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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女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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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苏世又看了一眼旁边套着连帽衫的女人,她被女保镖反绞着手,垂着脑袋一副落魄模样。而季苏世本人则是西装革履,从上到下看着没有一件不是价格不菲的,这样的对比从而招来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季苏世觉得自己的脸快丢尽了,作为集团的继承权最有力竞争者,他实在是害怕被路过的人拍下来放到网上大做文章。
于是他示意保镖将女人带到头等舱休息室的私人套房里,他则是留在咖啡厅点了一杯浓缩--老头叫他马不停蹄去接妹妹,他已经熬了一个通宵了。
他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扫过咖啡厅里零星的几个人,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浮现,他又回过神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她怎么在这里。
他刚准备站起来去打个招呼就被保镖打来的电话中断,他妹妹无论如何都不肯待在套房里,季苏世叹了口气,便让保镖把妹妹带过来。
季照廉刚从瑞士赶回国,原本的航班因为天气关系取消,她只好换成中转更废时间的一趟。于是刚下飞机疲惫感便蜂拥而至,她只好在咖啡厅休息一番。
她喝下最后一口咖啡,抬头就看见一男两女朝自己走来,定睛一看,那黑眼圈斗大的男人正是她的堂弟季苏世,而旁边的女人,季照廉一时没了印象,从几个能窥见女人正脸的瞬间看得出她面色苍白,无比憔悴。”廉姐,好久不见啊。”
季照廉站起身握住男士的手,“小世!真是好久不见,这是刚从英国回来?怎么,旅游吗?” 她斜眼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女人,季苏世叹了口气,眉宇间似乎想要嘲笑一番,但最后全拧成了羞耻,“打个招呼,陈信,这是你堂姐。”
季照廉讶异地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总算从眉宇间看出来些小妹妹儿时的模样。“她怎么……” 但她没把话说完 ,只是整理了一下表情,对季苏世说,“咱们也好久没见了,坐下来聊两句再走?” 季苏世犹豫片刻答应下来,让保镖带着季陈信买杯果汁喝。
季苏世等人都走了一坐下就漏出极其不情愿的表情,“真几把烦,老子在国外生意谈的好好的,老头打电话给我非让我放下所有事去英国把那死妞儿接回来,他大爷的能不能少对我指手画脚。” 季照廉是知道二弟是这幅德行,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嘴里的污浊比他吐出来的烟雾还呛人。
“陈信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 本来咖啡厅是不许吸烟的,但头等舱休息厅的服务人员谁不知道季家二公子,那规矩也就隐了形。
季苏世一口下去喝完咖啡,继续说道:“卧槽你是不知道,当年让她去美国读书是为她好,她倔地跟驴一样一个人谁也不说跑她大爷的法国去了!去也就算了,别整天没事找事,结果你猜怎么着,这死丫头吃那种治精神病的药吃昏头了!我看她是不想活了!被在英国的老头朋友撞见告到老头那里,唉,老头把我先训一顿,什么玩意儿啊……”
“所以才让你把她带回来?” “不是带,是扭送!”他冷哼一声,“别看她瘦的跟杆一样,力气可大的很,两个保镖一起上才逮住她。” “你不怕她这样,我叔叔又找你问题?” 季苏世持烟的手抖了一下,“别被他发现嘛……”
季照廉不由得仔仔细细揣摩着眼前沉默着抽烟的男人,她叔叔家三个前婶婶生的孩子都对这个小妹妹很淡漠,一是年纪差的多,二是老头喜欢小女儿以后分的家产说不定也多。“廉姐不回家守着嫂子吗?小别胜新婚啊。”
不提还好,一提到妻子季照廉心里生出莫名的逃避感。她干笑一声敷衍到,“我刚从外面回来,还有些事要忙。” 就算季照廉再愚钝她也听得出季苏世话里话外的戏弄意味。
毕竟当年她和妻子在荷兰结婚在知情的业内同行看来是铭科炒热度,如今结婚已一两年,还有想攀附她的人等着她俩离婚,而她与妻子的事也成了季家闲暇的谈资。
正当季苏世还想再说点什么,他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皱着眉头冲季照廉身后喊,“你干什么?车到了准备走我会叫你。” 季照廉忍不住回头看,就见女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季苏世,眼神一片死寂,甚是吓人。
季陈信回她:“要上厕所。” 季苏世眉头蹙的更深,“不是才上过吗?” 季陈信白了她一眼,这才算动了一下,季照廉想出来做和事佬,就站起来冲季陈信招手,“小信,来,你坐这里吧。”季陈信只是古怪地撇了她一眼就坐下,仿佛她与周围那些桌子椅子无二。
“我要见爸。” 坐下来的季陈信明显说话更掷地有声,她一扫刚过来时的颓靡,季照廉这才看出来她身上过去那个无法无天小妹的样子。
季苏世嗤笑一声,“那你见呗,给我打什么报告。” 季陈信继续道,“我手机在你那里,而且谁知道爸现在在哪里,你帮我约他。”
季苏世眼睛眯成一条缝,“你特别爱使唤我是不是。” 季陈信连眼神都懒得给,“你不愿意被我使唤就把手机还我。” “我就不给你能怎样?” 季陈信阴沉地抬眼看了她一眼,“随你,我又不是不能再买一个,蠢货。”
季照廉连忙宽慰要骂人的季苏世,“唉唉好了,小世,我知道你急着回去办事,这样吧,你把小信交给我,我把她带回去。” 季苏世眼前一亮,“行吗姐?不麻烦你吧。”
季苏世很快给保镖安排了下工作,就把季陈信交给她转身奔着新西兰去了。季照廉给司机打了电话,这会儿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上前想跟季陈信聊两句,但季陈信回到了刚开始颓靡的样子,耷拉着脑袋要死不活。
她坐在车上给司机吩咐回家,一边打开微信点开置顶聊天框。“我马上到家,有客人跟我一起。” 发出去后她等了几分钟,没有回复。
她忍不住往上划,有些好笑的发现大部分都是自己在自说自话,虽说妻子后面会补回她的消息,但也只是寥寥几字。
并不是说她不喜欢这样,她也羡慕一些身边的情侣打打闹闹欢喜冤家,她总觉得她与妻子太过相敬如宾了,甚至可以说是冷淡,这不能怪她……好吧也有她的缘故。是季照廉自己死活非要娶妻子,是她自己高估了自己的防线。
“你结婚了?” 后排冷不丁冒出一句,季照廉看了一眼后视镜,季陈信正抱着双臂盯着她看。季照廉便故作欢快地说起妻子,“是啊,两年前结的婚,你当时还在上学姐姐就没请你参加婚礼,这样,今天姐姐请你吃饭,就当补给你……” 话还未说完就被季陈信打断,“你对象是女的?”季照廉点点头,没成想季陈信怏怏地哼了一声:”小心被骗。“
季照廉一阵窝火,这样毫无礼貌的言语激地她又看了一眼后座的季陈信,这人完全没有粗鲁说话的愧疚,十分随意的翘着二郎腿,眼睛无神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陈信看着窗外闪烁的景致,她对这里已经很陌生了,自初中妈妈陪着出去读书只有放暑假才回来。要不是那个大嘴巴死老头告发她,她应该还在英国。
车子停了下来,门童紧跑两步来开门,季照廉先下去,门童机械地喊了一声欢迎回家,并没有注意到车里还有一个人。
季陈信倒是不在乎这些,她不像季照廉,靠这些维持自己的自尊心。季陈信散漫地下车,然后自顾自往里面走,门童转头一看赶忙叫住她:“唉唉,这是私人住宅不能进……”
季陈信撇了他一眼,又冲季照廉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哦,她就是房主,下次别认错人了。” 门童诧异地来回看着季陈信和季照廉,季照廉深呼了一口气,“没事,她是董事长的小女儿,你去忙吧。”
季陈信两只手插在裤兜里环视着院子,院子并不大,但墙修的高,隐私保护的很好,四周都种了观赏性绿植,季陈信对绿植不感兴趣,只是其中有不少山茶花,她心里便一阵绞紧。
自从她养死了最后一盆那人留给她的山茶花她就一直有意地避开有山茶花的地方,甚至香水中的山茶花精油也会让她想起来最痛苦的事。
所以她只是短暂留意了一下,便移开目光,抬起手去按门铃。但在等人应答的间隙她又无法克制地想起了那个人,明明已经打算在梦里消失了,怎么又阴魂不散,那个人,那个女人,那个她忘不掉的人,那个她无法不去想念的人……
门被打开了,门廊上站着一个穿着居家宽松丝袍外披的女人,戴着细框眼镜,脸上本来洋溢着温和微笑,但在看清季陈信的一刻就变得僵硬,仿佛眼前是什么可怖的东西。
那个人,那个折磨了她两三年的人,那个明晃晃站在眼前的人。
季陈信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句话都不说,眼前的人嘴唇颤抖,直到身后一个穿着围裙的年长女人打破寂静。“哎呀太太,快来吃饭吧,这炸肉要趁热才好吃。”
紧接着便是季陈信突兀的笑声,“太太?罗梵,恭喜,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 罗梵压着声音问季陈信,“你来干什么?你怎么找到的?” 然后她又紧张兮兮地往季陈信身后看,“门口保安呢?” 季陈信冷笑,“这么紧张干什么?哦对了,你眼光真好,给自己找了个撞狗屎运都撞不明白的蠢货。”
“在门口说什么呢?进去啊!” 季照廉装着热情想要从季陈信旁边挤到罗梵身边揽着她肩膀,但刚挤到罗梵身边她便侧身把季陈信迎进去,季照廉悬在半空的手臂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她轻咳一声,“你没见过,这是我最小的妹妹,我叔叔的小女儿,叫季陈信,她妈妈你肯定知道,陈秀娴,那个女演员……” 季照廉又是还没说完就被季陈信打断,“能不能别说废话,她知道我叫什么,我也知道她叫什么。” 罗梵下意识攥紧手心,这是她紧张的表现,被季陈信尽数看在眼里。
季陈信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然后略过季照廉,对罗梵伸出手,笑得人畜无害,“久闻大名,嫂子。” 罗梵也笑得很得体,但握住季陈信手的时候还是不可扼制的颤抖,“能见到你真好。”
“饿了吧,刚好家里做了饭,先吃点,晚上我带你出去接风。” 季陈信和车上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季照廉一边给妹妹夹菜一边疑惑,仿佛这个家里有什么磁场,让季陈信沉睡的人格苏醒。
三个人坐下来,热气腾腾的饭菜令人垂涎欲滴。但三个人各怀心思,食之乏味,季照廉还以为是饭菜不和胃口,便询问起来。季陈信笑眯眯地回答,“应该是,在法国待久了,这刚一回来还真是有点想念面包和奶油炖菜呢。”
“哎呀,” 季照廉接过话头,“你嫂子在跟我结婚之前就在法国当了一段时间大学老师呢。” 季陈信托着下巴盯着罗梵,不肯放过罗梵一丝一毫的细节,“哇,这么巧,嫂子在哪个学校教?” 罗梵表面很是淡定,但季陈信看得出来,她比当年第一次偷跑到自己公寓过夜还紧张。
“嘶……好像叫什么……哦,里昂第二大学。” 季照廉抢先回答,季陈信皱皱眉,她并不想要季照廉代替罗梵回答,或者说她不想要季照廉通过说话来提高自己的存在感——连季照廉的咀嚼声她都觉得聒噪。
季照廉没得到回应,尴尬地清清嗓子,然后罗梵才笑着补充到,“结婚前我在国内大学教书,得到了一个公派交流的机会才去的法国。” 这点事情季陈信知道,罗梵没说谎,但她很好奇罗梵是怎么瞒过季照廉在法国哪个学校任教的。
“里昂第二大学?我有个朋友在那里上学呀,我之前去那里玩过,嫂子你还记得吗?第二大学的食堂有卖一种混合坚果可丽饼,只有亚裔在吃。” 罗梵始终都是温和淡然的样子,如果季陈信没有和她曾经的哪些过往,或许她就会被这幅温婉贤淑的样子蒙骗过去。
罗梵心里早就打好了算盘,季陈信已经是躲不掉的人祸了,还不知道她会不会配合,现在最重要的是在季照廉面前把这出戏演好。
她先是夹了一筷子菜到季照廉的碗中,不去在意季照廉有些惊讶的表情去接季陈信的话,仿佛她俩本身就是这样自然的亲密。
“怎么能不记得,而且特别奇怪,我在国内很少有东西过敏的,去了法国发现对杏仁过敏,自己还不知道,结果就是吃了食堂的可丽饼身上红了好几天呢。”
季照廉嗔她,“生病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好飞过去看你。” 罗梵宽慰的轻抚季照廉的小臂,“没什么要紧的,几天就好了。”
季陈信机械地一口一口吃菜,眼神不肯从面前的罗梵身上离开。罗梵纤细的手指在季照廉的衣服上来回抚摸的场景刺在季陈信眼里,她愤恨地回想着以往罗梵那双布满青筋的手在攥紧床单的时候格外的好看。
“嫂子,你身上经常泛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