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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六回 ...

  •   满树梨花,溶溶月色。

      李辰翔的邀约,顾一北既然应了,自然会去亲身赴约。

      说是赏花,这花,却非天香国色的牡丹,而是院落里满树的梨花、杏花、桃花。李辰翔平日在宫里给人的印象是个游手好闲、只知享乐的,所以,众人看不到的晚上,反而是他公事最忙的时候。

      偏偏,他写给顾一北的请帖,时间,却是晚上戌时。

      虽是春日,却也春寒陡峭。顾一北又是个怕冷的,身上披着长长的白色雪狐披风,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然而,她慢步走进院中的时候,原本跟在身边做小厮打扮的小风却停在了院子门口处,和那处候着的两个下人一笑,也不言语,便安静的站在那里了。

      夜幕中,只有影影绰绰的点点星辰,一片月色下,只有顾一北着一身素色披风只身缓缓走来。

      李辰翔稳坐在石凳上,见到来人,却也不发一言,黑夜里,他的眼睛却有些明亮的光彩,嘴角含笑,似是打量的看着顾一北。

      到那石桌边上,还差约十步远,顾一北却突然停止了走步,她微笑着看向依然坐直了身子的李辰翔,声音轻柔却也清晰,“今日邀一北来的人,只是李三么?”

      李辰翔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朗声笑道,“今夜坐在这里陪人赏花的人,却只是李三了!”虽是回答,却是避重就轻的略过了顾一北的问题。

      顾一北自然知道李辰翔话语里拐了个弯,陪客的虽然是李三,邀约的人,甚至之后谈条件的时候,怕是就成了三皇子李辰翔了!

      当下,却也之时一笑,一边往石桌边上走去,一边轻声说道:“既是如此,那么,今日依约前来的,自然是顾二了。”

      李辰翔坐在那里伸手示意,顾一北笑了笑,也没在意李辰翔的态度是否倨傲无礼,整了整自己的披风,用披风的下摆铺在了石凳上,这才坐下了。

      看到她慢腾腾的坐下的动作,李辰翔稍稍有些晃神。

      清秀的面容,瘦弱的身体,低垂下的细致眉眼,名贵的白色雪狐披风里面,是一身料子精细的素色衣衫,腰间却没有挂着玉佩、香囊之物类的饰物。

      直到顾一北抬起头静静的看向李辰翔,他才恍然间从沉思中惊觉,迅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随意的笑道,话语里,却满是试探:“说到顾二,李某孤陋寡闻,却是不曾听说,顾家还有一位年长于一北的公子的!”

      之前,被自己派去送信的那人很快就拿着顾府里砸出来扇子回来了。

      扇面上的墨迹,明显是刚刚画上去的,波涛汹涌的海面,指的是齐澜,而那极难辨认的海鸟,却是展翅高飞的姿态。飞翔的姿势,自然,指的便是他李辰翔了。

      从顾一北扇面上的画里获悉,她早已知道他和齐澜的关系,说一点不吃惊是假的。虽然他们在徐斯的书房里意外的遇到过一回,但是,当时他和齐澜都没有自报家门。顾一北会知道,自然是之后徐斯告诉她的。只是,徐斯怎么看他和齐澜,这倒也是个有趣的问题……

      “嗯,我有一个嫡亲的姐姐!”顾一北稍稍侧着头,有些可爱的样子,“所以,我排行第二,没问题呀!”

      “这么说来,除了顾家大小姐之外,一北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手足同胞呢!”李辰翔轻叹了一句,嘴里说着早就知道的废话,“小时候会不会很无趣?”

      顾一北看着李辰翔的眼睛,嘴角微微弯起,似笑非笑,漫不经心的道:“我从小长大,并非和姐姐在一起的呢,若要细说的话,我和姐姐,长大之前,可都是各自一个人的!”

      李辰翔愣了一下,他早就听说过,顾家的当家少主和唯一的嫡亲姐姐手足情深,至于这样的两人从小却不在一起,这倒是个新鲜事了!

      顾一北有些落寞的笑笑,也不在意李辰翔究竟是何表情,只是仿佛在回忆般的轻声说道:“我从小到大,几乎都是一个人的!父亲和母亲平日里都很忙,很少有时间陪我的。唔,姐姐也不和我在一起。”

      顾一北眼睛都不眨的继续胡诌道,但话语里,却也不完全是编造的,半真半假,倒也算是真情流露。

      这下,倒是李辰翔有些困惑了。顾家明显是商贾巨富,顾一北的父亲生意繁忙是理所当然,就算出门在外也是不稀奇的,可是,她既然是嫡亲的长子,母亲自然是顾府夫人,就算要操持管理府上的大小事务,又怎么可能忙到连自己的儿子都见不上一面。

      似是想到了李辰翔在疑惑什么,顾一北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是勾了勾嘴角,柔声道:“其实,我是随母姓的,我娘姓顾,她,也是个商人呢!唔,我爹他是个当兵的!”

      李辰翔惊愕的看向顾一北,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女子行商也就罢了,虽然罕见,毕竟,一些家里贫困的,总还是有些妇人要出来努力挣个营生,但是,子女俱是随了母姓,这却是闻所未闻,除非是男方入赘,又怎能如此行事?

      顾一北好整以暇的看着李辰翔惊愕的样子,悄悄的弯了弯嘴角。

      她这句,说的可全是真的。她的爸妈,一个是部队里的军官一个是做生意的,偏偏不巧,都是姓顾的。毕竟,顾虽然不是什么大姓,但也没罕见到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只是,她的那个喝多了洋墨水有点女权主义倾向的老妈和根正苗红本土长大的老爸拌嘴的时候,总要宣扬两声:一北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宝贝女儿,随她姓才是应该的!就算都是同一个顾字,那含义也是不同的!

      李辰翔虽然惊愕,却也迅速的收束了心神,心中暗惊,自己刚刚竟然是完全被顾一北随口说的那些话给牵着走,虽说一开始,自己也是在东绕西绕的拖拉,但是,一点重点都抓不到的被人把话题拐偏可就太失策了!当下,便道:“想来,倒是第一次听一北说起自己的事情呢!李某荣幸之至。”

      顾一北看着他,眼睛里波澜不惊,浅浅的弯了弯嘴角,“嗯,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因为咱们两个不熟?”

      李辰翔一时无语,只得打个哈哈将顾一北这句话一带而过。顾一北继续微笑,微微低垂着头,仿佛在走神,坐在旁边的李辰翔只能看到她略长的睫羽隐隐约约的暗影。

      一时间,心中微动。

      自己身边坐着的这个白衣少年,是顾一北。

      手上明明没有任何权柄,出身商贾之家,却自有一派风流写意。她喜欢笑,唇角总是微微弯起,堪称漂亮的黑色眼睛里,却永远都是漫不经心一般的云淡风轻。

      今日自己的邀约,不辨吉凶,她来了。

      明明知道他是三皇子李辰翔,明明知道了他和齐澜早有私交,同样有心于皇位,却依然这般随意的来了,面对的,仿佛不是一个皇子权贵,而只是一个只有一面之交的故人。

      “顾公子,你,想要什么?”顿了顿,李辰翔突然轻声问道。不是刚刚还一片亲切的一北,而是只称姓氏的顾公子,他此刻询问的那个人,不是刚刚还在随口闲聊的顾二,而是顾家的当家。

      顾一北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望了李辰翔一眼,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直接的问话,毕竟,这一句的潜台词,几乎就是明摆着的交易前奏了。

      顾一北难得的犹豫了一下,她和这个三皇子之前并没有什么交往,但是,仅从徐斯的描述中,便也知道,这是个极有城府的危险人物。那些个皇子之间争皇位在她看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皇家情薄。就是动物,为了争地盘还要时不时的掐一掐咬一咬的,无非就是优胜劣汰。明争暗斗,权利相争,暗地里,说不定比那些个动物之间,还要残酷,还要血腥。

      至于,李辰翔是韬光养晦,如今成了太子的二皇子是锋芒毕露,还有皇后嫡子的九皇子尚且年幼,他的母后却已经在替他铺路,又能怎样?无非就是在那个世间最华美却也最阴暗的皇宫里,以命相搏。赢得,走上了那个至高位,随之而来的却只有高处不胜寒的永世寂寞,输得,丢了身家性命,或者,一方小院,圈禁一生。

      沉吟片刻,顾一北眉眼微弯,终究是没有接李辰翔的话,故作不知的笑道:“一北只是个商人,想要的,自然是生意兴隆了!”

      李辰翔看向她的眼睛里,光影沉暗,虽是在笑,却偏得让人心底发寒。顾一北随意的转过头去,不去看向他的眼睛,而是看向满园梨花杏花,微风轻轻,却也能吹落几朵,顾一北伸出手去,抓住一朵小小的白花。

      看到她素色衣袖里纤细的手腕,明晰的淡青色血管,李辰翔突然有些出神。

      他早就知道顾一北从来多病,身体瘦弱。却从来不曾想到,就如此刻一般,那人在浅浅的微笑,一片月色间,有些朦胧的清影,竟仿佛抓不住一般,不知何时,就随那落下的梨花一般,安安静静的飘散了。

      “殿下!”突然有人出现,打断了刚刚两人间的静默,秦昱弯下腰见过礼后,凑到李辰翔耳畔轻言几句。

      李辰翔闻言微微颔首,眼睛却看向了仿若什么都没发生的顾一北。两人对彼此的身份,早就心知肚明,可是,毕竟没有捅破那张窗户纸,顾一北装做不知,李辰翔也乐见其成。只是,刚刚秦昱行礼时的两个字,便已经把他的身份摆到了明面上来,此时的顾一北却依然仿若未闻,唇角含笑专注的看着那一树梨花,这份淡然和波澜不惊,不由得他不在心里暗暗称道。单论这份气度,这份优雅,顾一北,也是卓然之人。

      “李某还有要事,却是不能继续陪着一北赏花闲聊了,” 李辰翔站起身来,话语里微含歉意的说道,更多的,却是不能继续详谈的遗憾。

      能然三皇子李辰翔突然抽身离开的,自然是宫中之事,顾一北并不惊奇,只是,想到下午的时候,徐斯匆匆赶来见她,告诉她的那些事情,却不禁让顾一北微微蹙眉。

      皇帝身体欠安,近日来,病的更是越来越重。前几日,皇帝密令徐斯探查那个锦盒里的药物,宫中内外太多耳目,徐斯不好声张,自然是自己命苏管事找来几个药铺里信得过的郎中,仔细探查了一番。

      那些个钟家献上的所谓能延年益寿的养生丹,却是饱含剧毒。什么千机之毒,丹凤之毒,即使是一为极阴,一为至阳,名列当世两大剧毒,她这个不懂医的,也没听说过。可是,徐斯走后,对那些奇毒剧毒有所涉猎的罗岩却是跳窗而入,一脸正色的告诉自己,两毒的本体俱为千凤双生花,那毒,本来却是只有皇室才有。

      一时间,让顾一北也有些头痛了。

      很明显,三皇子李辰翔想让皇帝活,跟他一派的齐澜自然也想皇帝活,而那现在正顶着太子的身份,就差皇帝驾崩,他便能顺势名正言顺的登基的二皇子李辰祁,定然是想要皇帝死。只可惜,平白的牵连了整个钟家,怕是,满门抄斩……

      李辰翔已经吩咐了秦昱稍候送顾一北,父皇病重不醒,他必须即刻前往宫中。

      “李三!”顾一北突然出身叫住了已经走开两步的李辰翔。虽说已经打定了主意,心下却是有些懊恼,不禁咬了咬嘴唇。毕竟,是皇位之争!徐斯已经被牵扯进去了,她之前又插手了漠北军的粮饷军备,苏管事又已经和兵部搭上,想要抽身,早就已经不可能。更何况,为了徐斯,她也只能进,不能退!

      李辰翔闻言驻足,转身看向顾一北,神色沉暗莫名。

      顾一北缓缓站起身,走到了李辰翔的身边,虽说她在人前装病弱,暗地里一直跑步锻炼,但毕竟是女孩子,两人站到一起,她才刚刚到李辰翔肩膀的位置。加上天生就偏纤细的肢体,更显瘦弱。

      缓缓的舒了一口气,顾一北轻轻的开口,宛若叹息,“千凤双生花所生之毒,唯有皇室可得。”

      只此一句,她顾一北,再无回头的可能。

      这一句,却是顾一北妥协,于三皇子李辰翔而言,真正的交易,开始了。

      李辰翔身子微微一顿,柔声轻道:“我记得了!”说罢,迅速转身离开。

      他早就猜到,钟家献上的延年益寿丹,定然被李辰祁调换过,只是,那毒来的较缓,证据难得。

      顾一北看着李辰翔渐渐远去的身影,微微摇头淡笑,不去想心中苦涩。

      终究,她还是把自己也卷入了这个局中。

      风雨飘摇的江山之上,皇城之中,自此,再无宁日。

      直到皇权之争,尘埃落定。

  • 作者有话要说:  唔,明天要会学校了,泪奔……
    14个小时的火车,偏偏发车时间是凌晨一点多,orz……
    明天没更,后天,晚上才能到学校,可能也没更了,亲们见谅~
    我会很快回来滴~
    群抱一个~
    ------------------------
    我回来了,到了宿舍,晕车晕的好难受,直接睡死过去了= =
    唔,晚上醒了,爬上来更文~
    徐斯,你个笨蛋把一北也连累进去了!!%>_<%~
    求各种安慰,各种兔摸~~~
    不想上学,想回家,~~~~(>_<)~~~~
    ------------------------
    亲们点一下吧点一下吧,帮忙收藏下我的专栏,O(∩_∩)O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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