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的前女友》夏凉天

43、第 43 章

　　8月伦敦的夏日，像一首轻快的小调。
　　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泰晤士河上，碎成一片波光粼粼，微风掠过，捎来几缕青草和咖啡混合的香气。白昼悠长，天空常常是大片温柔的蓝色海洋，偶尔飘过几朵棉花糖似的白云，仿佛伸手就能揪下一块，让人心里发甜。
　　公园里，悠闲的人们三五成群在草坪上或坐或卧，野餐垫像拼图一样散落其间，加了冰块的咖啡杯壁上沁出水珠，孩子们追着气球跑，稚嫩的笑声和鸽子的扑翅声混在一起。气温刚刚好，是与A市8月截然不同的体感，不燥不闷，一件衬衫加薄外套足矣，但偶尔也会撞见几个似乎是特意穿短袖的本地人，在20℃的“高温”里自豪地宣称：“这个夏天真热啊！”
　　当然，伦敦的夏天如同三岁小孩，总带点俏皮和任性。前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秒雨滴就啪嗒落下，傲娇中带了点小小的任性，像临时加演的小插曲。路人倒也不慌，默契地躲进街角红砖咖啡馆，隔着雾气朦胧的窗户，看雨丝把城市洗成水彩画。
　　等到雨停，夕阳给教堂尖顶镀上蜜糖色，夏夜的风里，有人咬着冰淇淋漫步，有人举着啤酒在运河边聊天——这样的伦敦夏日，连时光都变得轻盈起来。
　　九华在伦敦的分支位于伦敦的金丝雀码头，这里作为新兴金融与法律中心，吸引着全世界各国知名律所的分支机构设立，九华也是其中之一。九华分支所在的办公楼位于商业圈的一栋写字楼上，业务量在金丝雀码头属于中小型，办公室相比九华在A市的总部办公楼而言更精简，分支办公室一共十几位，一半以上都是国人，或者说是已经取得永居和英国国籍的中国人。
　　杨枝的住所，则选在了距离金丝雀码头不太远且租金更为便宜的格林威治区。格林威治区位于伦敦东南方向，有着著名的河景——泰晤士河，属于泰晤士河的河湾地带，河面平阔，视野很好。这一带也曾是伦敦航海历史的中心，16世纪位于格林威治上游西侧的德特福德地区曾是英国十分重要的造船基地，而格林威治也通常被视为大航海时代的“世界时间起点。” 如今河上还能看到往来伦敦桥的游船、甚至偶尔驶过的复古帆船，延续着水岸的活力。标志性的格林威治皇家天文台、旧皇家海军学院和千禧巨蛋（O2体育馆）都沿河而立，河畔步道是散步或骑行的热门路线。
　　杨枝在初到伦敦时，全天里最感轻松自在的两段时间分别是上下班的通勤路上，从住所到办公室的交通方式有几种可选，第一种：DLR（城市轻轨）是最快捷的方式，全程大于15分钟，无需换乘，轻轨班次频繁，每3-5分钟一班，上下班高峰期略拥挤，只是对于见识过A市上下班高峰期地铁乘坐状况的杨枝老说，这点拥挤是小巫见大巫。
　　第二种，是公交，票价相比轻轨便宜很多，只是乘公交这种通勤方式无论国内外，通病都是受地面交通拥堵状况影响很明显，到达时间也相对不能保证，快则20分钟，慢则1个小时很是常见。不过在这不能控制的通勤时间里，摒去迟到的影响外，能在百无聊赖时欣赏一下异国街头的街景。
　　第三种，自行车，沿着泰晤士河有自行车专用起行车道，而且金丝雀码头也有蛮多自行车专用停车点，公共配套设施健全，从出发到到达，大约20分钟。沿途风景怡人，只是伦敦天气阴晴不定，假设路上下雨，冒雨骑行对杨枝来说则需要蛮大勇气。
　　第四种，也是最浪漫的一种，泰晤士河轮渡，全程20-25分钟，这种方式杨枝还未尝试过，一方面是相对高昂的票价，另一方面是还未搞清楚如何买票，但是杨枝在心里默默预留了这个选项，待到哪天心血来潮时，可以在下班时乘着晚霞尝试一番。
　　第五种，存在在同事们的交谈里，有人曾经游泳上下班，将工作套装装进隔水的小背囊里，背囊顶在头上或者系在肩头，穿泳衣带泳帽跳进泰晤士河，上班时从下游游上来，下班时从上游飘到下游，又能运动又省去了交通费。杨枝对于这种方式则带了些唏嘘心态，一方面惯常思维里感慨着“怪不得说国外人少，no作no die，也是有道理的”，另一方面也会有伦敦人轻松生活心态真好的异样感觉，游泳上下班，这种事情在国内，在A市真是想也不敢想的，虽然放在伦敦也是少数，只是大家听了只会觉得有趣，而不至于对实施者的智商产生什么怀疑。
　　在九华分支机构里，杨枝并不能按国内的职龄做累加，而是从零开始，也因为并没有英国律师执业资格，所以在律所的日常工作围绕基础文档整理或者后勤商务接洽等不单独代理案件的工作展开，薪水自然比普通律师低了不少。好在九华有跨国事务所员工的住房补贴，再加上她的日常开支紧紧围绕衣食住行必要支出展开，薪水在支付了这些必要开支后，还能略有一丝结余，是以，她在国内的存款基本没有动。同时，杨枝的日常工作也并不十分繁杂，工作时长也比普通律师少了很多，有大量的私人时间可以用来备考语言及申请剑桥大学法律系硕士offer。
　　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不下雨的天气里，杨枝会骑自行车回住处，途中大部分是沿着泰晤士河岸骑行，过了桥，穿过一片住宅区，绕过几条小路，去到另外一片住宅区中，是那栋有着红色屋顶的那栋维多利亚建筑风格的历史建筑改建公寓。整个公寓有8层，杨枝租赁的单间位于第三层。单间套内面积大于30平米，有独立洗浴卫生间和带有电磁炉的简易厨房，房租虽在当地不算贵，但是也占了杨枝月工资的将近1/3。
　　好在这栋建筑看似年代悠久，但是取暖设施前几年大修更新过，整体建筑结构结实厚重，隔音也不错，比这个地区同期的老房在硬件上好了很多，算是性价比都不错的公寓。虽然是单间，有朝阳的大窗户，和一个3平米左右的小小阳台，室内贴了墨绿色的墙纸，一张单人床、一个大衣橱，一张泛着暗红色色泽的胡桃木写字台，一把带着柔软靠背的扶手椅，这是全部家具。房间虽然面积不大，但布局合理，储物空间充足，尤其适合独居或需要安静环境的人。公寓一楼有一个面积颇大的公共洗衣房，杨枝在二手市场淘来可收缩晾衣杆，放在小阳台，在旧货市场买了一块长1.2米宽0.8米的短毛地毯铺在床脚，一盏波西米亚风格的长柄落地灯放在床头，几盆绿植放到阳台。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让整个房间显得明亮又生机勃勃。
　　公寓周边生活设施也很便利，步行几分钟就有超市、咖啡馆和公交站，既保留了老城区的宁静氛围，又不失生活的便捷。
　　到了周末，杨枝会在公寓里吃过简单的早饭，通常是两片白面包，一杯牛奶，一颗水煮蛋。然后洗一颗苹果放入背包，保温杯里装上温水，带上当天要看的书和学习资料，骑上自行车去格林威治大学的图书馆，路上会经过一家便利店，杨枝会进去买一份三明治作为午餐。假如是考试月，格林威治大学图书馆不对公众开放时，她则会改去格林威治公共图书馆的自习区。图书馆的自习区静谧的氛围，让时间过得飞快，到了午饭时间，她则会收好背包从图书馆出来，天气好的时候会步行十多分钟走去泰晤士河岸的草地边席地而坐，晒着这座城市不可多得的阳光，看着河上往来船只，慢慢悠悠吃掉并不十分可口的午餐，也会学着当地人那样，带上墨镜，躺在草地上，任由夏日凉爽的微风带着自己的思绪随意飘荡。这种时候，她很少想起黎彦。
　　到了秋天，杨枝的语言成绩出来，不出所料比她的目标大学要求的语言成绩高出了不少。杨枝的第一目标大学是剑桥大学，这所大学的法学院以学术深度和全球实务影响力著称，之所有选择它，跟叶教授的推荐有莫大关系，假设杨枝依旧对人权相关领域有探索欲望的话，那么剑桥大学是最恰当的选择。只是剑桥大学的人权法学硕士的难度也是众所周知的，历史上极低的录取率也常让学子们瞠目结舌。杨枝的第二目标大学则是伦敦大学，伦敦大学体系下有多个学院开设法学硕士（LLM）课程，最著名的是伦敦政治经济学院（LSE）、伦敦大学学院（UCL）和伦敦国王学院（KCL）。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相比伦敦大学学院和伦敦国王学院的课程设置，更偏重国际经济法、人权法、金融监管法，也是这三所学院中对本科专业课均分要求最高的一所，好在杨枝在法大时依旧保持着学霸的学习传统，在学分上是完全满足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申请条件的。
　　杨枝边准备申请资料，边规划考英国法律资格证书。九华分支所的办公室人口不多，员工来自世界各地，多数以亚裔为主，也算是多元文化汇聚，办公室氛围轻松和谐。负责分支的最高职位是一位高级经理姓陶，年过40，老家在广州福田，年轻时在伦敦大学读法学，毕业后不久就进了九华分支所，也算是九华分支所的初创员工之一了，这些年陶经理跟着九华分支所一起成长，办公室从最初的小猫两三只发展到现在的十多人，办公地点也从低层转向了租金更高的高层。现在，陶经理一家老小都定居在伦敦，看架势是要做第一代移民了。不过杨枝在跟陶经理闲聊时问起，陶经理却摇了摇头说，“我太太还是中国国籍，未来有太多不确定性，我也不太想这么早下结论，享受生活就好，当下最重要。”
　　当下最重要，这是杨枝在伦敦最大的感受，如同珍惜难得一见的太阳天那样，假如今天出了太阳，天气晴朗，那么哪管昨天是阴雨，或许明天有乌云，至少今日的此刻是弥足珍贵。这样活在当下的价值观，在初到伦敦的半年里，时刻冲击着杨枝的固有思维，不问过往，不惧前路的心态，让她感受到了活在当下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