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魔成凰》李晏然

14、帝王青睐

　　这一切不真实得就像一场梦。

　　小蝶有些怯懦地站在齐管事身旁，接受着下方的舞姬们各种复杂的眼神审判。

　　她们的眼神大多带着敌意，其中夹杂着好奇，夹杂着嫉妒以及不明所以，甚至还有轻视。

　　因为自己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丫头，莫名其妙被指认为新的领舞，一夜之间从野鸡变成了凤凰，而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飞黄腾达，却无能为力。

　　谁叫自己攀上了高枝，获得了陛下的青睐。

　　说起来还得感谢一个人，这个人也是现场唯一没有带着敌意的人，那便是站在舞姬末尾，与她还颇有些渊源的陆知微。

　　因为自己在花园里照虎画猫地偷学陆知微跳舞，结果却被陛下阴差阳错的看了去。

　　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不知怎么就躲在不远处偷偷看了她许久，然后便有人过来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蝶到现在都还记得陛下的反应：“可惜终究不是她。”

　　她是谁？小蝶内心很惶恐，她总觉得陛下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带着追忆带着痛苦又含着几分怜惜。

　　而后自己便稀里糊涂地坐上陛下的轿撵，稀里糊涂地被齐管事送到了这里，稀里糊涂地成为芸香宴的新领舞。

　　稀里糊涂地被冠予了“备受陛下青睐的女子”。

　　小蝶的内心有些惶恐不安，她隐约觉得这泼天的富贵不该落在自己的头上。可是当她看到自己的卖身契被当面焚烧，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除了奴籍，以后更是有平步青云的机会。她才感受到幸福真真切切地降临了。

　　但陛下的那句话却始终萦绕在小蝶的心头：可惜终究不是她。

　　她到底是谁？

　　一个可疑的名字逐渐浮现在自己的心头，陆知微，她的好姐姐。自己不过学着陆知微跳舞，便获得了陛下的青睐，若是让陛下见到陆知微，会不会收回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

　　小蝶有些紧张地抬起头妄想末尾的陆知微，二人的眼神正巧撞在一起。

　　姜婉儿微微蹙着眉头，看着畏畏缩缩的小蝶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对方肉眼可见地挺直了腰背，但视线却下意识地回避，这莫名的变化令姜婉儿感觉小蝶似乎与之前不太一样。

　　可惜姜婉儿并没有心思去探究对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只关心自己的复仇计划到底还能不能实施，尽管眼下计划需要做出调整，但公主府仍是她距离权力中心最近的跳板。

　　人员调整结束，齐管事生怕再出什么问题，于是提前结束今日的排练。

　　姜婉儿转身准备离开，结果她的手腕却被人从身后拽住，转身一看是带着一脸天真笑容的小蝶。

　　“知微姐，能陪我一起去收拾东西吗？管事说要给我换个住的地方……”

　　“你如今既得了陛下的青睐，又成为新的领舞，这些小事情自会有人替你安排妥当。”

　　“可是……”

　　“还是你想看我这个前领舞的笑话？”

　　姜婉儿话语里透出的冷意，让小蝶拽着她的手微微一颤，如此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倒像是姜婉儿在欺负她这个新人了？

　　这不，齐管事当即上赶着来当护住的狗：“陆知微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知道你位置被顶了，心有不甘，但你怎么能随意曲解小蝶姑娘的意思？”

　　都用上姑娘这样客气的称呼，此前齐管事看到这样刚刚进公主府的新人，可是鼻孔朝天连话都不愿多说上一句的。

　　“还不快给小蝶姑娘道歉？”

　　“不不，都是我不好，惹知微姐姐生气……”

　　姜婉儿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而后她打断小蝶的话：“那就先祝妹妹飞上枝头当凤凰，入宫后记得好自为之。”

　　她转身离开，齐管事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只转身对着小蝶陪笑。

　　他们都没看懂小蝶的手在衣袖里紧握成拳，关节处微微发白，姜婉儿那句看似无心的祝贺，却宛如呓语般在她耳边不断萦绕。

　　小蝶内心深处的恐惧，陛下那句终究不是她的叹息之言，还有即将到来的芸香宴，以及自己这个突然天降的领舞。

　　若是这一切搞砸了，她是不是就会被打回原形？

　　她的舞全是照虎画猫偷来的，上不上得了台面心里最清楚不过。

　　“齐管事，是不是住的地方，我都可以随便挑？”

　　满脸堆笑的齐管事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您现在可是陛下钦点的心尖尖，您想住哪儿就可以住儿，只要不逾矩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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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婉儿回到自己的屋内，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事情虽然脱离预期，但她仍是芸香宴献舞的一员，尽管不再是领舞，失去只见面圣的机会。

　　但小蝶突然上位的事，却是给她提了个醒，这里可是公主府，只要待在公主府便有可能接触到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只是机会来的时候，自己究竟能不能把握住。

　　她既然无法掌控结果，那便要想办法提升自己一击即中的能力。

　　这提升的办法已经就攥在手中。

　　姜婉儿拿出陆云归给的黄符，回想着陆云归教导她的行气法诀。

　　口中念念有词，试图勾动自己体内的玄牝珠。

　　一遍两遍……一直试到有所感应为止。

　　突然一股冰冷的力量突然从心口窜出，在姜婉儿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姜婉儿痛苦的忍耐，心里却仍未停下对行气法诀的尝试。

　　外面天色渐晚，夜空中升起群星，那如蛇如汤匙的七星，微微有气机被引动，淡淡星辉洒向人世间。

　　公主府的马厩里，正在闭目调息的卓耘察觉到星辉的变化，猛地睁开了眼睛。

　　而在马厩的角落，陆云归正在尝试行气法门调息。

　　“这么快就引气入体了？”

　　可是好像不对呀，这星辉似乎没有落到陆云归的身体里？

　　卓耘心底的疑惑还没生出多久，就见点点星光如萤火般从马厩外飞来，老骗子眉头一挑，腹诽这排场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于是他轻轻一跺脚，脚下生出一两条不断旋转嬉戏的阴阳鱼，它们游走嬉戏的范围很快便覆盖了整个马厩的范围，那些飘来的星辉仿佛被人覆上一层伪装，光茫收敛，形近无形。

　　天上星辉的变化，也引起了楚夭的注意。

　　眼下她正在公主府的书房中，看着长公主安抚顾卿澜安抚的醋意。

　　“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就入了陛下的眼？”

　　“左右不过是个婢女，陛下既然喜欢，你就顺着他就是了。”

　　“我难道还不够顺着他吗？”

　　“你现在这醋意滔天的样子，只会吓跑他。”

　　听到这里顾卿澜沉默不语，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歇斯底里的模样，不得不承认长公主说得确有几分道理。

　　见到自家女儿逐渐平静下来，知道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于是长公主继续开口：“为娘查过了，模样只能说还算过得去，有个一心只想养儿子的爹，这样的人家，好拿捏。若是能替你生出个孩子，也算是她的造化。若是生不出，等陛下厌了倦了，你再随意找个理由打发就是了。何苦在眼下因为这事跟陛下置气。”

　　长公主滔滔不绝地教导着自己的女儿，心里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男人本该是她们掌心的玩物，怎可太过在乎？太过在乎，就是给对方颜面。

　　尽管这个人是皇帝，可那有如何？

　　要知道他谢衔青可是太皇太后扶持起来的傀儡，不过是个模样好看的空架子？

　　哪能劳得顾卿澜如此劳神费心。

　　她这公主府里养的那些小白脸，哪个不是模样好看，对她又服服帖帖？

　　听着这些话语，皇后顾卿澜的眉头轻蹙，她转而看向楚夭的方向，想要向楚夭求助，结果书房内却没有楚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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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风而行，追踪着星辉的下落。

　　楚夭眉头紧蹙，不明白这公主府怎么会生出如此变化？

　　先前趁着花神庙的事，自己明明将这公主府里里外外查了个遍，如今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她挥袖抛出数道青黑色的光点，是蛊虫的卵，它们在离开楚夭的衣袖后，飞快地破壳而出，借着逆风的力量生长，然后迅速长大成形，化作数只青黑色的蛊虫。

　　伴随着楚夭的一声哨响，青黑色蛊虫朝着星辉落下的地方先行飞去。

　　若是姜婉儿在此，定会惊出一身冷汗，因为青黑色蛊虫飞去的地方正是她所住的院落。

　　但姜婉儿此时却自顾不暇，她正利用陆云归传授给她的口诀，引导自己体内的气机变化，那些从玄牝珠里窜出的阴冷气机使得她身体的表面凝结了一层冰冷的霜。

　　她闭着眼睛，强忍着身体的痛苦，利用行气法诀引导阴冷气机按照正确的路径前进。

　　就在这时候，阴冷气机按照行气法诀的引导，成功运转一个周天，她的周身突然卷起一阵气浪。

　　姜婉儿被气浪带着向上抬起了头，眼睛睁开的瞬间，她发现自己再次回到平静无波的玄牝珠空间，她的身后一只铜镜般大小的巨兽眼睛正盯着她。

　　这已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夫诸的眼睛，比起那铜镜般大小的眼睛，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终于行气成功。

　　但就在这个时候，铜镜般的眼睛里映照出诡异的画面。

　　三只青黑色的蛊虫正随着星辉下降的方向，朝着她的住所飞来。

　　这三只青黑色的蛊虫她曾经见过。

　　为她血海深仇的敌人楚夭所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