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哈利路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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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希尼总是缺球员。
一个好教练总是觉得自己的球员少上那么最关键的一个、必备的两个、轮换的三个和突击备用的四个的，就像约会时总觉得自己的衣柜里少上一件最合适的衣服的姑娘们。从这个角度来说，萨尔希尼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渣男，因为他就是那个挑三拣四的男朋友，对一溜年轻漂亮体力倍棒的球员们评头论足，各种不满意，恨不得让他们统统回炉重造。
而收集了全意大利最标志漂亮的小伙子后，萨尔希尼又要从里面再挑出11个来组成他心里最满意的队伍，至于剩下一半人，通通发配替补席等待他偶尔的临幸。
后卫线不用担心，最好的后卫都在意大利，以至于教练苦恼的不是无人可用而是人太多挑的眼花缭乱，每次国家队大名单最难定下的就是后卫，各家豪门的首发后卫们恨不得为了萨尔希尼的青睐打生打死，赛场上碰见同行都情不自禁提高警惕，寻思对面这小子未来该不会抢我位置吧？
得到这种感叹的最多的人是保罗·马尔蒂尼，名宿之子，根正苗红，年纪轻轻已经是AC米兰主力后卫，就算想让人骂“你就是个啃老的家伙”但因为本人太过优秀的发挥和碾压的大奖杯数量而丝毫没有道理。
毕竟血统会让他得到罗森内里们的偏爱，但漂亮的脸蛋可不会让对手们手下留情。
“7号吧，”萨尔希尼旋开笔帽，随手在小年轻的名字后写下一个飘逸的“7”，“7可是我的幸运数字。”
科斯塔库塔，萨尔希尼念叨了一下这个同样入选的小年轻，犹豫了一下，给他“23”，因为这个后卫23岁。
除了特别关注的球员，萨尔希尼分配球号就是如此简单粗暴，老人们优先保留原本的球号，新来的家伙只能挑剩下的，凭借萨尔希尼对他们的印象来分配。
这时候球号代表位置的说法还没形成，7号和10号这样的数字只是因为单数显得更加珍贵，好像得到了它就得到了传说中教练的关注，2号是巴雷西，3号是贝尔戈米，4号是阿戈斯蒂尼……最特殊的1号是门将曾加，门将和普通球员不一样，萨尔希尼大手一挥就让1号和门将绑定了，方便球场上看得最清楚，也免得一群小孩争来争去。
解决了最烦恼的后卫，现在该轮到中场了。
比起人太多挑不过来的后防，中场的烦恼又是另一种，不如说意大利队除了后防是幸福的烦恼，其他位置的选择都让萨尔希尼想问他的小伙子们都去了哪里，难道全意大利就找不出几个符合他心意的前锋和中场吗？
——天呐，还真找不到。
贾尼尼、德纳波利、多纳多尼和安切洛蒂，分别来自罗马、那不勒斯和AC米兰。
年纪最大的是安切洛蒂，他已经31，年纪最小的是多纳多尼，25岁，有意思的是他们都是AC米兰的球员，今年刚刚实现欧冠卫冕的壮举，由此可见米兰主教练萨基对于中场球员的培养是有计划的，一老一少，完美接班，而罗马和那不勒斯虽然也是意甲豪门，对于中场也不过是凑活着用，毕竟他们的锋线足够闪耀。
比如在意甲风头正劲的那不勒斯。
1984年，一个叫做迭戈·马拉多纳的球员来到了意大利，他从巴塞罗那转会那不勒斯，不到三年已经帮助俱乐部斩获历史第一座意甲冠军，今年AC米兰卫冕欧冠闪耀欧洲，但在国内赛场却被马拉多纳的那不勒斯打得落花流水，那不勒斯获得意甲和意大利超级杯双冠王。
虽然这小子差点踩着意大利赢了86年世界杯，碾碎意大利卫冕梦想，但这不是没成功吗，何况他现在是在那不勒斯拿出来天神下凡一样的表现，慕强的球迷们已经爱他痴狂，有机会现场看球的意大利人们已经被马拉多纳征服了。
“我爱萨尔希尼，但我也爱马拉多纳，”那不勒斯的球迷骄傲地宣称这个阿根廷人在他们的心里已经几乎和意大利足球教父萨尔希尼并肩，国家队归国家队，俱乐部归俱乐部，“伟大的迭戈！”
六十岁的意大利风骚老头很是不满，俗话说人越老越年轻，萨尔希尼过完六十岁生日后，没有想“天呐我怎么一眨眼就老了”这种伤春悲秋的事，围在他身边的后辈们都怕老头伤心，但老头反而在气愤马纳多纳这家伙怎么可以和他并肩！
“sisi，你才是最伟大的，不要伤心，我们明天就去报纸上狠狠批评那群家伙——”众人大惊失色，立刻安慰老头，对于那不勒斯球迷这种崇阿媚马的行为表示深刻不满。
萨尔希尼气势十足地打断他们莫名其妙的话，“那个阿根廷小矮子踩高跷才能和我并肩，我老了但我可没变矮！”
老头萨尔希尼年轻时有一米九一，踢正统大中锋出身，即使老了，也没有像大多数老人因为骨质疏松这种老年病而不得不佝偻着，因为他会按时吃钙片，还要看医生，没有天赋异禀，全是他多年如一日的坚持。
萨尔希尼从来不服输，年轻时候球场不认输，一定要把对方打得心服口服，追漂亮姑娘谈恋爱也不认输，一定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连皮鞋都闪闪发光，像只开屏孔雀那样招摇过街，嫉妒辱骂只让他更骄傲。
现在老了，萨尔希尼也绝不接受自己不再漂亮，好像脱水的花那样默默地枯在白瓷花瓶里，他定期体检，认真刷牙，没有高血压高血糖，牙齿也完整无损，说话声音洪亮。
每天早上，萨尔希尼都要把卷发搭理得一丝不苟，他记得年轻时多少人夸他是个“漂亮卷发”，他“sisi”的外号就是这么来的，因为他太臭美，不管在什么时候男性打扮自己似乎都不算正确，而萨尔希尼从不在乎这个。
最终这个恶意的外号变成了他的昵称，他现在六十岁，依然和年轻时那样会和理发师争论发型，还要找裁缝定制漂亮新衣服，会参加米兰最新的时装周，然后感慨时尚就是个圈，我年轻时候就这么穿嘛，于是愈发高兴自己还没落后时代，没有被可恶的时间无情地丢在几十年前，在今天，他依然打败了时间。
可是现在，打败了时间岁月和西德英格兰阿根廷等等一系列强敌的老头在对名单叹气。
阿根廷有马拉多纳，西德有马特乌斯，我们意大利有谁，谁来站在前场领袖球队？
意甲的风气如此，重视防守反击，后防稳如泰山，中场负责传球给前锋狂轰滥炸，能不能赢全看谁家前锋更厉害和谁家后防一戳就烂，所以全世界的前锋都要在意甲证道成神，这里有全世界最坚固的盾，你能打败他们，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前锋；反之，全世界最好的攻击手都在这里，只要拦住他们，你就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后卫，防守毫无疑问也是艺术，而意大利后卫们都梦想成为艺术大师，能够拦下马特乌斯马拉多纳和范巴斯滕这些人，代表你初得防守真谛，然后萨尔希尼就会对你打开国家队的大门，邀请你和他一起征服世界。
他们斗得风生水起，夹在中间的中场就显得小透明了，不过除了战术风格，也跟意大利没出过什么中场天才有关。
但萨尔希尼认为这是因为没人培养。
“罗伯特·巴乔……”萨尔希尼回想着记忆里这名佛罗伦萨年轻前锋在球场上的表现。
前锋就像耗材，年纪大了就会自动退出球迷的视线，大家只会怀念“如果他还年轻就好了”，而不是后门门将这种越老越妖，球迷求他们再多签一年。太年轻上球场没有什么希望之光振奋人心，只会让球迷产生绝望，买不起年轻贵前锋只能买点不要钱的小白脸后卫，在意甲后卫多如牛毛，供大于求，早就把价格打下来了，只能买白菜货，一看俱乐部就是破产了。
而罗伯特·巴乔无疑是站在球场上就让人觉得俱乐部未来可期的那种球员。
年轻活力，奔跑时像匹健康的野马在自己的草原上驰骋，他的卷发在脑后扎成小辫飞扬起落，进球后转身张扬大笑，紫百合的球衣很衬他，尤其是他的眼睛，像是蒙了层水雾的百合花般朦胧，专心致志看着你的时候，好像你是他的全世界那般珍重。
“我确实有点近视眼。”罗伯特·巴乔老实说，他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此刻专心致志地看着萨尔希尼。
“当然，看球没问题。”巴乔赶紧又补了一句，虽然他还是没搞懂主教练干嘛问自己眼睛，他困惑地看着萨尔希尼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嘀咕了几句果然这样。
进入国家队的第一天就被教练找，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不能因为巴乔视力不是满分就要把人给退货吧，天底下没有这样的事，但是巴乔还是心惊胆战，比在俱乐部和严厉的教练打交道还要紧张，萨尔希尼公认是个活泼风趣的可爱小老头，但在球员面前，没人会忘记他是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主教练，不说关注，哪怕忽视的代价也承担不住，只要他把人随便往替补席上一放，球员的国家队生涯就会就此终结。
但巴乔不知道，等待着他的不是替补席或者赶回家，而是无数教练画大饼勾勒美好未来诱惑球员们往前冲的有毒的诱饵——
“罗比，要不要换个位置？”萨尔希尼轻松地说，好像内容不是让已经声名鹊起的前锋转型到中场去，“比起单纯的前锋，我觉得你更适合中场。”
巴乔怀疑自己听错了。
代表巴乔的紫色小钉子被萨尔希尼取了下来，战术板上一排磁吸的小图钉被主人打乱了，萨尔希尼就这么看着已经昏头脑涨的巴乔，一边平静地让所有人回到他原本的位置上去。
意大利有四个前锋受到了征召，他们将轮流争夺首发地位，但是现在，萨尔希尼随手挑了两个前锋摆在最前面，接近敌方禁区的位置，巴乔看清了，那是赛雷纳和斯基拉奇，没有他，他被萨尔希尼攥在手里，只能等待，等待四个后卫们排排站好，最强之矛和盾都已经就位，只差中场，在意大利有些落寞的中场。
萨尔希尼的手终于松开了巴乔。
贾尼尼，安切洛蒂，多纳多尼。
巴乔。
赛雷纳，斯基拉奇。
“我觉得这是最适合你的位置。”
“我可以自己选吗？”巴乔问，从走进主教练的办公室到现在，他一直都专心致志地看着萨尔希尼，现在他看见萨尔希尼轻松地点头，好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主教练想让某个球员改改位置，让球队换换风格而已。就像米兰时装周年年都有新风尚新潮流，对萨尔希尼来说他只是正常地想要丢掉过时的旧衣服，尝试一下新风格。
但对巴乔来说，这是可能影响他一辈子的事情，他可能会被萨尔希尼的奇思妙想压垮。
主教练的残酷就在这里了，他若无其事地给你展示了一条康庄大道，告诉你在他的设想里你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他会围绕你建成辉煌的宫殿灿烂的星海，所有人都得围着太阳那样围绕着巴乔，谁会不心动呢？从23岁的国家队新人替补，一跃而成主教练新战术不容置疑的核心。表面他给了拒绝的机会，但是拒绝的人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次打开通往天堂的门。
“萨尔希尼先生知道吗，我受过很严重的膝伤，那个时候我在维琴察踢球，那是一只意丙球队。”
萨尔希尼纠正他小小的毛病，“不，现在是意乙，你让维琴察升入意乙了。”
17岁的罗伯特·巴乔攻入12球帮助球队拿下意丙冠军，他获得了“金盖兰”奖，因为他是意丙最优秀的球员，从那之后，他总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你是他们眼里的英雄，和马拉多纳在那不勒斯一样。”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我才17岁，医生说我得退役说手术怎么样怎么样，我听不懂，我说我一定要回球场上，因为我是英雄，”巴乔直视萨尔希尼的眼睛，他希望这样能把自己的勇气和自信变得更多一点，“我带着维琴察升级了，我是他们的英雄，我在以后还要听许多许多遍这句话。”
“Win or die ？”*
“Win！”
萨尔希尼从椅子上站起身，他高大得像座小山，搂住巴乔高兴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表示赞赏，表示就算是米兰广场的倒吊人也会欣赏你的勇气的，毕竟回答了Win的球员们是真的捧回了世界杯，他们win了然后倒吊人就die啦。
巴乔要被主教练的地狱笑话弄得维持不住表情了，这是可以笑的吗？
“我会忏悔的，反正罗马离我们那么近，买点赎罪券就好了，哈利路亚！”萨尔希尼不以为然，他高高兴兴地搂着巴乔往外走，他要迫不及待地试验自己的新想法了，而巴乔拒绝了，他不需要赎罪券来忏悔。
“我信佛，我会敲木鱼的。”巴乔严肃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哈利路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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