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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熊孩子也会说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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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议论声再起,似乎有人还想再劝。
森布尔的声量突然拔高,还带着罕见的怒气:“我说了不会再娶旁人!你们以后莫要再提这件事!省得落进王妃耳朵里,平白惹她不高兴!”
乌日娜再也听不下去,猛地转身,擦着眼泪往远处跑去。
江熹禾昨晚破了气血,今日厨房里特意为她炖了清淡滋补的汤。
桃枝给她盛了一碗,小心吹凉了才递给她。
“王妃,这里面加了补气血的草药,炖了整整一个上午呢,您多喝点。”
江熹禾用汤勺舀了一勺,尝了一口,笑道:“味道很好,你费心了。”
她正安安静静吃着饭,忽然听见帐外有人唤了一声:“王妃!”
桃枝过去掀开帐帘,却发现外面的人正是好久不见的青格勒。
他手里提着一只食盒,鼻尖冻得通红,歪着脑袋不敢直视面前的人。
“是青格勒吗?”
江熹禾向外探了探头,招呼了一声,“外头冷,快进来吧。”
桃枝这才侧身让开路,看着青格勒僵硬地走进屋里。
“这是我奶奶刚做好的奶糕,让我送来给你。”
他像落枕了一样别着脖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旁边的空气。
桃枝接过食盒,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挥了挥。
“你这家伙,跟谁说话呢?”
青格勒抿着嘴巴,脸都涨红了。
江熹禾善解人意地帮他解围:“好了桃枝,别逗他了。”
她笑了笑,又问:“你奶奶身体好些了吗?最近天气冷,注意别着凉。”
青格勒吸了吸鼻子,仍是不看她,“好多了,她说……让我谢谢你。”
“不必客气。”
江熹禾回应了一句,却看见青格勒还是钉在原地没动,怀里鼓鼓囊囊的,好像还塞了什么东西。
“青格勒,你是来交课业本子的吗?”她轻声问。
闻言,青格勒瞬间就红了脸,连倔强的脖子都熟透了。
“我,我……就是闲着没事,随便写了点……”
桃枝“噗嗤”笑出声,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刚去军营,光是平日的训练就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回来还得帮着家里干活。怕不是挤着睡觉的时间,偷偷写的课业吧?”
被桃枝戳破小心思,青格勒的脸更红了。
他紧紧捏着裤腿,似乎是在犹豫还要不要继续待在这里。
“好了桃枝。”
江熹禾用眼神制止了她。
桃枝撇了撇嘴,拎着食盒退到了一边。
江熹禾起身在书柜里翻找了会儿,拿出两本书放在桌上,对青格勒说:“这两本书你拿回去,有时间的时候可以多看一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青格勒终于走上前,从怀里掏出用布包着的本子,轻轻放在她面前。
“我……这次写得不好,你别笑话我……”
江熹禾看着被整理得平平整整的本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只要愿意学就是好事,没有人会笑话你。”
青格勒把桌上的书收进怀里,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走了。”
他一阵风似的刮向门外,刚跨出门却差点迎面撞上了一身戾气的乌日娜。
“跑什么跑!没长眼睛吗?”
乌日娜正在气头上,一把推开青格勒,气势汹汹地挤进帐子里。
青格勒站在帐门口,看着晃动的帐帘,脸色有些难看。
江熹禾看着面前的闯入者,眼神淡得没什么情绪。
“乌日娜姑娘,你来干什么?”
乌日娜大咧咧地拉开她面前的椅子坐下,转着头环顾这间帐子,不屑道:“堂堂漠北王妃,就住在这么小的帐子里?还没我家丫鬟的房间大。看来森布尔哥哥也不怎么重视你嘛,不然怎么连间宽敞些的帐子都不给你?”
江熹禾捋了捋袖摆,端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看着她:“我这里庙小,容不下姑娘这尊大佛。所以姑娘特意来找我,所为何事?”
乌日娜冷笑一声,突然伸出手臂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碗筷都晃了晃。
“听闻王妃精通医术,不如替我把把脉?”
桃枝上前,怒斥道:“大胆!我们王妃什么身份?凭什么替你把脉!”
乌日娜拍案而起,“你算什么东西!这里也轮得到你说话?!”
“没看我们王妃正在用膳吗?上门做客也要挑个时间吧?你爹连这点礼数都没教过你?”
“你个小丫鬟胆敢教训我?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江熹禾抬起手,制止了两人的争吵。
“既然乌日娜姑娘身体不适,来都来了,那就看看吧。”
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让乌日娜不由压住了火气,重新坐下。
她重新伸出手腕,一脸戏谑地看着江熹禾。
“王妃身子这般孱弱,这么多年都生不出一儿半女。既然这么精通医术,怎么不替自己治治?”
“精通谈不上,略懂皮毛罢了。”
江熹禾手指轻轻搭着她的脉门,轻笑道:“儿女缘分乃天定,不急在一时。倒是姑娘你,肝火亢盛,心脉浮躁,虽然空有一副好底子,却注定结不出什么好果。”
“你说什么?!”
乌日娜猛地抽回手腕,气得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一个东靖人,不过仗着有几分姿色,让大王多看了你几眼罢了。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嚣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江熹禾收回手,好整以暇地靠进椅子里。
“姑娘眼界未开,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不怪你。”
“你!”
乌日娜被呛得脸色通红,愣了半天也找不回反驳的话。
“不过一个没用的病秧子罢了!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她说着,高高扬起胳膊,竟然是要动手。
桃枝立刻挡在江熹禾面前,闭着眼睛,等着这一巴掌落下。
但下一瞬,青格勒去而复返,紧紧攥住了乌日娜的胳膊。
“你敢在这里撒野,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大王!”
“你又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我动手!”
乌日娜被他攥得胳膊生疼,想甩开,却发现这人力气还挺大,竟一时挣不脱。
她看着一脸认真的青格勒,又回头瞟了眼始终一脸淡然的江熹禾,心头的怒气莫名泄了大半,只剩下被当众阻拦的难堪。
“放开我!”
她红着眼眶,猛地甩开青格勒,头也不回地大步冲出帐外。
帘帐被甩的猎猎作响,刺骨的寒风灌了进来,帐内温度骤降。
江熹禾扶着额头,轻叹口气。
没想到,待在家里吃个午饭都能惹上这么多事儿,真是让人不得安宁。
“没事了青格勒,你回去吧。”
青格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带上门离开了。
桃枝跟着过去掩好门,气鼓鼓地嘟囔道:“真是气死我了!有了这个乌日娜的衬托,感觉青格勒都变得眉清目秀了起来!”
江熹禾被她逗笑了,低头翻看着青格勒的课业本子。
“青格勒本性又不坏,只是年轻气盛,有些事情暂时想不通罢了,慢慢长大就好了。”
那本子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每一个字都张牙舞爪,纠缠在一起根本难以辨认。
桃枝凑过来看了一眼,嫌弃道:“这都写的什么啊,跟鬼画符似的。”
江熹禾耐心道:“他开蒙晚,之前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现在能练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她随手往后翻着,声音突然顿住了。
只见那本子中间的空页上,一笔一划,写着硕大的三个字:
“对不起。”
江熹禾突然笑了,刚才被乌日娜挑起的一丝烦闷,也在这一刻彻底消散无踪。
桃枝努了努嘴,“切,算他还有点良心。”
江熹禾在屋里歇了一天。
天刚暗下不久,森布尔就回来了。
江熹禾放下手里的书,问:“晚宴结束了?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那酒天天喝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早点回来陪夫人。”
森布尔挤到她身边坐下,抬手揉了揉她的后颈。
“听说今天乌日娜来过了?”
“青格勒告诉你的?”
森布尔得意道:“我就说把这小子丢进军营有用,你看这才没多久,就懂事不少。”
“一群半大孩子罢了,不值当较真。”
她语气平静,也不知是在说青格勒还是乌日娜。
森布尔努力压着想要上扬的唇角,问:“听说乌日娜来故意找茬,结果被你几句话呛了回去?”
“怎么?”江熹禾斜睨他一眼,“你想替人家出头?”
森布尔摸着下巴,突然乐出声。
“可惜我没在,要不然我还挺想看看你骂人的样子。”
江熹禾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满脸都写着:“你有病吧?”
森布尔看她的表情,笑得更欢了,“你放心,我已经警告过胡和鲁,让他好好管教女儿,别再到处惹是生非了。”
江熹禾瞥了罪魁祸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果然好几天都没再看见乌日娜。
江熹禾照旧在待在帐子里看书,偶尔指点一下孩子们的功课。连青格勒也来了几回,经常给她送些果子糕点什么的,虽然对她的态度虽然还有些别扭,那总算没那么针锋相对了。
森布尔每天处理完部落事务,就会早早回来陪她。
有时候两人并肩坐在软榻上看书,有时候会去营地附近散散步,日子过的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