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的前女友》夏凉天

41、第 41 章

　　胡宇目送赵彩英离开后，这才转身推门进了病房，这时时间已经来到早上7点半。
　　黎彦醒着，却没什么精神，呼吸机已经撤掉了。
　　“老板，早，感觉怎么样？”胡宇说。
　　“还好，今天要做信息发布吗？”黎彦问，声音暗哑，似乎因为说话牵动了伤口，他闷哼了一声。
　　“对，跟您汇报一下我今天的工作计划，您看看是否有要调整的地方，或者有其他什么指示。”胡宇说着坐到病床边的座椅上，拿出笔记本，准备逐项说明。
　　“不用。”黎彦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制止胡宇，停顿了下，把气喘匀后接着说，“细节你跟枝枝说吧，她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好的，听您的。”胡宇忙答应道，心里却暗忖，虽然这么久了杨枝都没在医院露面，但是看来两人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或许真的是小情侣间闹脾气也说不准。
　　护工推了餐车进来，黎彦今日可以尝试进食了，餐车上的食物看起来极为清淡，日本的饮食本来就以清淡为主，只是这病号饭更为清淡，让人看了毫无食欲。
　　“宇哥，你也去吃饭吧。”黎彦的病床被护工摇起来，震动虽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是极平稳，即便如此，也让黎彦皱了眉头。
　　“行，那我先出去一下，你吃了饭好好休息，有需要随时叫我。”胡宇说完，冲黎彦略点了点头，转身出了病房。
　　胡宇在手机上查了查，选择了距离医院不太远的一家早餐店。虽然医院内就有餐厅，但是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并不愿意在医院就餐。他的想法也不难理解，医院自然是各种病人和细菌、病毒的汇聚地，谁知道坐在你对面吃饭的人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虽然不见得运气那么差恰好遇到患有传染性疾病的病人，但是还是要小心为上，他很惜命，尤其是在想到家里等着他回去的老婆孩子时，这种谨慎就更加必要。
　　他选择那家早餐店门脸不大，是家地道的日式早餐店，胡宇进店后就坐在窄小的吧台边浏览菜单。早餐店的食客寥寥无几，仅有的几位食客也都各自坐在一角默默进食，与A市早餐店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完全不同。胡宇选了牛肉朝食套餐，不一会，七八个小碟子被托盘装了送到胡宇跟前，食材一看就很考究，烹饪适宜，色泽鲜艳，引人食欲。胡宇拿起筷子慢慢品尝起来，嗯，果然很不错。
　　美美的享用了丰盛的早餐后，胡宇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角，从早餐店出来。街道上行人行色匆匆，胡宇在绿灯时通过马路，在回去医院的路上转入一个街心花园。夏季灿烂的阳光沿着树木的缝隙倾泻下来，气候怡人，假如不是来工作，而是来度假，那就再好不过了，胡宇不禁盘算起今年可以带老婆孩子来日本玩一趟的可行性。
　　可能是工作日的缘故，街心花园里驻足的人很少，一排排面对着草坪的长椅上，只坐了寥寥数人，大部分的座位都空置。胡宇随意挑选了其中一个空座坐下，草坪上绿草悠悠，不时有麻雀类的小鸟起飞或落下，在草丛中探出脑袋。胡宇伸了个懒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给杨枝，电话那头，杨枝很快接了起来。
　　胡宇跟杨枝通话的时间并不很长，通话结束后，胡宇轻松的将手机收进上衣口袋。相比赵彩英，他明显更愿意跟杨枝打交道，假如可以选的话。
　　之后胡宇按计划好的那样，分别联系品牌方和拍摄方协商，又安排了工作室的对应部门做黎彦拍摄受伤的信息发布，马不停蹄的安排和对接着诸多事项。
　　胡宇再次去到病房时已经是傍晚，黎彦依旧是早上那个姿势躺着，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病床前挂着点滴。赵彩英也正斜躺在沙发上刷手机，她看到胡宇进来，并未起身，也不主动打招呼。胡宇对赵彩英类似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照旧挂着满脸笑容，轻手轻脚的走到赵彩英跟前，小声的寒暄起来。
　　赵彩英却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直直的问，“你这一整天都跑去哪里玩了？你老板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你就跑的不见人影，还有没有点敬业精神？”
　　“宇哥，你忙你的去，不用在这儿呆着了。”黎彦插话道，嗓音暗哑，并没有睁开眼睛。
　　“好的好的，老板您先休息。”胡宇神色依旧，甚是恭敬的说，“赵女士，那我先出去了。”
　　赵彩英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发作，只得先按下不满，待胡宇出了病房并关上了门，才忍不住念叨黎彦，“你这个兔崽子，故意跟你妈对着干是吗？”
　　“妈，你消停消停，你的现在的任务是看顾我，工作室的事儿有枝枝和胡宇，这个话题我不想再说了。”黎彦睁开眼睛，轻轻动了动手臂，连着手臂的输液管也跟着动了动，液体有些凉。
　　赵彩英赌气似得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小声嘟囔道，“还枝枝，这都几天了，也不见她露面。别人都逍遥快活去了，就只有你亲妈窝在这儿陪你。”
　　黎彦闭上眼睛，并不搭话。
　　夜已深，病房里的主灯已经关上，只留了墙角一盏昏暗的小夜灯。
　　点滴里有安定成分，黎彦的意识浮浮沉沉，梦境与现实交错，一时清醒一时恍惚。
　　在梦里，黎彦知道自己又回到了杨村，杨爷爷家门口的大槐树枝繁叶茂，杨爷爷见他进门，脸上露出和善的笑意，冲他点了点头。黎彦握住杨爷爷的手，眼泪模糊了视线。
　　“对不起，爷爷，对不起。”黎琛想要说这些话，可是却无法张口，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卡住了喉咙，一时着急挣扎，却无法消减半分，反而越挣扎那双手卡的越严，几近无法呼吸。
　　突然间斗转星移，他站在演唱会的舞台上，头顶舞台灯形成的巨大光束，他站在光束中心，看不清四周，只听到观众的欢呼声如潮水一般涌过来，要唱的歌曲前奏已经响起，他急切的想要张口，但是却无法发出声音，那双无形的手还在，他用尽全力却徒然无功，无处着力，无法挣脱，前奏干巴巴延续着，观众的欢呼声变成谩骂声，再次把他淹没。
　　少女的歌声传来，他发现自己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头顶的月亮亮极了，灼灼光华，俨然把黑夜照成了白昼，夜风清凉，田间的谷物和青草香味缭绕在他的鼻间。少女的身体随着蹬车的动作起伏，飞扬的黑发抚摸上他的脸颊，他的恐惧被驱散一空，只入迷似的看着少女偶尔露出的白皙修长的脖颈，耳边是断断续续的小声哼唱
　　“月亮
　　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送来阵阵的清香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
　　听妈妈讲
　　那过去的故事……
　　黎彦睁开眼时，发觉自己已经满脸泪水。
　　病房的那盏小夜灯发出昏黄的光亮，点滴已经输完被撤掉，他艰难的撑起半个身子，从床头柜里摸到自己的手机，拨给杨枝。
　　不一会儿，杨枝接听了电话，却沉默无声。
　　“枝枝，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黎彦低声问。
　　杨枝沉默了片刻，轻声答，“是。”
　　电话两头的二人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默之中，无言以对、无话可说、无路可走又无处可逃。

　　杨枝申请的加急工作签证，也已经在签证中心顺利完成了面试和生物信息采集，签证获批大约是本周或者下周的事情。她计划一拿到签证，就动身。
　　出国工作的计划她简单跟杨妈妈提了一下，并没有详说前因后果，只说是公司公派到英国工作，说的太复杂，反而徒增杨妈妈担心。杨妈妈一如既往的不对杨枝的工作发表什么具体看法，她深知自己女儿的事业有太多她不懂也从未接触过的或者从来没有什么具体概念的事项，她能作为家长给女儿的指导太少，而且除了最近这场风波外，这个女儿向来少有让她操心的地方。换句话说，女儿在A市工作，一年里回家的次数也无非春节那几天，女儿在国外工作，一年里回家的次数可能连春节那几天都没了，这是唯一让杨妈妈觉得失落的地方。
　　“妈，你不是已经会微信视频通话了吗，我们时不时都可以视频一下，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在伦敦和在A市没有什么区别。”杨枝说。
　　“那倒也是。”杨妈妈点了点头。
　　杨枝刚结束和杨妈妈的视频通话，胡宇的微信语音就打了过来，他们约好在这个时间段进行一次沟通。
　　两人客套的打过招呼后，胡宇照例先说了下黎彦的恢复状况，之后再跟杨枝沟通目前工作室的几项安排。
　　黎彦自从成年后，逐渐脱离原有经纪公司到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这些年，他工作上的事情大多会跟杨枝讨论，不止出于对于杨枝的情感依赖，也是出于对于杨枝处事方式的信任，所以，即便杨枝从未真正在黎彦的工作室从事什么具体事务，但是对于工作室的日常运行却了如指掌。
　　杨枝扎实的法律专业知识和工作实践经验，以及面面俱到的处事方式，使得她和胡宇的沟通极为顺畅，主旨很快取得共识，细节事项安排也都有条不紊的梳理清楚。
　　杨枝在A市的工作已经交接完了，在等待签证这几天相对比较悠闲，可能是心态有所调整的缘故，在接到自称是碧树里服务员的陌生电话时，杨枝的心情还算平静。
　　对方自称是碧树里的服务人员，说是黎彦有物品落在碧树里，请杨枝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