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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初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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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尤祎接到了来自马萨诸塞州总医院的紧急来电。
天气预报说,今晚,波士顿会迎来2020年的第一场雪。
尤祎挂了电话,将刚脱下的袄子又穿上,玄关处,黑色毛线帽,浅灰围巾,全黑保暖口罩,深灰毛手套,全副武装。
街道空荡荡的,从路灯亮处可以看出,已经有细雪飘落了。
尤祎逆风埋头前行,有线耳机里刚好放到周杰伦的发如雪,不过,她没有时间停下脚步来欣赏这初雪,那通电话是来告诉她,宁姨醒了。
上个月,由宁姨做尸头组成的五尸队伍进行了第十一次地下行动,结果不尽人意,尤祎是五人中受伤最轻的,其他四人正躺在马萨诸塞州总医院的病房里。
宁姨受伤最重,一开始,她只是有些疯癫,后来便一直昏迷不醒,李家的人就将她转到国外的医院,看的精神科。
为了方便,她租的公寓就在医院附近,过个路口就到了,进医院后,暖气瞬时包裹住她全身,没有立马卸下装备,马不停蹄的又进了电梯,一个没注意,在电梯口撞到了出来的人。
“sorry!”
那班电梯开门的时候里头只有一个人,尤祎道了歉,进去后才开始取口罩。
“尤祎?”
一只大手扒住了将要合上的电梯门,尤祎抬眼看去,男的,很高,不认识。
“抱歉,我不认识你。”
那男的又进了电梯,顺手按了楼层。
“但我认识你。”他伸出手问好,“李撒旦,是你宁姨的侄子。”
李撒旦这名字一听就不可能,他们李家,每一代取名都是要带上专门的字的,她宁姨,全名李健宁,那一代人名里都得有健字,比如她哥叫李健平,她弟叫李健安。
尤祎虽然叫李健宁姨姨,但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过,偶尔也听过李健宁说起李家的事,如今这一代的,名里应是有守字。
李撒旦从兜里拿出身份证,摆在尤叶面前,“我想,你应该更熟悉我的原名,李守业。”
好土,不过,这味对了。
李健宁住进医院半个月,尤祎每天都来,从早待到晚,一次都没见过此人,现在宁姨醒了,倒是出现得比她还快。
尤祎不免警惕起来:“有事吗?”
“哦,就是想告诉你声,我刚刚去看了宁姨,她就醒了一会,我走的时候她又昏迷了。”
尤祎皱起眉头瞪了他一眼:“这么巧?你一走宁姨就又昏迷?”
“你不必担心我做了什么,你那三个伙伴比我先到病房,我走的时候他们也都在,我能做什么小动作。”李撒旦拿出手机,打开自己微信的二维码递了过去,“加个好友?”
“不必,你要没事了就闭嘴。”
“自二十年前那场变故,常家就购置了一套隐于山林的古宅,常老爷子一住进去就再也没出来过,宅子地偏门禁又严,能自由进出的没几个人,而我,恰巧算一个——”
没等李撒旦说完,尤祎的小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小刀是按照尤祎的手特质的,能巧妙的将刀身隐藏在手心里,就算现在进来个人也瞧不出什么异样。
“你是怎么知道的?”说着,将刀刃压进皮肤,但力道很讲究,李撒旦一丝血也没出。
第一次地下行动后,尤祎心里就一直有个疑惑想要亲自问常业青,这个事情就连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伙伴她都没告诉。
叮——
电梯门开了,外头三两护士推着滚动架进来。
李撒旦就在此时躲开了尤祎的小刀,趁机出来电梯,而尤祎的位置刚好被滚动架限制住,慢了一步,眼看着李撒旦出去又回头说了句,
“see you!”
等她挤出电梯时,已不见李撒旦的身影,而走廊尽头又有人呼喊她,是唐多多,
“姐!宁姨醒了!”
——
马萨诸塞州总医院是哈佛医院院的附属医院,其精神病学部门有八十多年的历史,在全球精神科医疗水平名列前茅,但面对李健宁的情况,始终下不了定论,来来回回做全身检查不下十次,结果都是没有任何问题。
这次李健宁醒来完全是毫无征兆的,尤祎走进病房的时候,里面站着好几个白大褂,将李健宁团团围住进行各种监测,她先站到病床前,看了眼李健宁的状态,醒是醒了,但眼神还是有些涣散睁不开,整个人处于将昏不昏的状态。
主治医生示意她让开,退开后,她才看向站在后头的几人。
游溪渡是腿有问题,但现在已经可以依靠拐杖行走,李惑西是腹部重创但在国内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大半,现在看起来状态良好,唐多多则是心理问题,他年纪最小,地底下的一切遭遇对他来说打击都太大了,出来后一直没缓过来。
唐多多道:“姐,医生说宁姨之前应该还醒过一次。”
“应该?”
“宁姨醒来的时候,我们三正在心理室做检查,等我们去宁姨病房的时候,另外一个医生却说他正在给宁姨做检查不让我们进去。”游溪渡补充道。
尤祎顿感不好,那个男的对她撒了谎:“你们就老实站外面等着?”
“我们当时是不知道宁姨醒了,要是知道我们肯定要进去看的。”李惑西道。
游溪渡皱着眉头:“小尤,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但说不上来。”
尤祎嗯了一声,没再过多说什么,她的脸色变得很差,在她心中宁姨是底线,姑且不说李撒旦是如何知道自己秘密的,就他在宁姨的事情上欺骗就足以让尤祎狠狠记上一笔账。
“尤祎——”
李健宁醒了。
尤祎坐到病床边,紧握着李健宁的手:“宁姨,我好想你!”说着,眼里泛了泪光。
但李健宁只清醒了一会,还没来得及回应尤祎又变得疯癫起来,嘴里不停念叨:“合作...和我合作好不好。”
“守业...杀了我...杀了我。”
尤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凑近去听,刚俯下身,李健宁突然发了疯的挣脱开所有针管,一把抓住尤祎的衣领,瞪大眼睛嘶吼着,
“帮我杀了她!”
“帮我杀了她!”
一时间,医生上前制止,但李健宁力气变得极大,将两个男医生直直推倒在地,唐多多冲上前想要抱住她,也被一把甩开,场面一时变得很混乱,尤祎一直在安抚李健宁的情绪,却给了李健宁拿走她小刀的机会。
小刀抵着尤祎的脖子迟迟没有下去,尤祎也并没有躲避,她还是在努力安抚宁姨的情绪。
突然,就一瞬的时间,李健宁又变了。
她变得害怕,谨慎,小心翼翼,一步步后退远离尤祎。
此刻,众人都不敢再上前,生怕又出什么意外,病房里只有李健宁的呢喃声,她又再重复那句话,
“帮我杀了她,帮我杀了她...”
尤祎决定顺着宁姨的话,慢慢靠近:“好,你把小刀给我,我帮你杀了她。”
“你帮我杀了她?”
“对,我帮你杀了她,你把小刀给我,我帮你。”
李健宁不说话了,怔了怔,而尤祎也找到机会抢下那小刀,就在她抓住小刀的一刻,李健宁又变了,眼神变得凶狠,她死死握住尤祎的手,一同将小刀刺进自己胸口,大口大口吐着血,却笑得诡异,大喊:“是你杀了她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你!是你杀了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医生护士见状都上前控制住李健宁,在吐血中,她又昏了。
李健宁被安排进了急诊室,但尤祎没有在外头候着,嘱咐游溪渡三人看好宁姨后她便离开了。
走前,游溪渡拉住她:“小尤,我了解你的脾气,但你动手之前,一定要问清楚事情,不要冲动行事!”
尤祎没回他,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宁姨进急救室前主治医生对她说的话。
“你们有没有偷偷给病人吃药?就病人先前的状态来看,几乎没有可能会突然醒来。”
——
近十二点,地面已有薄薄的一层雪,无人的街头,尤祎的脚步极快,她已经从李健安那得到了关于李守业的信息。
李守业,是李健平的大儿子,现在波士顿大学读本科,当时也是经他推荐,李健平才把李健宁一行人送到马萨诸塞州总医院。
李健安评价他这个侄子非常爱玩,国内的时候喜欢上什么摇滚乐亚比风,天天打扮得跟个鬼一样。
他爸受不了,大学的时候就给他送出了国,但之后听他爸吐槽,李守业在国外也没消停,一出国就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什么撒旦,一个学期下来,就开学头三天去听了课,总结四个字,不务正业。
说完这些,李健安又问了一句——你最近那个症状好点了吗?
尤祎十五岁时出了件大事,自那之后,她对十五岁之前的记忆有一些空白,她是在李健安那看的病,看看地底下有没有什么草药能治疗。
尤祎想了想回了他——还是一点都没想起来。
除此之外,尤祎还得到了李撒旦在学校外面租房的地址,很巧,正是尤祎租的房子。
在外头的时候,尤祎看到自己的屋子亮着灯,再也压不住怒火,开门时,她便已经将小刀准备好,一进门,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李撒旦坐在客厅沙发上打电话,“哎呀,我就是在异国他乡的特别想您,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回去。”
尤祎没有打断他,而是静悄悄的走到他身后。
“行,那您多注意身体,我明天就回去看您!”
李撒旦一挂断电话,尤祎的刀便立马架在了他脖子上:“说!你对宁姨做了什么!”
这次,尤祎下了狠力度,刀刃陷进肉里,鲜血顺着刀刃一点点流出。
但李撒旦却不以为然,笑了笑:“我想,你疑惑的不止这一件事吧。”
“先解决这个事,剩下的账我慢慢跟你算。”尤祎俯下身,另一只手掐住他喉咙。
李撒旦顺着仰起头,盯着尤祎,一字一句道:“好,你把小刀给我,我帮你杀了她。”
尤祎紧了眉头:“什么?”
“对,我帮你杀了她,你把小刀给我,我帮你。”
尤祎心一顿,李撒旦趁机挣脱了她的控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尤祎。
“这两句话,你应该没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