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晕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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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接月梗着脖子坐在宿舍的椅子上，点开了关注up主更新的视频。
画面里出现了一位面容清秀但是身材健硕的男人，像往常一样扬着灿烂的笑容打着招呼，开始介绍今天视频的内容。他的黑色卷发留到了耳后，微卷的发丝看起来很像是妹妹头，那柳接月一辈子不会留的发型。
但不可否认配上男子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挺可爱的。
柳接月随意地插了几根空心菜送到嘴巴里，机械地嚼着，将心思从寡淡无味的轻食不由自主地移到男人脸上的痣上。思绪飘回早上荒唐的事情，脸又开始止不住地发烫。
男人主要是一个分享日常的up，因为是一家披萨店主，所以视频里也经常出现他制作披萨的身影。他矫捷地用着几米长的木板，将洒满了番茄和芝士的面饼利落地送入烤炉，动作轻松又流畅。
柳接月感叹道，因为他干活就是在锻炼身体啊，所以身材看起来很好，想来应该很健康吧。
想到这里，柳接月就止不住地叹气，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感到十分无奈。今天早上，闹钟“叮铃叮铃”地响起时，柳接月本想翻个身按掉，不要吵到其他正在熟睡的室友，却没曾想迎来的是天旋地转。
是真的天旋地转，整个床帘都在翻转，柳接月晕得差点就要过去了。死鱼般得躺在床上缓了十几分钟，终于等到头晕得没有那么厉害了，柳接月才憋着一口气，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床，颤颤抖抖地握住牙刷，简单洗漱了一下，才赶忙打车去了医院。
一上车，柳接月就摊在后座上，有气无力地报出了手机尾号，接着就浑身瘫软地僵直着。不是他不想动，是他生怕一翻身又开始360度反转，跟着地球自转太累了，他真得不想再体验一遍。
车上的司机看起来很是面善，刚想和柳接月唠上两句，一看他的脸色苍白，奄奄一息地模样，也不敢再打扰，立马加大马力奔向了医院。虽然柳接月很感谢司机把原本接近半个小时的路程缩到了二十分钟，但他胃里翻涌的感觉更甚了。
他视线涣散，大脑混沌，却始终紧抿双唇坚守最后底线，绝不能吐在路上。
下车时，柳接月隐隐听见了司机的轻叹：“现在的年轻人啊......身体素质太弱了......看得我都想给他捐两块，今天又做了好事，救人一命......”
柳接月没时间反驳司机，急匆匆地捂着嘴奔入医院，想先找个厕所，把胃里的昨日晚餐吐空再说。晚一分钟没有吐空，那些东西就有可能出现在地上，那时候变得干净的就不止是他的胃了，他的颜面也会扫地。
但医院的人格外的多，路上的行人仿佛都在对他作对似地，熙熙攘攘地往他身上撞。柳接月不停地做深呼吸的动作，想要忘却这个身体的不适。
“再撑五分钟，真的，我马上就要找到厕所了。”柳接月在心里默默地和他的身体打着招呼，祈求它靠谱一点。
左转右转，上蹿下跳，柳接月忘记了他自己是个路痴，在医院晕头转向地打着转儿。就在脑袋昏昏沉沉的他马上要见到圣光的时候，终于看见了一个小人标志。柳接月管不得在公共场所不要奔跑的素养，一个箭步就要闯进厕所，就在闻到公共厕所的味道的下一秒，他吐在了迎面走来的黑色夹克身上。
“yue————”柳接月一手扶着墙壁，一手紧紧地摁住胸口，把淤积在胃里的东西倾泻道了黑衣夹克男的身上。
柳接月现在知道谁是他身体的主人了，反正不是他。他双腿一软，冷汗涔涔，堪堪抓住墙壁，用力低头想要把自己的头埋进地里，脸腾地一下发烫：“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真得对不起啊，我实在是头太晕了，没控制住自己！”
他在心里狠狠埋怨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又叹气，和人道歉还是要看着人家的眼睛真诚地道歉才行。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做了大概五秒钟的建设，唰地一下抬起头，注视着眼前看起来有点面熟的脸，郑重其事地道歉：“请你把衣服脱下来吧，我会洗干净还给你......哎？”
这张脸，好眼熟啊，究竟在哪里见过呢？柳接月微微皱眉，在脑海中回想。
那男子的眼睛像刚刚洗过的黑葡萄一样亮，泛着光泽。他微微皱了眉头，随即又舒散开，瞟过柳接月眼下淡淡的青黑和苍白的嘴唇，心下了然：“没事......但是做错事情了确实应该要付出代价才对，这样吧，我把外套脱给你，你洗完了还给我就好啦。”
柳接月看着他的脸有些恍惚，分明是在哪里见过，就连嘴边的痣也很眼熟。
那男子见柳接月神情恍惚，没有作答，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就先把衣服脱下来了，在他眼前晃了晃：“嘿，你没有事情吧？身体不舒服来挂号吗？”
柳接月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尴尬一笑，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他赶忙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朝男子晃了晃：“那加一个联系方式吧，我洗完了好还给你，真是对不起，如果洗不干净，我会再赔你一件的。”
那男子笑着摇头，皱着鼻子：“没有那么金贵，你随便洗洗，没有味道还我就好了。”
柳接月接过衣服，一股刺鼻的酸臭味袭来。他的脑袋被刺激地没那么昏沉了，只觉得自己现在的脸颊应该是火山爆发，挠了挠头：“真的对不起......”
“都说了没事了，正好我今天出门还觉得有点热呢。”那男子宽慰道。
柳接月不好意思直视他，低头打开手机微信，扫了男子的二维码。手机页面马上弹出了男子的名片，头像是在海边的背影照，看上去很有氛围感，柳接月猜测是他本人。昵称是“矢口黑犬”四个字，柳接月想了半天不知道是谁，觉得是某个日本小众文学家的可能性很大。他立马点了添加联系人，发送了申请。
“发过去了，麻烦你通过一下。”
“嗯，我稍后把地址发你。”那男子头一点，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去。
看着男人毅然转身而走的背影，柳接月长舒了一口气。他迈开颤抖地腿，走到洗漱台前用清水抹了抹嘴，望着黑色的夹克发愁。“唉，看来得送到干洗店了。”柳接月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决定还是顺路去学校附近的干洗店。
瞥见手机屏幕上“10:29”的醒目数字，他心头一紧：忘了提前签到，这下又得排队了。没想到耽误了这么久，他为即将大把逝去的时间感到悲哀。
匆匆忙忙地漱口之后，他就赶到楼上挂号了。出了男厕所后，果不其然没有再看见男子的身影。
柳接月点开手机，找到对应的楼层，又在医院里转了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地转到眩晕科。期间晕眩的感觉虽然不强，但是坐完电梯之后，柳接月还是走走停停地休息了几回才成功地走到了候诊的地方。
花了几百块钱，柳接月做了一个前庭功能的检查。医生把柳接月的头翻转来翻转去，胃里汹涌的感觉又显现出来。
医生问道:“这样头晕吗？”
柳接月强撑地回答:“嗯......”
医生点点头，再问:“那这样呢？”
柳接月缓了几秒，虚弱地回答道:“比......刚刚好点。”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柳接月被确诊为耳石症。他翻开搜索，眉头紧蹙地看着手机上的大段文字，觉得双眼一黑，人生差点无望。
这种病居然没有办法痊愈，还会有复发的风险！
他飘荡地回了医生的科室，虚无缥缈地听着医生的介绍。耳石症的引发是因为长期的熬夜、焦虑和缺乏维生素D等等引起的，需要通过康复治疗和药物治疗。
他回想起早上生不如死的晕眩感，又开始恶心。
“小伙子平时不要熬夜啊，注意规范作息，保持心态平和，清淡饮食，这几天枕头枕高点，尽量不要翻身，等会做个耳石复位就好了......”
柳接月接受了残酷的耳石复位后，在康复室又吐了一次，才面前感觉世界又恢复了平稳。他从康复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他吐出浊气，抬眼看医院里冰冷的白炽灯，如临圣光。
因此，等柳接月坐完地铁，再拐到那家干洗店，迈着发软的双腿回到宿舍吃外卖的时候，手机屏幕上的前两位数字已经变成了13开头。
直到看见视频软件推送的更新提醒，柳接月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觉得早上的那个男人眼熟，原来是自己观看的up主。
真人看起来比视频里的要再瘦一些，五官也更加流畅和立体，要好看得更多，难怪都说镜头会畸变，有些人不上镜。柳接月仰头靠在椅子上，有些绝望的掩住自己眼睛。
“为什么我要以这样的面貌见到他！”柳接月直起身来，看镜子里的自己——眼下青黑，隐隐出头的胡渣，带着红血丝的眼眶。
甚至还吐在了人家身上......
舍友见柳接月回来了，也顺口问了一句：“你检查怎么样了？”
柳接月忙收起绝望的神情，轻咳了一声，回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没休息好。”
舍友点点头，同情地应到：“那好好休息吧。”
“嗯。”柳接月温声应到。他和舍友们的关系还行，不温不火得正好，大家都对社交距离有点数，这一点上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的。
但是为什么今天......
柳接月越想越尴尬，小心翼翼地甩了甩头，想着之后见面的时候再重新打造一下自己的形象吧。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柳接月随便又塞了几口饭，就有些没有胃口了。他又点开手机，发现早上的男人给他发来了消息。
【地址是:三山区宝罗街479号，店名是“一口芝遇”。不用着急还我，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就行。】
柳接月咬着左手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好的，收到。真的不好意思，我会洗干净再还给你的。（笑脸）（玫瑰花）】
对面的男人也给他回了个笑脸。
柳接月叹了口气，开始在软件上浏览附近的健身房，盘算着什么时候要开始去锻炼身体。他可不想再复发耳石症了，所以还是先得把身体素质提上去才对。
只不过马上就要到期末月了，好像也有点难抽出时间去健身，柳接月盯着堆积的作业和考试发愁。
看来只能多在图书馆泡一会，然后晚上抽出时间去了，柳接月点开离得最近的健身房仔细地查看信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晕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