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可疑幻境 ...
-
莫不是病了?
姜婉儿站在马厩外,听着里面的咳嗽声,几乎是毫无犹豫地推门走入。
可就在她的脚刚刚迈入马厩的那一瞬间,马厩里的情况突变,阵阵青黑色的光茫亮起,光茫刺眼令姜婉几乎睁不开自己的眼睛。
突然她感受到灼烈的热意朝着她的面门袭来,她心口的玄牝珠示警,使得姜婉儿灵台瞬间清明,她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四周的景象变了:
黄瓦红墙、飞扬的经幡、风中淡淡的檀香味还有低沉绵密不断的诵经声。
姜婉的身体瞬间僵直,后背因紧张而产生不甚明显的酸痛。
因为她认出了这是什么地方……
剧烈的争吵从皇室宗庙的后方响起,这熟悉的声音令姜婉错愕不已,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开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爹!”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她的心砰砰直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她。
声音越来越近,姜婉看到一个垂拱门,她脚步毫无停滞地向前迈进。
可就在这时候,惨叫声响起,她感觉自己心头的那根弦断了!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青黑色甲虫从后院里飞起,既而滔天的凶焰俯身冲下,烈火将整个皇家宗庙瞬间吞没。
姜婉再睁开眼,眼前的一切只剩焦黑,依稀可以看到皇家宗庙的断壁残垣。
就在这时候,她看到一个浑身焦黑的人从断壁残垣里爬了出来,这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面目更是难以辨清。
姜婉开口想要拦下此人,结果对方却对她的声音置若罔闻,于是伸出手想要拉住对方,结果她的手居然径直穿过对方的身体。
原来一切都是幻象!
突然天旋地转,姜婉猛地惊醒,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马厩里,她的手正悬在半空,被一只符纸鹤阻挡住,而在距离符纸鹤一支手臂距离的地方,老骗子卓耘浑身僵硬,动作戒备。
他的双眼蒙上了一层白纱布,其下隐隐透出殷红的血色,脸上浸满了汗渍,他此刻虽然看不见姜婉,但却能感知姜婉站立的方向。
“是谁?”
姜婉盯着对方,终是问出自己心底的疑问:“你又到底是谁?!”
“原来是陆家丫头!”
听到姜婉熟悉的声音,发现是认识的人,老骗子身体的紧绷明显放松,然而姜婉儿的话却让他心中的警钟大作:“皇室宗庙起火那日,你是不是去过那里?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浑身焦黑的人?他是谁?现在在哪里?”
马厩里二人对立无言,隐隐有杀意在风中蔓延。
“你在说什么?老夫怎么没听明白?”
卓耘的声音明显低沉下来,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虽然双眼看不见,但他的右脚却轻轻踮了起来,脚尖与地面相触的地方,有常人难以察觉的青色玄光在汇集。
“不要回避我的问题,那个人对我很重要!”
“我只想找到他,向他问个明白,那日皇室宗庙到底发生了何事?姜琅他……”
卓耘脚底的奇门遁甲符瞬间排开,化作一柄符剑,就要朝着情绪失控的姜琅斩去,结果符剑在姜婉说出姜家左相名字的时候,突然停住。
而也就在这时候,陆云归领着回春堂的大夫焦急走进,正好撞破了正在对峙的二人。
他先是看到自家阿姐,面上一喜,而后再看到师父的符剑正悬于阿姐的头顶,顿时脸色大变。
前来替卓耘看伤的大夫那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瞧着情况不对,立马就退出了马厩,今日这钱不挣也罢。
然而陆云归却没有去追,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到姜婉跟前,将阿姐护在身后,头顶那柄符剑高悬,只要落下,他与姜婉铁定没命,尽管如此他仍旧没有丝毫犹豫,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毅然决然地站在了阿姐的那边,站到了自己便宜师父的对立面。
卓耘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知陆云归的存在,他冷哼一声,仿佛无形的视线穿过了陆云归,落在其身后的姜婉儿身上。
难言的沉默,无声的对峙,心底无由升起的怪异。
片刻后卓耘终是轻点脚尖,撤去了符剑,先行示了个好。
见状陆云归终是松了一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闭嘴!”
陆云归刚想问清楚状况,便遭到来自阿姐与师父的双重暴击,他吃了个憋,俊脸涨得通红。
“丫头,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你说的浑身焦黑的人。”
“那我为何会一踏进这个马厩,就感觉换了个地方?”
“虚实相生,便就是奇门遁甲的特点,许是你被唤起了心中的执念,看到了一些没来由的幻象罢了。”
“不过有一点老道没想明白,你说的这个姜琅?该不会是不久前遭到灭门的姜家左相吧?”
“你怎么会认识他?”
卓耘的话仿若一把利剑,直刺姜婉反应里的不合理之处,姜婉儿若是解释不对,则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届时她的秘密将会大白于天下,也许会招来皇室无休止的追杀。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姜家,我还去过姜府送马,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遭到牵连,被恶意关押那么久。”
“莫非阿姐此前在姜府做工?”
陆云归的话,给了姜婉儿顺坡下驴的机会:“此前曾在姜家献舞,与姜家家主有个数面之缘,姜家于我危难时有恩。”
真假参半的话,倒使得卓耘不确定起来,姜婉隔着陆云归看着对方,万一情况不对,衣袖里匕首轻轻滑入手中。
而挡在姜婉前面的陆云归,也在看自家的便宜师父卓耘,要是他敢对阿姐出手,就别怪他这个徒弟欺师灭祖,尽管他们师徒缘分也并无多深。
压力给到卓耘,没想到这老道居然突然笑了起来,凝滞的气氛瞬间化开:“原来是这样,可差点把我这身老骨头给吓散了!”
“师父还伤着呢,这下大夫都跑了,要不我再去请一个?”
“别别别,我这眼睛就快了,不要再去折腾了。”
于是在师徒二人略显怪异的对话中,这件事情就这样轻飘飘的带过,一场冲突消解无形。
姜婉还欲开口再问,却被老道先行堵住:“陆家丫头,有些事情就不要再去深究。”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去刺探别人的秘密,也许会比较安全。”
“就像你,就像我,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姜婉看向卓耘,对方虽然眼睛蒙着一层白纱,但姜婉却感觉对方已将自己看透。
“乖徒儿,还不快送你阿姐先回去,外面要起风了。”
————
天色已近黄昏,陆云归与姜婉儿走在回屋的路上,看着阿姐心事憧憧的样子,陆云归故意开口转移对方注意力。
“阿姐怎么想着来找我,是因为今天没给你送饭吗?”
“实在是事发突然,师父他突然受了伤,我又不好去求公主府上的大夫,所以只能跑外面去请,这才耽搁了。”
听着陆云归的解释,姜婉儿终是想起自己来到马厩的初衷,只是眼下她说什么都不太自然,于是就着刚才发生的事继续说了下去。
“你师父是怎么受伤的?”
“我不太清楚,我回来看到他的时候,他突然双眼流了很多血,我当时去请大夫,结果被人拦了下来不许我出府。说是怕我冲撞了皇后娘娘回宫的仪驾。”
怎么会这么巧?
顾卿澜一回宫,他就受了伤,莫非他与楚夭交手了?
难道是因为西街纸扎铺的事,引起了楚夭的注意,所以她对卓耘出了手。
如此算来,卓耘于姜婉而言,是友非敌,但是姜婉儿在幻想中看到的画面,那个浑身焦黑不知去向的人,始终让姜婉难以放下心来。
姜婉总觉得应该要再观察观察。
看到阿姐沉默不说话,知道阿姐还沉浸在之前的对峙,陆云归开口说道:
“阿姐放心,师父那边由我替你盯着,要是有问题,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陆云归的话,让姜婉想起自己的弟弟,那个小傻瓜也如陆云归此刻所言一般,总是那么天真。
于是她下意识伸出了手,在陆云归的头顶上揉了揉,也没注意到后者已经浑身僵硬,耳根子渐渐浮上一抹可疑的红。
————
话又说回来,姜婉的猜测倒也没有错,楚夭确实与卓耘动了手,就在顾卿澜的轿撵离开的时候,她敏锐觉察到街上隐匿的符纸鹤。
接二连三与奇门遁甲交手,楚夭早已生出杀心,可惜卓耘实在油滑,不但刻意隐瞒踪迹,还专门躲进了公主府。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楚夭先前已经肃清过公主府,以她的自负,绝对相信公主府不会再有任何一只臭老鼠,所以她一直在京城里寻找通玄门奇门遁甲的下落。
此番在公主府外发现了符纸鹤的行踪,更是让她确信卓耘藏匿在外。
原本楚夭注定了无功而返,可偏偏陆云归在外面为卓耘请了大夫,而大夫又目睹了马厩里悬在半空中的符剑。
大夫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于是慌慌张张地出了府,也没有给卓耘诊治。等到他冷静下来后,便向人开始打听此事。
楚夭散播出去寻人的蛊虫,探知到这件事,于是迅速集结,朝着大夫的住处汇聚而去。
今日这只通玄门的老鼠,势必将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