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的前女友》夏凉天

13、第 13 章

　　杨枝十八岁后第一个清晨的光景，她还记得很清楚。天空是雪后的灰蓝色，一点点渗出点鱼肚白，没有一丝云，风里带着冬日的凌冽寒气和雪后的湿意。那只小巧的护手霜就那样可可爱爱的站在窗台上，拿起来时能明显感觉到里面的霜状物已经彻底凝结成了冰坨子，杨枝却不觉得它冻手，反而心中充盈着满满的暖意。
　　而此刻，恰是送护手霜那人的十八岁生日后第一个早晨，当年完全身处在不同世界的两人，竟然在命运的牵引下此刻同处一室，同床共枕，这样奇妙的宿命真是让只能惊叹。
　　室内光线并不明亮，空气里还悬浮着昨夜荷尔蒙的残余气息。
　　他便睡在这片甜腻的、沉静的中央。身子是微微侧向她的，头陷在枕头里，额前的头发凌乱而柔软，呼吸悠长且平稳，这是一场全然放松、毫无防备的沉酣。
　　杨枝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眼前人的眉眼，这一刻，黎彦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想到这里她不禁嘴角上扬，占有欲嘛，不是雄性动物的特权。
　　午后的阳光耀眼，窗帘半开，黎彦揉揉眼从床上坐起，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了。杨枝短信留了言，说是已经去九华上班。电饭锅里温着粥，满屋都是热粥的清甜味道。
　　黎彦洗漱时发现自己耳朵上多了颗耳钉，小小的，不怎么显眼，摘下来细看，小小的一枚，周围环绕着两个字母，是黎彦和杨枝的名字缩写。
　　黎彦的耳洞是上月刚打的，乐队要发首重金属风格的新歌，造型师给的造型要有耳钉耳线鼻钉唇钉什么的。
　　杨枝说鼻钉唇钉就算了吧，听说打了会灌风漏水，耳洞倒是可以有。黎彦不是很乐意，总觉得男生打耳洞有点娘，杨枝承诺可以一起打，他才哼哼唧唧的勉强同意。
　　杨枝在去上班的路上去了趟药店，买了紧急避孕药。昨晚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做。两人中她年长，这种细节不能指望黎彦，只是她也是第一次买这种药品，心里很是忐忑，总觉得药店的店员包括从身边擦身而过的其他顾客，似乎都在盯着她看。
　　杨枝悄悄从包里摸出墨镜带上，幸亏因为黎彦的关系，她包里常年都放了一副墨镜。结账时，看到收银台边的安全套，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随手抓了一包，跟紧急避孕药一起结。
　　出了药店，杨枝拐到街角暗处，打开紧急避孕药的说明书细细看过。呃，要事后尽快服用，杨枝算了算时间，昨晚一切很突然，自己被那少年翻过来倒过去折腾，实在记不得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的时间了，至少是在24小时以内的吧，希望药效不要打折扣。
　　到公司后就开始忙，最近堆积的工作有些多了，很多份资料要梳理。
　　正在看文件的杨枝收到短信 “情侣款？”
　　杨枝闷笑，知道他说的是耳钉的事情，随即回他， “不然呢？”
　　“拍你的给我看看。”
　　杨枝四下看了一眼，同事们都埋头各自的工作，拿起手机闪身去到洗手间，拍了一张自拍照发过去。
　　“还是我的比较好看。”黎彦回复道。
　　“什么啊，明明是同款。”杨枝刚发出回复就知道上当了，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奸诈。
　　杨枝一整天都被一种难以言说的幸福感包裹着，这种幸福冲淡了她对于第一次使用紧急避孕药的忐忑。
　　下班路上看到地铁口的巨大广告屏幕上黎彦作为品牌代言人的海报，杨枝心中有那种怀揣了仅有她一人知道的宝物的巨大满足感和珍重感翻天覆地的涌现，虽然这种满足感里隐隐透着那么多的不安，可是此刻的杨枝选择视而不见。

　　日子一天天过去，鸿鹄乐队不负众望，逐渐成长为成了娱乐圈第一梯队的实力派摇滚乐队，乐队几人的人气也水涨船高。
　　杨枝在九华的工作不温不火的进行着，过了新手期，开始了相对平稳的职场生涯。
　　这天杨枝下班后回到公寓时，黎彦已经飞去了新节目组报道。
　　经纪公司帮黎彦签的一档新的恋爱综艺节目要开始录制了，跟他同去的还有乐队其他三人。这档恋爱综艺真人秀去年火爆全国，今年是第二期，经纪公司想要配合乐队新专辑一起攒一波流量，合约和行程去年就已经敲定。鸿鹄乐队四人官宣都是单身，且男帅女靓，是当之无愧的人气王，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恋综真人秀，经纪公司也是千挑万选，众所周知，这类真人秀公开的秘密是有台本，但是现场的不确定性相比影视剧来说还是很大的，糊咖可能翻身，大咖可能被边缘化。
　　严格说起来，黎彦他们几个接这个节目的目的也不单纯。
　　“你们还有目的？”坐在黎彦身边的杨枝瞪大眼睛问。
　　黎彦并不搭腔，只埋头手里的游戏，最近他很迷恋这款游戏，几乎有空就会玩，也曾带着杨枝玩过两把，奈何杨枝水平有限，总是拖后腿，玩了几把后，杨枝就不愿意再玩下去了。
　　“当然是有目的了，要不是为了山哥追到心仪的女神，我可没心情去玩过家家。”Seven插话，话音刚落就发现自己被黎彦秒杀，骂了句娘，老老实实回去回血，等待的时间就跟杨枝大讲何周山的八卦。
　　故事挺俗套，何周山还未出道时就喜欢那位影视剧小白花岳倩书，出了道之后有次活动恰巧遇到，上台前何周山领结歪了，身旁的岳倩书好心给他扶正，何周山坠入爱河，认为佳人对他有意。岳倩书参加了第一期恋综，最终并没有成功与心仪男士牵手，何周山认为是岳倩书在等自己。
　　“岳倩书真的在等何周山呀？”杨枝双手捧脸，再没有什么比八卦更让人上头的了，更何况还是身边朋友的八卦。黎彦笑看身边人那一双星星眼，八卦这么有意思的吗？
　　“谁知道呀，反正山哥是这么认为的，当兄弟的自然是赴汤蹈火，助他达成所愿。”Seven表情夸张，Yes，终于扳回一成，黎彦你小子还太嫩，Seven看着手游上黎彦的头像变成灰色，心里暗爽不已。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何周山来了，见八卦主角现身，杨枝和Seven互看一眼，都装作在忙。
　　“安琪怎么又迟到了，我打给她。”Seven话音刚落，安琪就走进来，黎彦退出游戏，几人开始准备排练。

　　黎彦离开后的一个周五，杨枝踏上了去往他所在城市的飞机。杨枝请了一天假，加上周末，一共三天，下周二回A市。这个行程，黎彦话里话外跟杨枝说了好久，基本从分开那天起，围绕这个话题就基本没怎么停过。
　　“你吃饭了吗？不如你也过来这边吧，这里海水很蓝。”
　　“这什么破节目，太假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过来吧。”
　　“我想抱。”
　　“你洗澡了吗，视频，快点。”
　　“今天就定机票，姐，我想抱。”
　　“你再不过来，我就回A市。”
　　“我明天没什么镜头，今晚收工就回A市。”
　　杨枝眼看哄不住他，只得厚起脸皮跟师傅请假，买了周五晚上的机票。师傅的脸色自然是不好看的，最近自己所在这组手中同时进行了好几个案子，同组其他同事周末都在加班，她自己的部分也还没有做完。
　　杨枝下了决定要去，这里面的原因除了对黎彦的想念，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凌淼淼也在节目女嘉宾的名单里。
　　黎彦从未在杨枝面前提过凌淼淼，但是他18岁生日宴那晚的情形却深深印在了杨枝脑海中，黎彦显然和凌淼淼是相熟的。从凌淼淼的社交媒体账号发布的内容看，凌淼淼一直在国外读书，最近毕业回国，似乎有进入娱乐圈的苗头，这档真人秀据说是为凌淼淼进入娱乐圈先做个铺垫，有意要积攒一波路人缘。
　　他们相熟到什么程度？会常联系吗？参加了同一档节目，这一周他们又在做什么？这些问题一旦出现，很快在杨枝的心里生根发芽，盘旋着长出枝枝叉叉。
　　杨枝试图用理智解释这些问题：黎彦不提，说明他不认为是凌淼淼是什么重要的、需要提的人。参加同一档节目的不止他们两个，如果他们有擦出什么火花，安琪会告诉自己的。
　　黎彦不提，或许是黎彦自己也没弄清楚自己对凌淼淼的感觉，那样一个发着光的女孩子，谁能移开眼，在感情面前，黎彦也只是个刚二十岁出头的普通男孩，是跟凌淼淼同龄的男孩。如果他们擦出火花，安琪不见得知道，两个人的微妙感应最初只会在两个人之间，别人都洞察了的话，那两个人的牵绊已经难舍难分了，这点杨枝自己是亲身经历着的。
　　杨枝对自己提问，又自己推翻，自己再提问。心中纷纷扰扰，枝蔓丛生。
　　既然如此纠结忐忑，不如亲眼去看看，当面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