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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你要利用我杀妻证道 ...

  •   【宿主注意,您已在现实中死亡,若是在任务完成之前死于非命,您将没有重生的机会。】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又响在脑海。

      每一次濒临死亡前,它都会出来提醒。

      这更加说明,谢知则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他还完了朱玉穿越来之后给他的恩,就要清算朱玉穿越之前给他留下的仇。

      这是他无懈可击的思路。

      在极致的恐惧中,朱玉的脑子反而转得飞快。

      书里这个节点的剧情像弹幕一样从她脑海中闪过。

      谢知则上无量峰后达到金丹期;朱玉缠上他,二人一同在无量峰修炼;谢知则确立无情道劝退朱玉的婚约;朱玉嘲笑他肯定无法成就大道,拒绝离开无量峰。

      ——谢知则,你要是有本事,就真的把我杀妻证道了。

      当时的朱玉把谢知则当做一个草包剑修对待,笃定他无法有所大成,所以她不会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嘲讽,竟然一语成谶。

      ……

      忽然,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被她死死攥住。

      既然他这么讲究这一报还一报的道理,那何不用她未来已经既定的死亡做筹码,来替现在的她搏出一线生机呢?

      这样想着,她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死亡的威胁下显得有些尖锐,甚至带着几分癫狂。

      谢知则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杀我?”朱玉抬起眼,直视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惧色,“当然要杀。谢知则,我囚你辱你,给你下蛊,让你受尽折磨,这等深仇大恨,你怎么能不杀我?”

      她的声音渐渐平稳下来,话语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蛊惑的意味。

      “可是现在杀,是不是太浪费了?”

      谢知则握剑的手没有丝毫松动,只是眼神里的疑惑更深了。

      朱玉顶着脖颈间的剑锋,往前凑近了一分,冰冷的剑刃让她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

      “你要修的是无情道,对吧?”她盯着他的眼睛,循循善诱,“无情道,求的便是斩断七情六欲,断绝一切尘世因果。而我,是你的妻子,是你修道路上最大的耻辱,是你此生最深的怨恨。我朱玉——是你命中注定,最大的人劫。”

      话里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在谢知则的认知上。

      “你想想看,”朱玉的声音压得更低,“等到将来,你的剑道大成,即将飞升之际,再亲手杀了我这个妻子。以我之血,证你无情大道、斩你最后尘缘。到那时,天地震动万法归一,你便能一步登天,成就无上剑君。这岂不是比现在,在这间小屋子里默默无闻地杀了我,要划算得多?”

      一番话说完,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谢知则彻底愣住了。

      那张从来淡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纯粹的茫然与困惑。

      他见过求生的,见过求死的,却从未见过有人,会为了现在的生,如此冷静地规划自己未来的死。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

      这不合道理,这不合规矩。

      “……你为何要这样?”他终于开口,语气充满了不解。

      朱玉的心跳依旧如鼓,但她知道自己赌对了第一步。

      她强迫自己迎上他困惑的目光,脸上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因为……”她拖长了语调,然后,用一种近乎宣告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啊。”

      此话一出,谢知则立刻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道理?”

      “这不需要道理。”朱玉眸子里亮晶晶的,仿佛自己在阐述一个多么神圣的真理,“既然要死,为何不死得其所?为何不能成为你登天路上最风光那块垫脚石?谢知则,放心利用我吧。”

      谢知则被她这番惊世骇俗的歪理冲击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紧紧地抿着唇,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那套非黑即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简单世界观,被朱玉这番话搅得天翻地覆。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不。”

      他拒绝。

      他拒绝被这种他无法理解的荒谬逻辑所操控。

      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朱玉失望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甚至主动朝前挺了挺脖子,让剑刃陷得更深了些,一丝血痕缓缓渗出。

      脖子上的霁雪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那好吧。”她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那你就现在杀了我吧。反正你早晚要动手的,我认了。”

      她闭上眼,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谢知则的呼吸一滞,握剑的手,竟真的有了一丝犹豫。

      朱玉在心里默数了三秒,然后,她猛地睁开眼,幽幽地补上了最后一刀。

      她语气依旧霸道娇蛮,不再是个冷静的对峙者,而变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小姐。

      “哦,对了,提醒你一下,我现在要是死了,你身上的情蛊可就得再另外找人解了,若你不愿再找他人,那就得忍受它每月发作一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啧啧,堂堂剑君终日被情蛊折磨,传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情蛊。

      这才是穿越后,她以一场豪赌拿到手里的、真正的底牌。

      “威胁我……你果然还是老样子。”

      谢知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承认自己对朱玉是有所改观的。

      比起初遇时那个咄咄逼人、霸道蛮横的大小姐,眼前这个朱玉,似乎是有些可圈可点的地方。

      他误以为她的性格里是有闪光点的,可现在看来,朱玉,还是老样子。

      或者说,她比原来更加咄咄逼人,更加霸道蛮横。

      他愈发看不懂她了。

      谢知则目光沉沉压在朱玉身上,想在她从容的表情上看出个所以然。

      但是,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是威胁,是想帮你。”朱玉轻轻纠正。

      “巧言令色。”谢知则低低呵斥。

      不比话语与行动里的冷漠坚定,谢知则的内心确实在为她的歪理邪说而动摇。

      杀她,他自己要忍受情蛊的折磨。

      不杀她,就必须接受那个荒谬到极点的“杀妻证道”。

      他的人生,第一次陷入了这样进退两难的绝境。

      良久,良久。

      在朱玉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僵掉的时候,那柄架在她颈间的霁雪,终于一寸一寸地收了回去。

      锵的一声轻响,长剑归鞘。

      危机暂时解除了。

      “你方才,说我很奇怪。”

      谢知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他拧着眉道:“朱玉,你更奇怪。”

      朱玉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软,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即便再有底气,一个炼气期之人被金丹期剑修用剑抵住脖颈,也肯定是难受的。

      可她依旧撑着床沿假装冷静,朝谢知则挤出无懈可击笑容:“多谢夸奖。”

      并未回朱玉这一句明显的呛话,谢知则的眼神扫过在她被汗湿的前发上。

      又在逞强。

      这念头一出,谢知则自己先愣住了。

      他想起那日同样是在这间屋子内,朱玉要求他为了她在水牢的那一巴掌报复回去。

      逞强的时候,她像一株毛茸茸的嫩粉色小草,任谁不小心一踩或一碾便迅速垮塌。

      就是这么脆弱的,却要倔强地与他抗衡。

      心口好像被忽然小草挠了一下。

      一股细若游丝的奇怪破坏欲攀上心间。

      想要亲手碾碎它,看它碎成齑粉,又不舍得看它蔫巴下去,没有生命力。

      谢知则蜷了蜷手指,想要细辨它的由来,它却很快消失无踪。

      ……

      朱玉说得好像也没错。

      他也好奇怪。

      见谢知则缓缓移开落在身上的视线,朱玉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剑拔弩张的紧张褪去,尖锐的疼痛感才后知后觉地从右手传来。

      “哎呀。”她低呼一声,抬起自己的右手。

      白皙娇嫩的手掌因承受不住霁雪那霸道纯粹的灵力,此刻竟裂开了数道细小的口子,鲜血正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看起来触目惊心。

      而她的指甲里,不知何时嵌进了一个银白色的鳞片。

      鳞片泛着七彩鎏光,是方才打斗中那巨蟒在她身上留下的。

      朱玉愤愤拔出鳞片,尖锐的刺痛后,指甲又渗出血滴,她将那鳞片随手揣进兜里,检查起自己的伤势。

      方才只顾着生死博弈,竟没发现自己伤得这么重。

      劫后余生的委屈、手上传来的剧痛、对谢知则这个木头男人的怨念……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朱玉的眼圈一瞬间就红了。

      烦死了!

      让他杀了她还要她低声下气求,什么天道系统啊,完全就是憋屈系统吧!

      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朱玉努力不让它掉出来。

      她抬头,愤愤地瞪向谢知则,想在心里骂他两句,却见他不知何时又把视线移到她身上,正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手。

      “看什么看,为保护你被霁雪伤的,你又要还恩吗?”她委屈起来,语气不自觉尖锐。

      谢知则被她一凶,眼神从她手上转到她脸上。

      她看起来很别扭。红透的眼睛里有一种强行忍住的委屈,可眼神却不服软,直挺挺看向他。

      这种表情对谢知则来说十分新鲜,也十分难解,他这一下又愣住了。

      朱玉反应过来,谢知则刚刚才答应不杀她,她这么快就蹬鼻子上脸,只怕谢知则会被激怒。

      她瘪嘴,瓮声瓮气为自己找补:“算了……你已经让我出风头了,我们两清……”

      话说到一半,一股温柔的灵力,缠上了她的右手手指。

      朱玉低头,只见血流不止的右手上,有细小蓝色电流穿梭。

      金丹期修士特有的威压此刻被降到最小,朱玉没有感到麻或痛,反而是有种被轻抚的痒。

      她意识到这是谢知则在替她疗伤。

      “朱玉。”谢知则唤她。

      朱玉愣愣抬头,然后,她看到了让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谢知则伸出修长的手指,蜷起食指,对着刚刚归鞘的霁雪,清脆地、用力地,弹了一下。

      剑身发出一声委屈的嗡鸣。

      “我帮你打回去了,”他对她说,语气是一贯的清冷平直,“别哭。”

      ?

      很荒谬地,朱玉从他这一句淡漠的话里,感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纵容。

      心里那星点委屈霎时被这瞬间的荒谬感取代。

      朱玉的眼泪硬生生被憋了回去,她想笑,又觉得自己不该笑,只能愣愣地看着谢知则,问道:“……你现在是在哄我嘛?”

      谢知则抬起眼,那双黑曜石般的乌瞳里,只有理所当然的认真。

      “这不是哄。”他纠正道。

      “霁雪是我的剑,它伤了你,是我的管教不当。我已代你责罚它,此事已了,你不必再为此挂怀。”

      又是那一报还一报的道理。

      连剑也要遵守吗?

      朱玉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望着眼前这个认真解释自己奇葩逻辑的男人,一个荒唐的念头浮现在她脑海。

      ——要是之后她的计划成功了,谢知则真的杀了她成就无情道大业了,他会不会为了报恩,来上界找她,让她也杀回去?

      ……

      画面太美,朱玉不敢细想。

      沉思之际,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倏地响起。

      【恭喜宿主在坐实谢知则妻子身份的任务中取得大进步,请再接再厉,美好的上界生活正在等着您哦~】

      【特此奖励宿主一次“情意绵绵剑”使用次数!】

      【宿主需要的时候,可以大声呼唤男主谢知则的名字,以此催发霁雪替你征战一炷香的时间。】

      朱玉:……

      朱玉:你再说一遍这个招式的名字叫什么。

      【情意绵绵剑哦~】

      朱玉:……

      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可能真的没一个正常人了。

      包括强行让谢知则杀她证道的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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