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圈之生命的光》萩纪

21、案件梳理

　　贺军将车缓缓停在一栋欧式别墅门口，棕色的外墙漆早已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暗沉的砖石，像一道陈旧的伤疤。简枫下意识握紧他的手，抬头时恰好与贺军的目光相撞 —— 那眼神里有紧张、有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决绝。
　　以前简枫爬墙进来时，只敢绕到别墅后面的天井，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别墅正面。大门两侧立着两根欧式罗马柱，柱身布满灰尘，中间两扇古铜色对开门紧闭着，门把手上泛着淡淡的铜锈，指尖触上去时，能感受到岁月沉淀的冰冷，显然这里已经荒废了许多年。
　　简枫心里满是疑惑：贺军到底在这栋别墅里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被困在地下室？又怎么从一个受困的孩子，变成如今执掌贺氏集团的总裁？这些问题像一团迷雾，缠绕在他心头。
　　贺军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沉重的大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呛得简枫忍不住皱了皱眉。客厅中央摆着一组米色皮质沙发，沙发表面早已长满青黑色的霉菌，原本精致的雕花扶手也断裂了一根。墙壁上贴着的大理石砖，在透过窗户的微弱阳光下，还能勉强折射出零星光芒，依稀能看出这栋别墅当年的辉煌与奢华。
　　行走间，简枫明显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阿军，你还好吗？” 他停下脚步，担忧地看向贺军。
　　贺军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往楼梯方向走去。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昏暗潮湿，每走一步都能听到木板 “吱呀” 的呻吟，地下室里更是一片漆黑，只有通风口透进一点微弱的光线，勉强能看清大致轮廓。
　　贺军率先走下去，脚步却异常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过往的阴影对抗。直到看到地下室中间停着的那辆面包车 —— 车门敞开着，车身布满灰尘，正是监控里那辆撞了文印的车。原来别墅区里其他别墅都有人定期打理，只有这一栋因为贺军的刻意搁置，一直荒废着，成了肇事者藏匿车辆的绝佳地点。
　　简枫刚想上前检查车辆细节，却突然察觉到身旁人的异样。贺军缓缓蹲下身，双手紧紧抱住胸口，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口中还喃喃自语着模糊的字句：“不要打我爸爸…… 不要打我……”
　　下一秒，他整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神涣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痛苦的过去。“阿军！阿军你怎么了？” 简枫立刻蹲下身，将贺军的头轻轻搂在怀里，声音里满是慌乱。
　　时间倒回十九年前，B 市这栋别墅的地下室里，常年回荡着令人心惊的鞭打声。
　　“啪！啪！” 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一个脸上带着长长疤痕、头顶光秃的男人，正握着鞭子，眼神凶狠地盯着地上的男孩：“贱种！你以为被领养就是来享福的吗？”
　　男孩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头，稚嫩的脸上挂满泪水，却只能无助地哭喊：“爸爸…… 不要打我…… 我听话……”
　　“啪！” 又是一鞭落下，男孩的惨叫声撕心裂肺：“啊 —— 疼！” 他的手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住，无论怎么躲闪，都逃不过鞭子的抽打。
　　为什么？他无数次在心里问自己。明明是这个男人主动领养了他，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地对待他？从那天起，贺军的人生就彻底坠入了黑暗，这地下室像一个无形的牢笼，困住了他的身体，更困住了他对未来的所有希望。
　　直到那天，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头顶的天井传来，像一道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了他的世界：“小哥哥，我叫简易，简单易懂的简易！”
　　那个叫简易的男孩，会每天偷偷从家里带吃的，从井口递给他；会坐在井边，跟他讲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会用稚嫩的声音，一遍遍鼓励他：“小哥哥，你一定会逃出来的！”
　　简易，就是他黑暗人生里唯一的光，是他头顶上永远仰望的希望。可后来，那道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贺军的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他不甘心，他拼尽全力爬上那口天井，想要去找他的光，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是你！是你把他赶走的！他不见了！” 当他看到养父那副冷漠的嘴脸时，积压多年的愤怒与绝望瞬间爆发。他拿起地下室里的刀，一次次捅进养父的身体，直到鲜血溅满全身，直到那个折磨他多年的人彻底没了呼吸。
　　后来，警方调查证实，贺军长期遭受养父虐待，属于正当防卫。而他，也意外成为了贺氏集团唯一的法定继承人 —— 原来他的养父，正是贺氏集团的前董事长。
　　“阿军…… 阿军你醒醒！” 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一双温暖的手，将贺军从黑暗的回忆里拉了出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简枫焦急又担忧的脸庞 —— 那张脸白皙又耀眼，像当年从天井里探下来的光，驱散了他所有的恐惧。贺军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简枫的脸颊，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容。
　　对啊，他找到光了，他把光紧紧握在了手里。现在的他，再也不用害怕黑暗了。
　　贺军猛地用力，将简枫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阿军，你弄疼我了……” 简枫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贺军这才回过神，连忙松开一点，却还是舍不得放手。
　　他哭了，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哭着哭着又笑了，因为他终于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他寻找多年的光。贺军捧起简枫的脸，用力吻了上去，眼泪混合着唇齿间的温度，湿润了彼此的唇。
　　他曾经以为，简易已经永远离开了他；曾经以为，自己会永远被困在黑暗里。直到重逢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光一直都在，只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他身边。
　　两人吻了许久才分开，简枫看着贺军通红的眼睛，终于松了口气，眼泪却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你吓死我了，贺军……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他又一次抱住贺军，肩膀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贺军轻轻拍着简枫的背，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没事了，以后都不会了。”
　　“我们先出去吧，车已经找到了，让警察来处理就好。” 简枫慢慢站起身，他一秒钟也不想再待在这个充满黑暗回忆的地下室了。
　　起身时，简枫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面包车的副驾驶座，一个熟悉的小物件吸引了他的注意 —— 那是一枚刻着特殊花纹的钥匙扣，他好像在哪见过。简枫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将钥匙扣放进了口袋，然后拉着贺军的手，一步步走向楼梯口的阳光。
　　很快，警方赶到了现场。当看到贺军时，带头的警官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贺总？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您还记得我吗？当年您的案子，就是我负责的。”
　　贺军点了点头，语气平静：“警官您好。被撞的是我朋友的弟弟，这栋别墅是我的，你们尽管搜查，不用有顾虑。”
　　“太好了！其实我们早就怀疑车辆藏在这附近，可这一片都是富商的别墅，申请搜查令太麻烦了。” 警官松了口气，连忙安排手下开始工作。
　　离开别墅时，简枫担忧地看着贺军：“要么我来开车吧？”
　　贺军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没事，我现在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他凑过去，在简枫的嘴上轻轻亲了一下，“你就是我生命里的光，简枫。但愿每次我转身，回过头看到的都是你。”
　　“难听死了。” 简枫嘴上抱怨着，脸颊却微微泛红。
　　坐进车里，贺军又忍不住在简枫的脸上亲了一口。简枫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心里暖暖的 —— 从地下室出来后，贺军好像彻底解开了心结，不仅心情好了很多，还比以前更黏他了。
　　车子缓缓驶离别墅区，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简枫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扣，心里暗暗想着：文印的案子，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而他和贺军的未来，也会像这阳光一样，永远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