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芜果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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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献果，永保丰收。”
领头人抬手挥停队伍，身后浩浩荡荡正是时辞他们见过的那一批人。
此刻他们正停在时辞他们所在的山洞前。
“仙人！今天的鲜果给您送来了！”
一行人屏息，静候在外等着里面的回应。
时辞他们早就被吵醒了，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山洞里面黑，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阿聿还在睡着呢，就一把被薅起来了。
他的脚悬空着，在空中蹬着自行车，时辞感受到牵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双脚。
“别乱动！”
他用小声警告他，喷出来的气息吹过他的脸，他身体僵硬，瞬间安静如鸡。
时辞低头看着他头上的发旋，小小的圆圆的。
“仙人！鲜果送过来了！”
外面又一声高喊。
“怎么办，他们来这，不会这洞里真有什么东西吧！”
“所以我们昨天吃的不会是！”
林礼舟朝声源甩过去一记眼刀，怪不得时辞不愿搭理他们，不干实事还制造恐慌。
外面的人一直不走，他们没办法出去。时辞弯腰放下阿聿。
“你乖点啊。”
他转身往里面去找一些工具，自然也没看见那幽怨的小眼神。
林礼舟注意到这边，半蹲着：“你爸…”
他突然停住，把话咽回去，重新组织好语言：“你哥一会就回来。”
什么鬼东西！要是哥，也是我是他哥，他那个笨蛋，当的明白吗！？
时辞转了一圈，发现里面还有很大空间。
他对章磊挥了挥手：“你把所有人往里聚聚，尽量占的空间小一点，不要分散太大。”
章磊得了事便立马行动起来，他办事利索，立马召集所有人往洞穴一角聚拢。
好在其他人挺配合，没作什么妖。
时辞站在洞内正中心，定在原地。
“他这是要干啥？”
中间有几个年轻人，好奇的小声讨论。
章磊回过头：“安静！”
“仙人！鲜果送到了！”
终于第三声响起，时辞能听出来声音的主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放在原处便回去吧！”
时辞的声音传出洞外，回声混着风声，有些失真到也有点那意思了。
外面得到回应，有些激动，能听到人群中的窃窃私语。
“仙人！那给您放这里，您看……”
他意有所指，时辞回想他们喊的，便回复到：“既已献果，必定丰收。”
外面突然一阵呼啦呼啦一片骨头碰地的声音，随后便响起：“谢过仙人！”
声音震的树梢的鸟儿，翅膀乱拍打的声音唔呀唔呀的乱叫。
“那仙人，我们就先退了！”
时辞用沉默回答了他们。
那些人也识趣的离开了，直到脚步声消失，时辞慢慢走到洞口。
“时辞！你干啥去。”林礼舟有些紧张，声音没控制住稍大了些。
其他人也是一脸紧张，倒是有个人，阿聿盘着小腿，肉乎乎的像两节藕叠在一起。他悠闲自在的打了个哈切。
人类总是这么大惊小怪，他一早就感知到外面没人了，此刻他是观察者，这些人类的反应真有意思。
“没人了。”时辞淡淡说道。
“对了，那我们昨天找的那些吃的是不是人家的祭品啊！”
“这真的有什么仙人吗？好邪乎啊！”
后面几个胆小的窃窃私语，吵得阿聿心烦。
时辞看他不耐烦的样子，走过去帮他顺着毛：“嫌吵？”时辞递给他一个耳塞。
阿聿嘴撅的都快能挂茶壶了，那位中年男人从昨天就一直沉默不怎么说话，但是看到阿聿他有点忍不住往前。
“小娃娃，这个给你。”他展开手心，翠绿的枣子像是在干涸的大地上倔强的小草。
“这是我家囡囡偷偷塞给我的。”像是怕被嫌弃，他又拿出一张干净纸巾包起来，递给他。
“喂，人家的善意。”时辞从身后推了他一把。
他踉跄了一下，伸手接过枣子，也没擦一口就直接咬了下去。
时辞眉毛轻佻，有些意外。
“你也有个女儿啊！”这是时辞从见到他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么生动的表情。
平时也会开玩笑，但是他身上始终有股割裂感。
谈起自己的小棉袄，两人满面红光。
“可惜……”王大勇没继续说下去，林礼舟也没问。
他们清楚的知道。
“哎，你从哪结出来的。”时辞一碰上他就忍不住逗他。
“烦死了！这小破身体，真憋屈！”他只能无力踢动脚丫子。
“不啊，我就觉得这样挺好，可爱。”时辞手贱的掐了他一把。
刚才看他吃东西脸跟着一耸一耸的又手痒了。
阿聿无动于衷由他捏着，红色耳朵昭告着他的内心。
一个男人说另一个男人可爱，他该不会是喜欢我！？
他别扭的看向时辞，时辞摸不请他那小脑瓜里又在想什么，索性不管他了。
时辞恢复正经：“没有什么仙人，只有一个村长。”
“我们挖的种子应该是所谓的仙人指引的，你想想谁会这么想要这种子？”
“不是那些NPC为了求子吗？怎么又扯上村长了。”章磊有些疑惑
林礼舟：“当时我们被那些村民围攻的时候，你们在吗？”
“我在！”
“我也在！”
大部分人都在，林礼舟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你们应该看到了，当时村长拿的那几个特别的种子。”
“对！他当时明显很兴奋！”章磊抢着回答道。
时辞：“那么大家现在我们得先出去，才能找到村长。”
林礼舟低声问他：“时辞，他们对着洞里喊，你说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
“有。”
他刚才转了一圈发现一个很小的洞口，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但是我们进不去，太小了。”说着他扫了一眼捣乱的小鬼。
他有气没处撒，见时辞胳膊挺白，汗毛立在上面，他不敢揪太多，便揪一根等几秒再揪一根。
“那这队伍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谁能进去。”
突然他看着阿聿，停顿了一下。
时辞打断他：“不行，想都别想。”
林礼舟被反驳的莫名其妙：“你什么眼神，我有那么......”
后面两个字他自动闭麦。
“那你想干什么？”
“我是看到他的尾巴！”林礼舟侧身挡了挡。
时辞这才发现，胳膊上的疼痛早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棕褐色的尾巴，上面的纹路有点像树皮。
阿聿早就感受到自己身后的不对劲了，他仰头眼神无辜，我也不知道会变异啊！他无声呐喊。
时辞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种子还是个蛋啊？”
毕竟都是圆形，他问的一本正经，一旁的林礼舟想笑忍得脸都有些僵。
“烦死了！”他再也忍不住，再不反击都要憋疯了。
林礼舟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很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了。
林礼舟那天晚上其实迷糊中听到了有小孩子说话的声音，不过他们不说，他也就不问。
时辞看他呆呆地真的像个小木头一样，声音温柔：“我给你枣子吃，别烦我好不好，嗯？”
他又突然温柔，阿聿忍不住打了个颤：“咦~肉麻死了。”
随即别过头，不去看他。
“害羞咯。”林礼舟也逗他。
他埋在时辞怀里吭叽吭叽也就这几个字：“烦死了！”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群人，时辞走过去，很巧和之前是同一拨人。
“好臭啊，他们抬着的是什么，隔这么远都能闻见！”章磊脸皱在一起，手在鼻子前扇着风。
“你不嫌臭吗？”林礼舟好奇的看着阿聿。
“我闻不到味道。”
林礼舟突然噤声：“不好意思啊。”
阿聿一脸茫然，为什么道歉，果然人类真奇怪。
林礼舟：“是尸臭味。”
想到今天还吃了他们送的贡品章磊突然觉得有点反胃，后面的人直接呕出来了。
“那个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阿聿拉了拉他的手。
一共三组三个箱子，盖的严严实实的，但是箱子底下一直在渗水，滴落下来并不是顺畅，成粘稠状，甚至还有黏连在底部牵出红黑的丝线。
“哪呢？”林礼舟扶着眼镜，眯着眼睛问。
阿聿指着箱子底部：“在那底下破了口子。”
第三个箱子底部掉出一条挂坠，随着箱子一颠一颠的，链子已经被染成黑红了。
只留下坠子还有点原貌，反射出零星的光。
“不错，小指南针。”时辞夸他。
阿聿出奇的没反驳他。
“怎么了？”
“我在想，为什么你总是起一些奇怪的称呼。”
时辞故作思考：“我只是恰到好处的形容你。”
他已经看透这个人了，以为是高冷话少的高岭之花，原来就是一个幼稚记仇的小气鬼！
林礼舟：“咱们得想想怎么拿。”
“哎！他们快走了！”
“跟上去。”时辞放下这句话便走了。
其他人犹犹豫豫的，后来跟着的也就章磊，王大勇，林礼舟，还有一个小不点。
“人类可真是懦弱。”他小手环胸，小脸满是骄傲，尾巴也藏不住的高高翘起，一抖一抖的似是在为了自己不是人类而庆幸。
“你！你！你！”平和的队伍里，突然爆出尖锐的声音。
章磊双手捂着脑袋，一脸惊恐的指着那条尾巴：“你不是人！还会说话！？”
他的声音都高了好几个度。
其他人都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只有章磊一个人有这么大反应，他表情从惊恐逐渐扭曲：“不是！你们都知道！”
他看了旁边和他一个队伍的王大勇：“哥！你也知道！”
东北腔都逼出来了。
王大勇老实的解释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们也经历过很多副本，什么恶心吓人的没见过。”
章磊冷静下来，也对这小子除了多了尾巴，还是挺可爱的。
时辞把阿聿拉到另一边，把他和章磊隔开。
“嗯？”
“他太吵了，对小孩子耳朵发育不好。”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阿聿也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他已经默认自己是小孩子的，反正小孩子在人类眼里做什么都是对的。
队伍停了，“这是，乱葬岗！？”章磊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尸体被丢的到处都是，手和脚被扔的到处都是，苍蝇哄哄飞着，周围的食人花密密麻麻，正处于含苞待放的状态。
王大勇脑子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自动遮住阿聿的眼睛，比时辞还要敏感。
感觉到被拍了拍：“我不是小孩，没事。”
“习惯了，不好意思。”他尴尬的笑了两声。
阿聿也没和他计较，毕竟做父亲的难免对孩子多一份关心，更何况是丢了孩子的呢。
“听说这箱质量不错，就是硬骨头难啃。”
“没关系，死了它们更好吸收，转化的更快，而且还更听话。”
“现仙人选中了他们，他们要是愿意，那家人一辈子丰衣足食了，真是笨啊！”
林礼舟听着他们的对话，太阳穴突突跳，手术刀不知何时被他握在手上，时辞注意到他的异样，拉住他。
“冷静。”
那里是一座又一座的山，用尸体组成，她们裸露着小腹被剖开，眼睛全部都睁着，空洞洞的没有惊恐，只有愤怒。
时辞捡起一块手骨朝那几人扔去。
“什么东西！”
“这地方阴气重，太邪门弄完赶紧走！”
几人拿出一条红布猛在眼上，又在鼻子里塞了两坨棉花。
“生的使者啊，我献您之口欲，您赐我之平安。”
红色食人花开始张开嘴巴，黑色圆孔开始往外翻，一颗人头状慢慢钻出，接着是花瓣形成四肢。
和之前见到的不一样，它们和影子一样，只是通体是红色，白斑从头到脚，额头上有个黑色小孔，应该是原形中间的那个洞。
黑色的腐液从它们周身滴落。
“这鬼东西好恶心！”章磊吐槽道。
紧接着更震惊的发生了，它们移动到箱子前，粘液化成一个个触手缠在箱子上，打开。
跟到珠子似的，尸体全被倒了出来，恶臭从远处飘来。
章磊和王大勇忍不住呕了出来。
“我艹，一天吐两次，照这样老子胃酸都不够吐的！”
王大勇没说话，默默擦了擦嘴角。
时辞两人早有准备，提前闭息，虽然也坚持不了多久。
耳边动静渐渐消失，那些人对着箱子的方向鞠了一躬，什么也没说转头就走了。
“这太恶心了，咋过去啊！”章磊接受不了，怕一睁眼看见就吐，一直紧闭双眼。
几人像是没听到他的吐槽，径直走向尸山，尸体消失一半，那些东西又退回食人花的形态。
“我是医生，习惯了。”时辞没搭理他，阿聿也从他旁边走过去没回应。
“我想去看看。”王大勇声音有些抖，在他们抬着箱子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送给妻子的项链，现在远远的看见，那是他送给她的。
他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往那条吊坠走去。
“哎......”章磊想叫住他，时辞对他摇摇头，他们别过眼往旁边走去。
这些尸体不着一缕，他越走越近，步子越走越沉，终于他看清了原貌，那是一朵金鱼草，当年他没钱，她喜欢花，他就变着法子给她送花，每天不重样，后来有了孩子，她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他送一束就被剪烂一束，这朵花是最后一朵，他把它封存在了真空的小瓶子里，现在瓶子开了，花也调了。
他手抖的无法托起她，只能跪在她面前，她爱美所以他替他擦净脸上的灰，把那朵小小的花装回真空瓶，把自己的上衣脱了遮住她的身体。
“美香，我没找到你爱的花裙子。”他没有发出声，只有嘴唇在动，红血丝充满双眼。
“别怕，我去给你找裙子，一会就来找你，啊。”
美香在他怀里一抖一抖，他不算强壮，却死死的护住她，他把她的脸埋在自己怀里，美香最爱美。
“这是谁，你怎么抱个尸体？”章磊没眼力见的凑上去。
王大勇像是受到刺激，他终于绷不住，发出来的嗓子已经哑了，眼泪在也憋不住：“她是美香！”
“她是我的，爱人。”最后一句他说的有点不自信。
他把吊坠上面的镜片卸了下来递给时辞，忽然他眼神有点闪烁，嘴唇嗫嚅看着林礼舟，他知道他和自己一样。
“你自己去，那不是我的孩子。”林礼舟对这种行为表示唾弃，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他又乞求看向时辞。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从小学就教的道理。”
“你孩子看到来的人不是自己的父亲，她会开心吗。”时辞冲怀里的人抬了抬下巴。
是啊，自己爱人保护不了，现在连孩子也直接放弃，王大勇你真是愧对这个名字。
他不知哪来的绳子，把美香绑到自己的后背上，美香就静静地睡在他的后背上，金鱼草吊坠从他肩头滑落。
他从始至终没说过孩子，他只知道现在这是他的爱人，是喜欢花裙子的美香。
“林医生，怎么说？”时辞挑眉。
“这些女人都是成年体，而且是二十到三十岁的年轻女子。”
“他们应该是在进行什么实验，腹部直接被掏穿，少了很多器官，他们具体要什么，无法得知。”
阿聿从刚才就一直没说话，像入了定的僧。
“怎么了？”时辞半蹲下身。
“这里在跳。”他捂住胸口，那里有个小小的光球，模样和他之前那颗珠子一样。
“她们在说好疼。”阿聿头很疼，千万个声音在喊他，告诉他好疼，要他报仇。
不停摇晃的尾巴在显示着他的焦躁，纹路越来越深，快要裂开似的。
时辞把他搂在怀里，有频率的拍着他的背。
“阿聿，冷静！”
“我会帮你，没事的，没事的。”他的嗓音温柔有力，一点一点把他拉回来。
冷静下来的他好像变得更成熟了，身高已经达到时辞的腰部了。
声音从清嫩的儿童音蜕变成清脆的少年音，可能是刚转变完，嗓子沙沙的：“跟我走。”
他牵着时辞的手，往山洞方向走去。
时辞有些新奇，眉毛上挑：“阿聿？”
名字在他嘴里滚了一圈，吐出来慵懒暧昧。
他被叫的脸有些发热：“变个样不认识了！？”
炸毛的样子倒是没变，时辞哼笑一声。
刚才就一直感受到有股力量进入自己身体里，靠近这里后更加强烈，源源不断的力量猛地钻进来，他一下子接受不了，致使他压不住这些怨灵，嘈杂的苦求声有些烦心。
被牵着的手有些发热，他手上什么时候多了一圈刺青：“这是什么？”
“我们族群的特征。”
林礼舟：“那些人呢？”
他们在拒绝时辞后，按正常情况是要回山洞的，可现在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们是自己去找出路了？”林礼舟猜测道。
“不可能，他们都是很胆小的，就算有很多人一起，也不敢做冒险的事。”背了一路的美香的王大勇出声道。
“不能是......”章磊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不会。”林礼舟肯定的说到“这里没有血腥味，大面积的死亡，短时间不可能处理的这么干净。”
“换个地方就可以了。”
时辞半蹲下来：“这里很多脚印，你看。”
他指着这一片：“他们如果原路返回那么脚印应该是朝前朝后，但现在什么方向的都有，甚至还有很深的划痕。”
“这更像是什么工具被用力地砸在地上弄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被抓走了。”章磊凑到他旁边问。
时辞低声喃喃道：“原来是在试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芜果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