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重构》和及并与

9、第 9 章

　　“我看到百合花很好，就买来送穆清，陆总不会介意吧？”

　　段开绕过林穆清，笑吟吟地走进办公室，自己在沙发上挑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了。

　　陆朝的视线还停留在林穆清手中的花束上，眼眸暗了几分。

　　林穆清微微向陆朝点了下头，逃也似地转身离开了。这实在是太尴尬了，在他人生中绝对可以排进top3的尴尬场面。

　　他抱着花回到了工位，犹豫了一下，四周环看，实在找不出一个能够不引起注意的地方。

　　如果就这样放在工位上，难免要被人问来问去，徒惹麻烦。

　　林穆清找了半天，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一个堆满杂物的储物箱。好现在是午休时间，总办里面没有人。他把杂物清理了一下，放进花束，又欲盖弥彰地把杂物重新遮挡在上面。

　　这样就不会被人察觉了，林穆清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办公室内气氛也古怪得很。

　　陆朝靠在沙发上，眼睛紧盯着段开：“我不知道段总现在和林特助已经已经是这么熟的朋友了。”

　　段开八风不动，笑意一直没有退却：“穆清最近为了恩和的事情两边跑来跑去，也是辛苦了。我不过是路过花店看到新到的花很合适，就自作主张买来送人了。陆总该不会是怪我没有给你也带上一束吧。”

　　穆清。

　　陆朝几不可察地抿了抿唇。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段开跟林穆清倒是熟得很，竟然叫得这么亲切。

　　“不必，我不喜欢花，段总还是不用破费了。”

　　敲门声适时响起，林穆清推开门走进办公室。陆朝面无表情，段开笑意融融，何嘉言倒是倒是一脸平静。林穆清莫名觉得气氛有点奇怪。

　　难道是因为陆朝看到了刚才段开送的花不高兴了？

　　陆朝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唇角微微抿起，下颚线的轮廓绷紧了几分，林穆清知道这是他现在很不爽的意思。

　　回想起每次和段开有交集的场合，陆朝的情绪似乎都很容易被牵动。

　　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丝念头，拍画、送花，段开莫名其妙的举动似乎都有了答案。

　　段开...是为了让陆朝吃醋吗？

　　林穆清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会议开了一下午，林穆清根本没法集中精神。

　　念头一旦出现，就会生根发芽，不停地生长。

　　他当然不会自信到觉得段开其实对自己有意思，这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如果段开真的是为了刺激陆朝才做这些事，陆朝会怎么想他？一定是看他很碍眼吧。

　　林穆清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钝痛。

　　他无法克制自己，不断在脑海中回想段开出现的每个片段。每句话，每个表情，每个莫名其妙的举动。

　　和陆朝的反应。

　　从一开始见面的笑里藏刀，再到慈善晚宴上为段开出头，听到段开拍下陆先作品送他时候的反应，再到今天看到段开送花的不爽。一桩桩一件件，如同走马灯一样在林穆清眼前重现。

　　他的目光注视了陆朝太多年，久到能够分辨出陆朝看似平静的表情下，细微的喜怒哀乐。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自从段开出现，陆朝的情绪变化有多明显。

　　虽然他早已经做好了一直默默暗恋着陆朝的准备，只要能跟随在他身边就心满意足，但如果是被讨厌的话...

　　这样对他还是有点太过残忍了。

　　手肘突然被撞了一下，林穆清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动作的发出者，坐在他右边的周况。

　　周况微微低下头，靠近林穆清小声提醒道：“林特助，到你了。”

　　林穆清回过神来才发现会议室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血一下子涌上了脸颊。

　　到底都在胡思乱想一些什么。

　　他赶紧站起身，稳了稳心神，打开早已经准备好的文稿，向与会的各位高管汇报起最近一段时间在恩和的工作。

　　会议室的墙上是巨大的屏幕，随着林穆清的汇报不断的变换着显示内容，光线不断变幻。

　　陆朝坐在会议桌的尽头，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林穆清。

　　整个会议室里面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屏幕上，林穆清站在旁边，不时看向屏幕，露出轮廓清朗的侧脸。

　　整场会议上林穆清都心不在焉，这对他来说是很少出现的情况。陆朝左思右想，觉得还是怪段开突然搞了那么一出。

　　段开其人并不如外界传言得那么温柔无害，陆朝甚至觉得这说法很有可能是他自己放出去迷惑公众的。

　　从他第一次踏进陆朝办公室里面开始，他就闻到同类的气息。

　　强势，好斗，居高临下的控制欲，势在必得的优越感。

　　不同于外表的优雅迷人，段开行事作风一向随心所欲，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全凭自己的心情。

　　恩和的继承之战如同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深不可测。段开邀请他乘上这艘船，接触的越多越会发现，他骨子里是个疯子。

　　陆朝的视线微微移向左手边，段开正在认真聆听林穆清的汇报，时不时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如同他一贯示人的表情。

　　陆朝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不知道段开究竟在搞什么鬼，但林穆清跟着他这些年，实在是心思简单的一个人。

　　想起陆先临走前嘱咐他好好照顾林穆清的话，陆朝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把疯子隔离在林穆清的世界外。

　　会议结束了以后段开并没有离开，一行人又回到办公室。

　　总体来说项目还是在稳步推进，虽然林穆清他们在恩和的工作中受到了一些阻碍，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陆朝一直站在窗边接电话，林穆清动手收拾起之前的茶具，把残茶倒掉，又重新续上水。

　　“穆清，能不能换个别的？”段开托着腮看他的动作。“我不想再喝茶了。”

　　林穆清闻声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段开。

　　段开弯起眼睛对着他笑了一下：“有没有咖啡果汁之类？”

　　“有的。”林穆清点点头，“咖啡和果汁都有，段总您需要哪个？”

　　“咖啡好了，穆清。我要喝拿铁，加冰，双份糖。”

　　“段总稍等一下，我去帮您接杯咖啡。”林穆清再次点点头，起身往门外走去。

　　面前一片阴影投下来，段开抬起头。陆朝已经打完电话回到沙发旁边，显然也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看着林穆清推门离开的背影，陆朝萦绕在心头的不爽更多了，语气冰冷地开口：“他是我的助理，不是你的保姆。”

　　“哦？”段开依旧托着腮，目光在陆朝脸上停留了几秒，留出一个玩味的微笑。下一秒竟直接站了起来。

　　“那我去和穆清一起，这样总行了吧。”说着伸开长腿，转身也出了办公室。

　　陆朝一时语塞，没料到他来这招。

　　他烦躁地皱起眉，段开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一直抓着林穆清不放？

　　段开追着林穆清出了办公室，可惜落后几步，林穆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他顺着走廊一路走过去，分辨不出方向，只能随便抓一个路过的人来问：“茶水间在哪边？”

　　来人显然认识他，迅速指了个方向：“段总，一直往前面走，然后左转，绕过中庭就是了。”

　　段开笑眯眯地跟人道谢。

　　进门的时候林穆清正在撕开糖包，抬头看到段开很是诧异：“段总您怎么来了？我这里马上就好。”

　　“没事，来参观下你们的茶水间。”段开在茶水间里面走了几步，漫不经心地四处看。

　　林穆清扣上杯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能乖乖端着咖啡跟在一旁。

　　“哦你们还有这个。”段开注意到吧台上放置的冰淇淋机，“什么味道的？”

　　林穆清最近两边跑忙得很，哪里记得住这周的冰淇淋是什么味道，匆匆打开手机去找行政部发过的通知：“...是巧克力味道的。”

　　“我想吃。”段开不走了，眼睛亮亮地盯着林穆清，“我还要加坚果碎。”

　　“好的段总。”

　　段开看着他把手中的咖啡杯放在吧台上，抽出蛋筒去操作冰淇淋机，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穆清，要不你跟我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林穆清耳中却像是平地炸雷。林穆清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段开说什么？？他什么意思？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手一抖，冰淇淋立刻偏了方向。

　　人紧张的时候就会手忙脚乱。他赶紧把机器关掉，把失败的成品丢在垃圾箱里。又抽出两张纸巾擦掉虎口的水渍，拿出一个蛋筒进行新的制作。

　　段开疯了！

　　林穆清脑海中的大喇叭循环播放着这句话。

　　“你能力这么好，人又这么温柔有耐心，还很帅，我很喜欢你。你跟了我以后可以来我们恩和直接做子公司经理，如果不想去子公司的话，总部也可以。”

　　林穆清背对着他没有说话，冰淇淋接好又去拧坚果桶的开关，坚果脆哗啦啦地落下来。

　　“或者你想要创业？我可以给你投资。”段开不依不饶，自顾自说得更高兴了：“穆清，你跟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蛋筒冰淇淋接不了很多坚果，林穆清很快关掉开关。虽然恨不得这个茶水间能够原地消失，但还是不得不面对。偷偷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确认不会太失礼之后，转身把冰淇淋递给段开。

　　段开脸上依然挂着迷人的微笑，一如他经常示人的表情。林穆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神就越过他，对上了身后人的视线。

　　茶水间柔和的灯光下，陆朝的眼眸深不见底，彷佛要把一切都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