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档案寻回中【快穿】》凌浅漪

4、高三3

　　韩致远热爱读书，可以藏本子的地方有很多，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各色名著，柜子中留存着已经积灰的初中时的作业。万俟羽在书海中翻找着一本不知样貌的本子，无异于海底捞针。
　　【其实我的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万俟羽这么和上官阙说道，【一个每日都会书写的本子应该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韩致远把它藏起来了。】
　　他并没有得到回答，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呵斥：“作业做完了吗就在这翻翻翻，吵死了！”
　　是韩致远的妈妈。万俟羽记得自己进房间的时候关了门，大概是找东西太过入神，有人进来他都没有注意到。他停顿的这两秒钟似乎点燃了韩母，她的眉毛皱了起来，很不耐烦地翻了一个白眼，双手交叉着，眼睛在房间内逡巡着，大概实在没有找到可以发作的点，她的目光又转回了万俟羽身上：“怎么，我说的话不好使了，说了还不赶快去做！”
　　万俟羽轻咳一声，韩致远一向是个乖孩子，他无意与韩母争执。身体却在此刻不听他使唤地僵住了，麻意从手指处一直传递到心脏处。他的脸也好似僵住了似的，嘴唇微微颤动着，眼底开始发热，万俟羽敢保证他一眨眼眼泪就会落下来。这是做什么？万俟羽仿佛被割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被塞在身体里僵直在原地。另一部分飘在空中俯视着房间中的两人。
　　【你的判断是正确的，韩致远并不信任他的父母。】上官阙的声音传来，在万俟羽的耳朵里却像是隔了一层膜，听不真切，【但是不幸的是，你前两天太正常了，负面状态被动触发了。】
　　【太正常了？】万俟羽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我的失误。】上官阙的言语中含着歉意，【我之前没有经历过心理相关的负面状态，所以疏忽了。简要解释的话，这个负面状态除了让你时常精神恍惚、记忆出现模糊之外，还削减了你的精神能量上限，你前一段时间的正常表现被身体判定为你在强撑，所以透支了你之后的能量。你的身体能量不足以支撑你处理你出现的情绪波动，大概这几天你都会陷入很容易被影响、无法行动的状态。】
　　“才好几天啊？啊？你一天天的我们什么没满足你，还不知足？！”韩母看到他站立不动，更加愤怒了，手高高地扬起就要扇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他的身高又悻悻地放下了手，声音却拔得更高了，似乎要给自己壮胆似的，“一天天的甩脸色给谁看？养你还养出个仇人来了！”
　　【我觉得韩致远没甩过脸色给她看。】万俟羽一边面无表情地落泪，一边在心中和上官阙吐槽着，【韩致远很听话，但是我很难想象有高三生上过一天的课之后还能兴高采烈彩衣娱亲。】
　　【事实上和脸色关系不大。】上官阙尴尬地咳了一声，【主要原因是韩致远成绩下降了，但她觉得直接提成绩显得她非常功利，她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妈妈，所以她另找了个理由。】
　　【哦？】万俟羽若有所思，若非他现在还面对着韩母，简直想挑眉了，【看来你深有感触。】
　　【我的一个朋友之前在小世界的时候拿过失业剧本。】上官阙说道，【她的父母就这么说她的。】
　　两人交谈间，韩母的指责已经进行到翻旧账阶段了，大概内容是上次让韩致远去刷碗韩致远并没有立刻去刷而是等了半个小时。万俟羽意识到旧账一旦开始翻就离结束很远了，于是强行调动身体的力气坐下，拿出作业开始写。
　　韩母被他的动作打断，眼珠转了转，声音渐渐虚了，在说了半个小时没人搭腔后，她最后冷哼一声：“现在知道学了，早干什么去了，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合上了嘴，她重重把门摔上，离开了卧室。门外很快传来韩母骂韩父的声音，不知道是通过这种行为在映射谁。呼噜声停了，韩父趿拉着拖鞋，打开了房间门。
　　万俟羽礼貌地暂停了手上的作业，看着他。
　　“没生你妈的气吧。”这个鬓角已经开始微微发白，眉间总是微皱着带着些苦色的中年男人面对自己的孩子，语气中带了几分讨好，“你妈妈不是不爱你，她只是太着急了……”
　　万俟羽埋下头，快速地写着作业，他的耳朵自动过滤了那些念叨，笔下的字迹却被打湿，在纸上晕出了一朵墨色的花。
　　两天的时间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夜晚万俟羽躺在床上，心脏跳动得极快，砰砰敲击着他的胸腔，想要逃离似的。他重复着那个梦，高楼、白雾、坠楼，他茫然地睁开眼睛。背后汗湿了，他应该坐起来换身衣服。但是他动弹不得。门开了，韩母走了进来。她的眼睛似乎没有聚焦，走到床边，然后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在呼吸困难带来的麻痹中，万俟羽冷静地想：这是假的，我还没有醒过来。于是他终于醒过来了。没有汗湿的被子，也没有砰砰跳动的心脏。他的胸口在均匀地起伏着，被窝温暖，他甚至没有变过姿势。他坐起来，看了看闹钟，刚刚过去半小时。
　　两天的负面状态折磨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差了，好在他对身体的控制能力有所提高，他总算不会因为上课走神被李老师叫去批评了。
　　【韩母为什么会突然冲过来骂我。】万俟羽沉思，【我翻书的动静很小，而且这才开学没几天，我的表现相较于之前应该有明显进步，按照逻辑来说不该这样。】
　　【白菜猪肉馅包子讲不讲逻辑？】上官阙顺嘴说道，万俟羽苦笑一声，感觉那股味道又从嘴里反了上来。由于认为外面的食物不健康，韩母之前一口气包了非常多的包子，全是白菜猪肉馅的。于是，万俟羽每天的早餐全是白菜猪肉馅包子，已经连着吃了十几天了，他真的很疑惑真的有那么多包子吗，怎么还没吃完？
　　【事实上，】上官阙的语气中饱含同情，【她看你最近好多了，觉得高三生确实该吃好点，于是在吃完后又包了点。】
　　【你怎么知道的？】
　　【她在饭桌上提到了，你没注意听。】
　　万俟羽陷入沉默之中，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和上官阙纠缠，顽强地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有人在背后捣鬼，我怀疑是卫京。】
　　【途径呢？】
　　【推文。】万俟羽冷冷说道，【前两天韩母在饭桌上教训我的时候，频繁提到她关注的公众号。我之前找理由借她手机看了一下，内容扭曲事实、迎合家长，从“xxx毁了我的孩子”到“当代年轻人怎么了”，一直频繁强调孩子的情绪问题是家长的过保护，如果家长不让孩子在家中经受挫折，孩子一定会在社会中遭受挫折。】
　　【你这不是听了她在饭桌上说的话吗？】上官阙接着说，【公众号名是什么？确实建立时间不久，但……已经被封了？】
　　【我举报了。】万俟羽平静地拉起被子，再度闭上眼睛，【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是好歹安心几天。比起这个，我更好奇韩致远的记忆中，他的父母开明又和善，和别人的父母都不一样，他一直为此骄傲，但是前两天韩母准备扇他的动作非常熟练，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下手。是韩致远的记忆出了问题吗？】
　　【并没有。】上官阙耐心解释道，【为了保护自己，人会选择性地忘掉一些东西，对一些事视而不见。韩母不出去工作，唯一的生活重心就是韩致远，他的学习一直没出什么大问题，韩母操心的事不多，自然非常和善。但是当韩致远成绩下降久久不能提升，韩母就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她无法帮韩致远解决问题，还需要在他身上宣泄情绪。你可以回忆一下韩致远之前偶尔没有考好时韩母的表现。】
　　万俟羽不用太仔细翻找便自然出现了一段回忆。
　　那是刚上高二的时候，韩致远的物理一向是弱项，那次考试又恰好物理卷出的偏难，韩致远掉出了班级前三名。他在饭桌上忐忑地说出了自己的成绩，然后解释说这次物理卷子难。先是筷子和碗轻微的碰撞声，韩母放下了筷子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难？又不是你一个人考这张卷子，怎么别人能考好你考不好？我真没想到啊韩致远，还会给自己找借口了，我们是这么教你的吗？”韩致远于是不敢出声了。
　　韩父打圆场：“吃饭吃饭，吃完饭再说，等会好好整理一下错题，难说明暴露问题了。”韩致远的手指搭在筷子上，小心翼翼地看韩母。“吃啊，还让我请你啊。”韩母拿起筷子，不紧不慢的语调：“你们班第一这次考多少分？”韩致远报了个数字。“嗯。薛荔是吧。”韩母看他点了点头，说，“你说这次卷子难，怎么人家成绩就这么稳呢？你们刚进高中的时候都是差不多的，现在呢？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
　　万俟羽中断了回忆。
　　上官阙的解释还在继续：【韩母非常容易焦虑，她告诉韩致远和韩父的事情他们必须立刻去做，如果放在那十分钟没有完成，她就会非常不高兴，如果半小时，她会自己去做并以此攻击两人，就像前两天那样。】
　　【你应该不是无缘无故和我说起这件事的。】万俟羽有些困倦，思绪有些模糊，上官阙的声音却像一道惊雷把他炸清醒了：【我之前说我没有经历过心理相关的负面状态是真的，成年考试中也不会出现这样的负面状态。那个考生的负面状态是健忘。就在刚刚，观测组确定，负面状态会随着原主状态的变化而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