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档案寻回中【快穿】》凌浅漪

2、高三1

　　四周是一片茫茫的白雾，看不清周围的景色，只能看到脚下的土地。万俟羽顺着直觉向一个方向走去，周围景色笼罩在淡淡的阴霾中，脚步骤停，目光移向脚下，不能再往前走了，他已经踩在了地块的边缘。白雾渐渐淡了，周围的景色映入他的眼底。他正站在天台边，还能看到不远处的操场和体育馆。校园里没有人的踪影，只有上课铃声和下课铃声交替响起。铃声一遍遍重复，越来越急，越来越响，最后几乎在他耳边回荡，他的心脏也越跳越快，砰砰的心跳声和铃声交错，让他呼吸困难，眼前一白，在失重中他明白，这场梦要结束了。
　　但他并没有找回身体的控制权，他此刻在某个角落，以旁观者的视角注视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女打开木质的书柜，扬起的灰尘让她禁不住咳嗽了两声，在一种莫名的焦灼中，她将一摞摞堆叠的书本从柜中取出，扔在一边，几乎整个人的上半身都陷入了柜子内部。狭小的空间带来微微的窒息感，她咳嗽了两声，似乎找到了什么，迅速地翻看起来，然后将一张纸撕了下来，藏在身上。万俟羽想要靠近些，少女却一顿，回过头，轻声说：“……”画面一黑，万俟羽失去了意识。
　　“小梨……”万俟羽睁开眼，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传出丝丝凉意。心脏还没有完全平复，他喘了几口气，坐起身，下床时踉跄了一下，于是他扶住桌子，站着缓了一会。他打开台灯，环顾四周，他此刻身处蓝白配色的卧室中，窗帘正拉着，没有透出一丝光。桌上的闹钟指向“2”，显然此时才凌晨两点。
　　【你醒了。】上官阙的声音在耳边传来，万俟羽没有说话，他在中转站被上官阙抓住了，但奇怪的是，上官阙并没有阻止他，而是和他一起进入了小世界，成为了他的系统。
　　【当前世界：2704号世界。原主：韩致远，男，18岁，梧市第一中学高三（20）班学生。负面状态：中度抑郁，中度焦虑。】上官阙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准备好了吗？我将这个世界的背景信息传给你。】
　　万俟羽点点头，随即感觉一堆信息被揉成一团强行塞入自己的脑袋，头痛得像要裂开一样。一时间，房间中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你在报复我吗？】万俟羽沉默良久，吐槽道。
　　【……没有，是这具身子底子太差。】上官阙为自己辩解道。
　　万俟羽倒赞同他的这句话，他自己在本源世界的身体就是个病秧子，进入这具身体居然毫无不适应的感觉，四肢无力，呼吸困难，不时的眩晕，和他之前并无什么区别。此外，根据韩致远的记忆，他从高二下半学期开始，几乎天天都要经历梦魇，连三十分钟的午休都不例外。
　　这个世界这一时间段的主线是个校园恋爱故事，男主卫京和女主乐舒兰两人青梅竹马，共同学习成长，最后双双考入A大，之后又白手起家，创立了自己的企业，推动了整个世界科技的发展。韩致远是其中重要的一环，他是两人的学长，在大学后成为了男女主的家教，男女主创业时，他也给了男女主许多帮助，还技术入股了男女主的公司。可以说，没有韩致远，男女主的感情和事业都要往后推十年。
　　【这个世界的剧情比较简单，经常作为模拟世界线被用于成年考试中。万俟梨接到这个任务是因为一个考生在考试过程中从模拟世界线消失，根据定位，他是主动来到了2704小世界。】上官阙解释道，【意图不明。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线后，观测组汇报，这个世界线的偏离值正在不断上升，如果继续放任不管，这个世界会崩塌。】
　　【韩致远为什么会有负面状态？这与他原世界线的表现不符。】
　　【有可能是那个考生做的。】上官阙低沉的声音带上了凝重，【成年考试的难度之一就是，考生会被赋予负面状态，以考验他们在极端情况下的应对表现，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他转移了自己的负面状态。当时观测结果显示，有两个角色的故事线出现了较大变动，因为考生是男性，我们倾向于他进入了韩致远的身体，但是，现在两个答案都被排除了。】
　　【……小梨当时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万俟羽想到了自己梦中的少女，万俟梨当时在哪，又在找什么？她撕掉的那张纸上面写了什么？
　　【韩致远大学时的好友——薛荔。】

　　万俟羽此刻正坐在教室中，等待交作业。他回忆自己刚进入原主身体的那几天时间，顿觉不堪回首。上官阙提醒他寒假只剩三天时间了，万俟羽检查了一下韩致远的作业，七科作业都只动了一小半。
　　【你确定这是男女主心中的白月光吗？】万俟羽当时一边手速如飞地补作业，一边在心中问上官阙。
　　【按照原世界线不应该。】上官阙言简意赅，【一年的时间，韩致远被负面状态影响很深，他的学习状态非常糟糕。】
　　好在赶着最后的ddl,万俟羽还是成功把作业补完了。初来乍到，他不想横生枝节。
　　“哎呀，我忘带了……”不知是真没带作业还是没写作业。
　　“你先收别人的，我还没写完……啊我同桌的，也等会给你，等会是多久？这个……十分钟，十分钟！”这个应该正在抄同桌的作业。
　　“给。”胸有成竹把作业上交然后闷不做声低头刷题的，万俟羽眸光停在了女生身上，单马尾，戴眼镜，规规矩矩地套着蓝白校服，平平无奇校园里一抓一大把的女生，和他梦中的形象一模一样。薛荔，高三（20）班的班长，在进入大学之前，她和韩致远的交集仅仅是普通同学而已。
　　万俟羽正观察着，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门边。一个健硕的光头，推了推眼镜，默不作声往那一站，整个教室的学生都似乎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不出两分钟，教室悄无声息，所有人的头都死死地低下，背上的蓝色几乎与课桌的蓝色融为一体。
　　“砰。”是轻轻的书落在讲台上的声音。“上课铃声没听到吗？补作业的都别补了，早干什么去了。课代表，不交的把名字记下来，直接交到各科老师那。”光头发话了，他姓李，是班上的化学老师兼班主任，班上同学很怕他，因为看不惯他的行为常常私下里蛐蛐他。
　　“我说两句。已经高三下半学期了……”李老师声音严厉，然而万俟羽坐在最后一排，听着老师的声音，困意反了上来。但他并没有睡过去，只是大脑放空，等到他重新集中注意力，下课铃已经打响了。
　　负面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学习何等不易，韩致远成绩的下降也是可以预见的事了，不止于此，偏离的世界线中，韩致远在高考后自杀了。万俟羽对那个考生的厌恶之情与日俱增，为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毁掉了一个人的人生，这种人实在罪大恶极。
　　即使下课了，同学们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化学课代表刘佳敏跟着老师去拿今天的试卷。分给各排后，她往后排走了几步：“韩致远，老师喊你去办公室一趟。”万俟羽正准备出门，脑中突然断片了似的，关于老师办公室的记忆模糊不清，于是他又拦住刘佳敏：“不好意思，李老师办公室在哪？”
　　“不会吧你，一个寒假过去老师办公室都认不得了？”刘佳敏难以置信地看他一眼，“这层楼走廊尽头，右手边。”

　　李老师正在改另一个班的作业，他只改选择题，红笔像刀一样，为一个个错误答案判了死刑。
　　“老师，您找我？”万俟羽小声说道，抑郁后，韩致远逐渐排斥与人交流，话也越来越少。
　　李老师瞥了他一眼，眉头夹了一下，很不满意的样子。于是他没说话，把万俟羽晾在一遍，又继续宣判着答案的生死。他改得很快，剩下的几张卷子也归入了大部队。
　　李老师把笔放下，推了推眼镜，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妈妈之前找过我。”他的声音似乎带着微妙的嘲意，“说你最近睡不好，压力太大了，问我你是不是在学校中遇到什么事了。我说高三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是不是，学习压力大很正常，县里的中学，比我们还苦。”他停了下来。
　　万俟羽还在反应他说了什么，下意识点了点头。于是李老师的嘴角轻微跳了一下，又被死死地压下去。
　　李老师的嘴唇张合着，那些字于是又堵在了万俟羽的耳朵里，在他回到了教室里后，才一点点流进了他的脑子。李老师当时说：“致远啊，你之前成绩一直很好。现在变成这样，该反思反思自己的态度，上课走神，作业做得也是一塌糊涂，神仙也救不了你。少做点和学习无关的事，也别给自己找借口。也不想想，老师都是一视同仁是不是，别人都没问题，怎么就偏偏是你呢？”
　　万俟羽说：“是，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李老师就让他回去上课。
　　【李老师有可能是那个考生吗？】万俟羽疑惑地问上官阙，他作为外来者并不会被这种话影响，但是对于韩致远来说，整段对话中李老师的表情、语言大概不亚于一把利刃。
　　【……很遗憾，并不是。】上官阙知道万俟羽心中在想什么，带着无奈开口，【韩致远成绩下降之前是他的得意门生，他的态度很好，但是对其他成绩较差的同学，刚刚那段话他们大概听了无数次，这只是他的性格而已，并非针对韩致远。】
　　万俟羽陷入了沉思之中，试图从韩致远的记忆中挖掘出新的可疑人选。语文老师的声音在讲台上悠悠地说着：“这道填空，有几个同学字写错了啊，自己看书，正确答案是‘枫叶荻花秋瑟瑟’。最后一排的同学抬头，别睡着了啊。身边同学提醒一下。”于是同学们发出了轻轻的、善意的笑声。万俟羽抬头，发现老师正盯着他的方向，他赶快回过神，投入课堂中。
　　有一道视线却胶着在他身上，过了许久才移开。万俟羽不动声色地看去，目光的来源正是薛荔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