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了另一个我怎么办》摆渡休克

3、他的教导

　　王村长宣布祈福仪式时，脸上那不正常的红光和古树血瞳中流露的贪婪像一层油污笼罩下来。
　　人群不安地骚动，程钰紧紧攥着长青的手。
　　赵哥则将妹妹赵薇更严实地护在身后，气氛陡然绷紧。
　　白序站在人群外围，帽檐下的视线扫过一张张麻木或惶恐的脸，最后落在那棵古树上。
　　指尖的阴币灼烫得惊人，那股温暖的慈和之力与阴冷的贪婪之力在其中激烈冲撞。
　　他需要信息，必须在仪式开始前，找到那个递来血书的女子，弄明白影子和井水的秘密。
　　他转身，无声无息地脱离人群，走向村庄深处。
　　迟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低头在本子上记了一笔。
　　村庄的小路蜿蜒曲折，两侧的土坯房摇摇欲坠。
　　阴币在他掌心持续发烫，像一枚指向绝望的罗盘。
　　当他经过另一口暗红色的水井时，阴币骤然变得冰冷，一股强烈的抵触感传来。
　　他停下脚步。
　　男人站在一片朦胧的微光里，侧影挺拔。
　　他正低头调试着腕上一个不起眼的装置，手指稳定而精准。
　　他没有看白序，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阴币记录因果，但因果本身有重量。过于强烈的愿望会压垮桥梁，释放出你无法控制的东西。我们的职责是维持平衡，不是当救世主。”
　　他抬起眼，目光沉稳如古井，深处却藏着某种担忧的东西。
　　“别被愿望本身吞噬，小序。”
　　记忆的碎片像是冰锥刺入脑海，短暂而尖锐。
　　白序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
　　他不再看那口井，目光锁定了前方巷口一闪而过的，熟悉的粗布衣角，是那个递给他血书的女人。
　　他立刻跟了上去。
　　女人对路径极为熟悉，专挑狭窄僻静的小巷穿行。
　　白序不远不近地跟着，凭借阴币对那股微弱温暖力量的感应，始终没有跟丢。
　　七拐八绕后，女人闪身钻进了一间位于村庄最边缘、几乎半塌的废弃土房。
　　白序没有立刻闯入，他贴在墙边，听着里面传来极力压抑的、粗重的喘息声。
　　“出来。”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意。
　　里面的喘息声戛然而止，片刻后，女人颤抖的声音传来。
　　“…你…你跟它们不一样…你的钱…有母亲的气息…”
　　“母亲？”
　　白序立刻联想到古树中那股被压制的温暖力量。
　　“是…是我们的守护神，荫渟…”
　　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虔诚。
　　“村长和那个怪物骗了大家！它们把娘娘封在树里，用我们的恐惧和命来喂养自己！晚上的仪式就是要用外来的纯洁灵魂做祭品，彻底污染她最后的根源！”
　　然而就在这时，房梁上的阴影突然一阵不自然的蠕动！
　　白序瞳孔一缩，几乎是凭借本能向侧后方滑步。
　　一道冰冷的、如同实质的黑暗擦着他的脸颊掠过，将他身后的土墙腐蚀出一道深痕。
　　影子，那些妇人扭曲的影子！
　　攻击落空，那团阴影发出嘶嘶的声响，迅速缩回角落，融入更大的黑暗中。
　　几乎是同时，废弃房的破门和窗口，被好几道扭曲蠕动的黑影堵住，它们散发着与古树如出一辙的阴冷贪婪气息。
　　女人吓得尖叫一声，瘫软在地。
　　白序被包围了。
　　他孤身一人，站在房屋中央，外面是诡异的影子怪物，身边是几乎崩溃的知情者。
　　阴币在掌心疯狂震动，既是因为危险，也是因为捕捉到了女人话语中透露的关于彻底污染的强烈恐惧和绝望愿望。
　　男人挡在他身前半步，背脊挺直，面对着一片翻滚的不可名状的黑暗。
　　他没有回头，只是将一件东西塞进白序手里，触手冰凉。
　　“拿着，必要的时候用它断后。别回头。”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随即迈步迎向那片黑暗，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又一个碎片砸下，带着决绝的重量。
　　白序缓缓抬起手，阴币暴露在从破屋顶漏下的稀薄光线中，其上的纹路开始散发出幽幽的、不同于以往任何一种光芒的色彩。
　　他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影子，声音依旧平淡。
　　“看来仪式提前了。”
　　他没有等待影子再次攻击。
　　阴币的光芒骤然大盛，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效果。
　　光芒所及之处，影子怪物的蠕动变得迟缓，它们发出的嘶嘶声也仿佛被吸收了一般，变得模糊不清。
　　但这光芒似乎也激怒了它们，更多的黑影从墙壁、地面的缝隙中渗出，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
　　白序脚步移动，在狭小的空间内闪避着影子的扑击。
　　阴币的光芒像一层护盾，勉强抵御着影子的侵蚀，但每一次碰撞，光芒就黯淡一分。
　　他注意到，这些影子的核心，似乎与地面上那些不规则的尚未完全褪去的血红色痕迹相连。
　　女人蜷缩在角落，绝望地看着他。
　　男人在一片狼藉中半跪于地，肩头一片暗色正在蔓延。
　　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看向白序，眼神依旧沉稳，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安慰的意思。
　　“还没结束。”
　　他撑着膝盖站起，动作有些吃力，但脊梁依旧笔直。
　　“记住，找到节点。”
　　节点…
　　白序的目光瞬间扫过整个房间，最后定格在房间中央一块颜色格外深暗几乎发黑的地面上。
　　那里仿佛是所有阴影的源头。
　　他不再犹豫，无视了侧面袭来的两道黑影，径直冲向那块地面。
　　黑影擦过他的手臂，带来刺骨的冰寒和一阵灼痛感。
　　他闷哼一声，动作却毫不停滞，将手中光芒已经有些摇曳的阴币，狠狠按向那块黑暗的核心！
　　“嗡！”
　　一声低沉的震鸣响起，并非来自空气，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
　　阴币上的光芒与地面的黑暗激烈冲突，发出腐蚀声。
　　所有的影子怪物同时发出无声的尖啸，动作彻底僵住，随后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
　　剧烈扭曲，变形，最终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地面那块深暗的痕迹颜色变浅了许多，但并未完全消失。
　　阴币的光芒也彻底黯淡下去，变得温热。
　　白序收回手，手臂上被黑影擦过的地方留下两道清晰的仿佛冻伤般的青黑色痕迹，隐隐作痛。
　　他看向那个几乎吓傻的女人。
　　“带路，”
　　他的声音因刚才的冲击略显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
　　“去找你们的守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