。
　　其次是持续提升实力，为晋升E级做准备。
　　同时留意修复殡仪馆所需源质的线索。团队需要整合，但不能占用他所有精力。
　　心念微动，他再次进入了系统的个人空间。
　　这次他没有去“万象图书馆”或“玩家集市”，而是直接连接上了系统内置的、一个更为隐秘的模块“裂隙论坛”。
　　这是一个并非对所有玩家开放的接口，更像是里世界在系统内部的延伸，流通着更多灰色地带的情报和委托，信息更杂，风险更高，但也可能接触到官方渠道没有的东西。
　　论坛界面色调暗沉，信息流以某种加密过的符号和缩写快速滚动。
　　白序熟练地设置了筛选条件，重点关注与“集体情绪”、“执念聚合”、“规则信息附着物”相关的求购、出售或情报交换帖。
　　大部分信息依旧无用，或是明显的骗局。
　　但一条几个小时前发布，标注着“高信息密度残骸，来源：E+级情绪污染区，‘欢笑假面’庆典遗址”的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发帖人ID是“收藏家”，要求交换的不是积分，而是“具有稳定精神锚定效果的物质或知识”。
　　“欢笑假面”…白序回忆了一下，似乎在某个不起眼的资料里瞥见过。
　　描述是一个规则异常区域，其核心规则是“强制欢乐”。
　　任何进入者都会被扭曲情绪，最终在极度亢奋和虚假笑容中精神枯竭而亡，其残留物往往蕴含着极端扭曲的情绪能量和信息。
　　他点开发帖人，发送了一条简洁的私信。
　　「描述物品具体形态与信息密度表现。可提供部分‘寂静苔藓’样本作为交换前提。」
　　“寂静苔藓”是他之前在某个以“永恒沉寂”为规则的副本边缘收集的，具备微弱的稳定心神、隔绝杂念的效果。
　　等待回复的间隙，他退出了论坛。
　　指环的线索需要耐心，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他调出系统商店，再次浏览起来。
　　之前关注的【精神力凝练法（基础）】依然在那里。
　　他没有犹豫，直接支付了500积分。
　　一道微光闪过，关于精神力引导、凝聚、循环的基础法门直接印入他的脑海。
　　这是一种被动提升，虽然缓慢，但胜在持续且无隐患，正好弥补他目前的短板。
　　接着，他花费了100积分，开启了系统训练场的“自定义环境模拟”功能。
　　他设定的环境并非任何已知副本，而是一片绝对的虚无与黑暗。
　　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类似《废弃地铁枢纽》中那种“回响怨念”的低语噪音，强度被他调节到略高于副本中的平均水平。
　　他站在虚无中央，左手握着【被净化的恐惧之核】，右手手指间夹着三枚阴币。
　　乳白色的光晕扩散开来，抵御着精神噪音的侵蚀。
　　他闭着眼，并非在抵抗，而是在感受。
　　感受噪音冲击在净化力场上的细微波动，感受阴币在维持“寂静”规则时能量的流淌与消耗。
　　同时，脑海中默默运转着刚刚学会的【精神力凝练法】，尝试在对抗外部压力的同时，保持内部精神力的稳定与缓慢增长。
　　这是一种近乎自虐的训练方式，同时处理多重任务，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
　　汗水从他额角渗出，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有绝对的专注。
　　不是在室内，而是在一个空旷的、有风吹过的地方，和前面有一次的天台相同。
　　四周很开阔，能看见远处城市的剪影。
　　他坐在一个水泥墩上，W站在他旁边，背靠着栏杆，手里拿着一个…好像是某种金属的小零件，在随意地把玩着。
　　风有点大，吹乱了W的头发，也带来一阵凉意。
　　W侧头看了他一眼，停下把玩零件的动作，将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薄外套脱了下来，很自然地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外套还带着W的体温，瞬间驱散了那点凉意。
　　“冷也不知道说。”
　　W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甚至有点责备的意思，但动作却轻柔得不像话，还顺手帮他理了理外套的领子，确保披稳了。
　　他没有拒绝，只是拉紧了带着W气息和温度的外套，将自己裹了裹。
　　鼻尖萦绕着W身上那种干净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W看他裹好了，才转回身，继续靠着栏杆，望着远处，重新开始漫不经心地玩那个小零件。
　　两人之间依旧没什么对话，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训练场内模拟的精神噪音陡然增强了一个波段，将白序从短暂的失神中猛地拉回。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不是因为噪音的冲击。
　　而是因为记忆中那件外套带来的、过于清晰的温暖触感，与此刻训练场的冰冷虚无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绪的波动，加大了精神力的输出，阴币旋转的速度加快了一丝，将增强的噪音牢牢抵御在力场之外。
　　训练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提示训练时间结束。
　　他退出了训练场，回到个人空间。
　　精神上的疲惫感比身体更甚，但精神力上限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增长，对恐惧之核和阴币的配合也多了几分心得。
　　这时，“收藏家”回复了私信。
　　「物品为一块破碎的七彩琉璃片，置于耳边能听到极其微弱的、扭曲的欢笑声与哭泣声交织。信息密度表现为接触时会产生短暂的情绪紊乱，意志薄弱者可能产生短暂幻觉。你的‘寂静苔藓’样本，如何验证效果？」
　　白序回复：「可提供指甲大小样本，系统公证交易，效果由系统判定。」
　　「可。地点：系统中立交易区，编号B7-33。一小时后。」
　　交易进行得很顺利。
　　在系统公证下，白序用一小块“寂静苔藓”换来了那块所谓的“七彩琉璃片”。
　　碎片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色彩斑斓却透着一种不祥的光泽。
　　他尝试将其靠近黑色指环。
　　指环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比面对怨念核心碎片时更活跃一些的震动感！
　　果然有效，虽然依旧微弱，但这证实了他的方向是对的。
　　不同类型的、由强烈集体情绪扭曲规则形成的残留物，都能引发指环的共鸣。
　　他小心地收起琉璃片，这不仅是线索，也可能成为未来与“观测家”交涉的筹码。
　　处理完这些，他终于感到一阵深切的疲惫袭来。
　　不仅是精神上的，还有一种源自记忆碎片不断冲击带来的、情感上的耗竭。
　　他离开了个人空间，回到现实的出租屋。
　　窗外已是深夜，万籁俱寂。
　　他走到水龙头前，用冷水泼了泼脸，试图驱散那份疲惫和脑中不断回放的、不属于此刻的温暖片段。
　　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带来短暂的清醒。
　　他回到床边，没有立刻躺下，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了那盒所剩不多的大白兔奶糖。
　　他剥开一颗，却没有立刻吃，只是看着那乳白色的糖块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
　　这次是在一个很普通的日子里，好像是在…超市？
　　他推着购物车，W走在旁边，时不时从货架上拿些东西放进车里。
　　大多是日常用品，牙膏，纸巾，还有一些食材。
　　路过糖果货架时，W停下脚步，目光在琳琅满目的糖果上扫过，然后伸手拿了两袋大白兔奶糖，放进了购物车。
　　他看了一眼糖果，又看向W。
　　W察觉到他的视线，侧头看他，语气很平常地说。
　　“看你上次好像挺喜欢。”

　　…他喜欢吗？他自己都没太在意。只是偶尔会吃一颗。但W注意到了。
　　心里某个地方，又被这种不经意间的、细致的关注轻轻触动了。
　　白序看着手中的奶糖，原来这个习惯，也是因为W。
　　他将糖放入口中，熟悉的甜味再次蔓延开来，但这一次，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涩意。
　　这些记忆碎片，如同无声的潮水，一次次冲刷着他冰封的心防，提醒着他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他不再是那个会被默默关注喜好、会被披上外套、会被牵着手散步的人了。
　　他是白序，“殡葬师”，游走在规则裂缝边缘的异常体。
　　糖在口中融化，他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寻找线索，提升实力，带领团队…
　　以及在越来越多的、温暖的记忆碎片与冰冷的现实夹缝中，继续走下去。
　　直到找到W，或者，找到真相。
　　夜色深沉，他口中最后一点甜味化作坚定的沉默，沉入梦乡，或者说，沉入下一个需要他保持清醒与冰冷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