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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回 ...

  •   正值冬日,窗外一片茫茫雪色。

      顾一北放下手中的文卷,静静的看向窗外还在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

      自从她带着曾经的贴身丫鬟平安离开陈家,潇洒的丢掉了庶出小姐陈瑶芳的名字,乔装改扮,重新用起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顾一北,不知不觉间,竟已过去了三年。

      三年的时间,不算太长,却也足够曾经相府失踪的庶出小姐陈瑶芳变成一段街头小巷说书先生的话本,也让顾一北这个富家公子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院落里,已经光秃秃的柳树枝桠上已经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白色,青石小径也被雪花覆盖起来,全然一色,竟有些看不分明。

      轻轻的“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小丫鬟轻手轻脚的端着一个红木的托盘走了进来。

      “少爷,这是小姐刚刚亲手煮好的桂圆莲子羹,让奴婢给您送来了,小姐说让您趁热喝了,暖暖胃。”顾安平身边的丫鬟碧荷一身翠色衣衫,一边说着,一边把托盘上的绿釉青花瓷碗小心的端下来放在顾一北的桌案上。

      顾一北看着她把碗放下,然后自己从她的托盘上拿起勺子,搭在碗沿上,轻声说道:“行了,我会喝的,你先下去吧!”

      待到碧荷拿着托盘轻轻的关好门,顾一北才收回视线,看向左手边的那碗桂圆莲子羹,拿起瓷勺在碗里轻轻的搅了搅,小心的啜了一小口。细腻的口感,微微有些发甜。

      等到顾一北把碗里的桂圆莲子羹喝完,再度埋头于桌案上的文卷时,书房的门再度被推开。曾经陈瑶芳的贴身侍女平安,也就是现在众人眼里的顾家大小姐、顾一北的姐姐顾安平放轻步子走了进来。

      “小姐,”顾安平收拾着顾一北桌案上的碗和勺子,虽然顾一北总是一身男装打扮,但私下的时候,顾安平却还是习惯叫她小姐,即使顶着顾安平的名字,也从来只把自己看做小姐身边的丫鬟。

      “姐,都说了多少次了,别总是小姐小姐的叫我,现在,你才是顾家的大小姐,叫我一北,或者弟弟。”顾一北撇了撇嘴角,单手支颐侧着头看她。

      顾安平手上收拾桌案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可是,你才是小姐呀!”又沉默了一会儿,顾安平才有些迟疑的问道,“小姐,难道你就一直这么下去吗?一直以顾一北的身份。”

      顾一北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漫不经心的笑笑,“姐,你可千万别忘了,这个世界上,只有顾家少爷顾一北和他的亲姐姐顾安平,至于陈瑶芳和平安,她们早就已经死了!”

      顾安平咬了咬嘴唇,没有出声。

      顾一北从厚实红木靠背椅上站起身来,轻轻的拍拍顾安平的肩膀,“要是实在不习惯,私下里怎么叫到是无妨,但是,别人眼里,我只能是顾一北。”

      顾安平慢慢的点点头,她的手上还拿着要送去厨房的碗和勺子,半响,才恍然间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小姐,刚刚收到了府衙里送过来的拜帖,徐大人说下午要来拜访。”

      “哟,徐斯那家伙呀!”顾一北闻言眼睛霎时间亮了一下,转身看向窗外,“雪下的还真不小,今天过来,他还真会挑时候!”

      顾一北转身走到另一道墙边的柜子前面,从里面找出一摞账目报到桌案上,然后对还站在一旁的顾安平说道:“姐,你吩咐一下厨房,下午徐斯过来的时候,准备些点心给送到我这里来。”

      顾安平点点头,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小姐,我觉得,徐大人他,不是一个好人。你总是和他在一起,会不会有些不好?”

      顾一北重新坐到椅子上,右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食指慢慢的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半响,终于冒出一句,“他好像确实不是个什么好人,我也这么觉得!”

      “那为什么还要——”顾安平有些急了。虽然她不懂,可是,她知道顾一北生意上的很多事情都能和徐斯扯上关系,她也知道那个徐大人却并不是个安省的主,小姐总是和他脱不开干系,她怕,说不定哪一天,小姐就会被拖累进去。

      顾一北伸出一只手来制止了顾安平脱口而出的话,只是笑着摇摇头,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他徐斯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好人,尤其在他现在这个位子上,更算不上是什么为民请命的好官,可是,我只要知道他是个好用的人就够了!”

      “姐,”顾一北黑色的眼睛定定的看向顾安平,“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还有生意上的事情,总会牵扯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别为这些事操心就是了!”

      顾安平咬着唇点点头,然后,拿着收拾好的空碗走出去。

      顾一北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有些走神。末了,又是淡淡一笑,摇摇头,徐斯他就是个贪官污吏,放到现代,那绝对就一应该被社会主义和谐了的贪污腐败,可是放到这里,他要不是这样,自己,又怎么会主动的找上他,自己的生意,还怎么做?

      “身子这么弱还敢自己跑出来吹风!”徐斯拉住站在门边的顾一北即使穿着厚厚的棉衣依然细瘦的胳膊,一点也不客气的大步进了屋,松开手后,慢条斯理脱掉身上厚厚的毛裘披风递给身边的下人,一身青蓝色的精致长衫让他的身型显得更加精瘦高挑。

      跟在他身边的那个下人已经拿着手上的披风默无声息的走到了门边,退出去之后还特意的掩好了门。

      顾一北的嘴角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有些苍白的面色因为刚刚被屋外寒冷的风雪吹到而泛起了些微不自然的红晕,加上精致华美的厚实衣衫下单薄瘦弱的身体,显得说不出的脆弱,可她眸中沉暗的光彩却丝毫不容任何人的轻视,让人有一种似乎很不搭调的错觉。

      “徐大人都顶着狂风暴雪的亲自光临了,一北怎么敢不出来迎接?”顾一北声音很轻,微微垂了下眼睛,长长的睫羽有些微微的颤抖,略带调侃的笑道。

      徐斯略微凝神的看着顾一北,旋即又立刻的移开自己的视线。面前这个还只能算是个半大孩子的顾家小公子,身型依旧单薄瘦弱,眼睛里的笑意即使蔓延到了嘴角,却依然给人一种不深清晰的虚渺感觉。

      他和她已经认识了三年,可是,即使是三年的深交,他们彼此之间掌握了无数对方不能搬上台面的隐秘私事,他却依然看不透,面前这个病弱少年的心思。

      他徐斯唯一清楚的,就是顾一北除了钱什么都不求!可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一个算得上不择手段的商人,不就是要求财的么?

      看到顾一北还站在那里,徐斯一把拿过旁边案上的手炉塞进顾一北的怀里,不经意间碰触到她半掩在衣袖下的纤细而又苍白的手指时,毫不意外那精致如葱玉般的手指也有着凉玉般的冰冷触感,甚至,远比他这个冒着风雪从府衙里走到顾家在外面的大冷天里冻上一路的人还要冷。

      顾一北顺从的抱着怀里那个暖暖的手炉,然后被徐斯给按坐到了铺着厚厚的柔软的毛裘的红木椅子上。

      低着头朝冰冷的手指轻轻哈了一口气后,才抬起头,魆黑的眼睛看着自动自发的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的徐斯轻声说道:“今年盐税的账目都在这里了。吩咐下面整理的都是散货,总账是我亲自揽好的,旁边这一份薄的是咱们从里面挪出来的差额,你先看看,看过之后,销毁就是了!”

      徐斯顺着顾一北的视线拿起桌上那本薄薄的账目,低下头细细的翻看,同时还说道:“你不用给自己留个底吗?”

      即使徐斯看不到,顾一北还是微微的摇了摇头,“不用了,这种账目,留下了迟早是个祸患,我把这批银子分开混进了今年的粮食,布匹商铺、还有些查不清账目的店里,只要总数没变就成了!”

      徐斯闻言看着手里的账本也没多说什么,正儿八经的经商的同时还要洗钱作假帐,这些事里头的门道他都不懂,可顾一北却是这里面的行家,自然是按她的意思来。

      书房的门被轻轻的敲了下,顾一北声音淡淡的说了声进来,却是厨房的两个丫鬟香汀和兰朵端着几盘精致的小点心和刚刚煮好的红枣茯苓热粥进来了。

      这时,徐斯也刚好合上手里的账本,大致的翻看了一遍,记了些顾一北挑准了下手的盐路和账目总额,也就差不多了,再精细些的东西,他就是记住了,也没多大用。

      香汀和兰朵把那些精致的吃食放下,就自己出去了。

      随手从盘子里拿了块还热乎的蜜饯菱角糕放到嘴里,徐斯把账本扔到一旁的火盆里,刚刚点着火,看着账本边角上的火星,徐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急急忙忙的一把抄起火盆丢到了门外的院子里,看着火盆里烧干净了,才又拿进来。

      刚刚险些忘了,就顾一北那风一吹就倒弱的简直让人叹为观止的小身子骨,就是被这烧火的烟熏了一下,恐怕也得病病恹恹的咳嗽个几天。没看见那火盆里面干净的,纯粹就是个摆设么!

      果然被门敞开后刮进来的一阵小冷风刺得咳嗽了一声的顾一北左手还抱着小暖炉,右手已经探到了食盘旁边,端过一碗还热着的红枣茯苓粥,用瓷勺舀了大半勺,凑到嘴边吹了吹,才慢慢的咽下。

      蹲在门口直面冷风的徐斯把火盆扔到墙角后赶忙带上了门,毕竟脱去了厚实的大氅,直接对着风口吹,感觉衣服瞬间都变的凉了,还真有些冷,刀子似的风打过来,脸上也有些刺刺的疼。

      不用等顾一北这个主人招呼,身为客人的徐斯已经主动的端起了另一碗热羹,捧在手里一边暖手一边慢慢的喝着,甜丝丝的红枣茯苓粥咽下去了,顺着喉咙往下一阵暖里,感觉胃里都熨帖了些。

      暖暖的书房里,除了笔墨书纸的馨香,还弥漫开了些甜丝丝的红枣味,两个人都在小口的喝粥,室内瞬时静默了下来。

      从盘子里拿起一块小点心,咬了半口,一边细细的嚼着,还不忘打量手里剩下的那半块判断着里面是什么馅,顾一北终于重新起了个话头,“三年了,你的任期也该满了,有什么打算?”

      “这个你不用担心,上边我都已经派人打点好了,应该就是平地升一级,主要管的还是这!”徐斯露出一个笑。

      顾一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问道:“你的下任呢?”

      “也是自己人!”徐斯低下头继续喝粥,轻轻的呵笑了下,“家里人没什么达官显贵,不过,倒也是个懂事的!”

      “懂事识趣就好!”顾一北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在那张精致却苍白的小脸上竟显现出了些凉薄的意味。

      “对了,”半响,顾一北静静的看着景色不甚分明的窗外,淡淡的笑着再度开口,清雅的声音里仿佛都染了写笑意,“等过两天天气好了,从西街抓几个街上混的乞丐混混,好好敲打敲打,判几个大快人心的案子,也算是博了个勤政爱民的好名声,”顿了顿,顾一北又继续说道,“还有宗室祠堂里的那些个老不死的,给点钱再划个宅子什么的,那些个老不死虽然没什么实权,可说出去,在寻常百姓和大家宗族里毕竟还是有些声望,也算是稳了你的声名。”

      “好,”徐斯看着低头沉思的顾一北笑着颔首,只轻轻的吐出了这一个字,就又听到顾一北说了一句,“等过两天把你衙门里的那个师爷叫过来,我吩咐他去做就成,这些天,你还是要忙你的升迁,四处都要记得好好打点,需要银子什么的直接从我这边的账上取,你衙门里的账目可要一水的清白。”

      “这个自然!”徐斯放下手里的粥碗,站起身笑笑,看向顾一北时,嘴角的那抹弧度,竟有些意外的温柔,“你也要好好休息,本来身子就弱,整天看那些繁琐的账目,可别累坏了身子。”

      说着,右手轻轻的搭在了顾一北单薄的肩上,有些薄责的关心道:“看看,整个人都瘦成什么样了!”

      顾一北无所谓的笑了笑,依旧是苍白的脸色,瘦得尖尖的下巴。嘴里淡淡的“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想,哪天嘴里含点红的,咳嗽两声,在白帕子上咳出一丝殷红,应该会让自己的病弱少爷形象更逼真些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泡了一整天的自习室做微积分,内牛。
    晚上,游戏里一个朋友结婚,跟着在结婚的场景里面闹腾了一晚上,期间,被自己人KO掉无数回,泪,玩游戏这么多年,今天死的次数简直能超过以往的总和!
    捶地,谁丫的说的,结婚的新郎新娘要被PK,还连带着主持人一起KO的,口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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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斯此人乃一贪官佞臣,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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