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允许这一次》尤涎春

1、夏舍

　　“你好像生病了。”

　　这句话在夏舍死后，有很多人跟我说过。说实话，我也不能非常清楚的说明白我到底是怎么了。我明明也没有释放过度悲伤的情绪，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但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重病的人。

　　虽然这样说，但也能感觉到我自己的状况不是很好。可以说，很奇怪。

　　夏舍葬礼的时候，来看他的人都在低声啜泣，只有我没有流泪。我觉得他们不应该对着夏舍哭诉，应该向他表示祝福，他终于逃离了地狱。

　　我替他感觉到的，只有不值。为了一个该死的人，放弃自己已经看到的，即将到来的黎明，不值得！

　　当然，也许夏舍不这么觉得。

　　处理完夏舍的后事，我消停了一阵子，什么都没干。因为夏舍侵占着我的大脑，我能看见他在我身边晃动的身影，无法忽视。

　　我会跟着他，走到我们之前去过的公园，和他一起坐在长椅上，就这样待着。

　　挺好的。

　　其实在这中间，身边很多人都劝我，可以带着夏舍的那一份希望继续活下去。

　　我试过了。结果是，有没有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更想死了。

　　为了逼迫自己支撑着精神，去完成我必须完成的事，我就会想象刚认识夏舍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是五彩的，是健康的。

　　*

　　我刚认识夏舍的时候，也可以算说是巧合吧。

　　高考分数不错，我选择了本地的院校。

　　这所大学很大，宿舍是两人宿舍。另一个舍友叫张林佳，人很好，我们很快就玩成一块儿。

　　也就是在军训前，我才见过夏舍。

　　那一天，我和张林佳刚从食堂出来，说笑着往回走。

　　我们学校有一棵很大的栾树，它已经开花了，深一些的粉红色一点一点凑在一起挂在树上，很漂亮。

　　我们两个停留在树下说话，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你好。”

　　我和张林佳转过身去循声音的来源，看到的是一个男生站在身后。

　　我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愣住了，真的直接愣在原地。他长得太好看了，俊秀的眉眼，白皙的皮肤，很干净。这就是小说中那种温柔学霸的感觉，只不过他更好看。

　　“你们好，我是大二的，叫夏舍。这是我们社团的宣传报，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来报名。”

　　“……”

　　张林佳都跟他说了好几句话了，我还在直勾勾地看他。他视线移向我的时候，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温和地朝我笑着，“怎么一直看我，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张林佳见我不动也不说话，就用胳膊肘捅捅我。我这才回神，磕磕绊绊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他离开的时候，我还停留在他刚刚站在栾树下的场景。栾树和他一起刚刚好，让人看见就感觉像一阵秋风轻抚过脸颊一样。

　　我当时就想到了一句话，樱花树下之所以站的人漂亮，是因为心脏为他跳动。栾树下站的是夏舍，我的心脏就会因为他疯狂跳动。

　　如果站的是张林佳，我死也不会。

　　那天匆匆一眼，就让我惦念了好几天。一直到军训时，我才知道了更多消息。

　　中途休整十分钟，张林佳悄声跟我说:“你还记得前几天，给我们宣传报的学长吗？”

　　我点头，“记得。”

　　“我之后去看了，这学长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啊！”

　　我微皱眉，不明所以。

　　“他当年可是省状元，考入这个学校。长得帅，成绩好，人品好，三观正，还温柔，这简直就是顶配！自从他来了之后，学校的颜值排名，夏舍直接断层第一。”

　　我听着，不自觉地轻轻勾唇，“这么厉害？”

　　张林佳肯定地点头。

　　我没有再说什么，但心里就是开心。我眼光就是好，一眼就看上了一个极品而且抢手的人，不得不说我的审美真是绝了。

　　但说实话，即使遇见了一直让我不忘的人，我也没有过多的去打听关于他的消息，也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我认为，如果两个人有缘分，那早晚都会再次遇见的。

　　对于夏舍这样的人，我觉得我们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就在我以为真的是这样时，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我身边。

　　*

　　军训结束后，学校决定举行大一新生才艺演出。还说这是促进学生熟悉大学环境的好方式，新生有才艺的都可以去报名展示自己。大二，大三和大四的，愿意来参加也欢迎。

　　我没有什么才艺可以展示，而且也比较害羞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就是觉得很尴尬，所以没想过参加。

　　张林佳也不参加，我们就商量着去后台帮忙。

　　那天是周六，我和张林佳随便凑合了几口面包就去了演出后台。巧的就在这儿，夏舍和他的舍友也来帮忙。

　　因为之前也见过面，所以去打了招呼。跟夏舍一起的人叫徐杰，他还是这次演出的主持人。

　　张林佳倒是自来熟得很，立刻跟人聊上了。不过没聊几句，一个学姐就来分配任务了，按理说原本应该是我跟张林佳一组，但是学姐念到的小组成员的名字却是我和夏舍。

　　这一瞬间，内心惊讶又有些小激动。

　　张林佳看向我问：“你可以吗？”

　　我瞄了一眼夏舍，点点头。

　　“可以。”

　　我们被分到的任务是舞台灯光监测，台子上的灯还真是不少。

　　去年学校也举行过一次，所以夏舍也算有经验。检查的主要还是追光灯、前灯和彩灯。

　　前灯没有问题，彩灯有一部分在顶上，得踩梯子上去看看。

　　搬来梯子，夏舍上去查看。放好位置，夏舍慢慢往上，我在下面扶住梯子。

　　“怎么样，学长，有问题吗？”

　　“没有，可以的。”

　　夏舍扶住梯侧慢慢下来，结果在倒数第二个台阶的时候脚下一滑，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后倾倒。

　　我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揽住夏舍的肩膀朝自己的方向带。

　　幸运的是没什么事，夏舍撞了一下我的胸膛后站稳，然后像一阵快风一样一下子远离了我的半怀抱。

　　我看向夏舍，问道:“学长，你没事吧？”

　　夏舍温柔地朝我笑笑，“抱歉，我没事，我们继续检查吧。”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着。

　　刚刚那一撞，夏舍身上干净又好闻的香气拥入我的鼻腔。就算他离开，气味变淡了，却依然若隐若现地萦绕在鼻间。

　　其实我无法解释我此刻的心情和状态，我对一个只是见过几次面的人能心动成这样。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他就像是对我施了咒语，我就是会不自觉地把视线聚焦到他身上，不再移开。

　　后续工作倒是进行的很顺利，没再有什么意外，我们早早地完工。

　　而我，原本是想问夏舍要一个联系方式的，但是最后也没要成。

　　想要一个联系方式的理由有很多，但是我就是不敢。明明人就在眼前，一句话的事，但给自己鼓了半天的气也没敢上前主动搭话。

　　磨蹭半天，最后人都开始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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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来日方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