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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从来不是真的想推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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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茵看着尚小花僵在原地、慌慌张张道歉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轻轻蛰了一下,那层硬撑的冷意瞬间软了几分——可话到嘴边,还是带了点没散去的别扭,语气依旧冲得很:“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不过是不需要你的关心罢了。”
她别过脸,不敢再看小花泛红的眼眶,声音沉了沉:“你快走吧,以后别再来打扰我。”
尚小花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可看着余茵决绝的侧脸,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终究还是没说什么,缓缓站起身,身上还沾着溅到的米浆,衣角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狼狈。她轻手轻脚地绕过满地碎瓷,没再回头,轻轻带上门,脚步沉重地走下楼梯。
走出楼道,风一吹,浑身的凉意更甚。她站在路口,望着来往的车流,忽然觉得这座城市格外陌生——除了余茵在的那间屋子,除了和她有关的那些回忆,这里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觉得熟悉的了。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脚步不知道往哪里去,最后竟走到了小区旁边的街心公园。她找了张长椅坐下,背挺得笔直,却难掩满身的落寞,就这么对着空荡荡的草坪发呆,连风卷着落叶飘到脚边,都没察觉。
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飘回刚和余茵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两人前一天晚上吵了架,堵着气,谁也没跟谁说软话,不同的是,余茵是当时那个“离家出走”的人。
具体为了什么吵,早记不清了,只记得第二天醒来,身侧的床铺凉得彻底,余茵不在。她心脏猛地一沉,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从床上弹起来,挨个房间找——卧室、客厅、卫生间,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剩她自己的脚步声,空得发慌,寂寥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一下子就慌了神,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膝盖屈起,双臂死死抱着自己,眼泪毫无预兆地“啪嗒啪嗒”往下掉,砸在冰凉的地板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余茵是不是不要她了?所以走了不回来了?
那种害怕像潮水似的把她裹住,连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发颤。她摸过手机,解锁的手指都在抖,通讯录里“余茵”两个字亮得刺眼,可输了又删、删了又输,终究没敢按下发送键——万一,她真的不想再理自己了呢?
那时候的自己,凉得像揣了块冰,从里到外都透着寒。
不知道蹲了多久,直到门锁“咔哒”一声响,她猛地抬头,看见余茵拎着早餐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点没睡醒的倦,却像没事人一样笑着喊她:“醒啦?快过来吃早饭吧,你爱吃的小笼包,还热乎着。”
看到她的那一刻,心里的狂喜像要溢出来,可下一秒又被不安攥住——她是不是回来拿东西的?拿完就走?
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紧绷的嘴角、泛红的眼眶,藏都藏不住。她跟着余茵走到餐桌旁,强逼着自己扯出笑,拿起筷子夹了个小笼包,努力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含糊着说:“嗯……好吃。”
而余茵就坐在对面,安安静静地喝粥,真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那点强撑的平静瞬间碎了,委屈涌上来,她咬着小笼包,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
余茵见她眼泪掉得急,手里的筷子“当啷”一声搁在碗上,忙凑过去,语气里带了点慌:“咋了咋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尚小花抹着眼泪,声音哽咽得发颤,积压的委屈全涌了出来:“你去哪儿了?一醒来看不见你,我还以为你走了、不要我了……你回来连句解释都没有,就装没事人,我真的受不了。”
余茵愣了愣,伸手想碰她的脸,又收回手,语气软了些:“我没走啊,就是气头上出去走走,自己把情绪顺顺,好了就回来了。”
后来过了很久,两人窝在沙发上闲聊,又把这事儿翻出来。余茵支支吾吾地坦白,那天摔门出去,压根不是真的想走,就是冷战怄气,想故意晾晾小花——盼着她能紧张,能主动发个短信、打个电话,说句软话。
可等她在楼下溜达了快一小时,手机安安静静的,连条消息都没有。那点怄气渐渐变成了慌,又气小花没心没肺,又怕真的把人惹急了、让她受了委屈,最后只能匆匆往回跑,特意绕去买了她爱吃的小笼包,借着“送早餐”的由头,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尚小花望着远处的树影,脑子里反复回想着从前的事,心里那团沉郁的雾霭,竟渐渐散了些,连带着胸口的憋闷都轻了几分。
她忽然笑了,指尖轻轻蹭过微凉的脸颊——余茵啊,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嘴硬得像块石头,心里却软得一碰就疼,从来不肯把真实的心思摆在明面上,连生气、盼着人哄,都要拐着弯用“冷战”“离家”的法子来掩饰。
方才她那样冷言冷语地赶人,说不定……根本不是真的想让自己走呢?
风里的凉意好像都淡了些,尚小花望着天边飘着的云,指尖轻轻蜷起,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无比笃定的念头——余茵的心里,分明还装着她啊。
那份嘴硬的冷淡,那些口是心非的驱赶,不过是她藏了三年的别扭与胆怯,从来都不是真的想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