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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   镇北候府,书房。
      周京墨正拿着一本兵书看,周芫华在桌上写字。这时,周管家进门,行色匆匆,临到二人面前都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周京墨赶忙上前扶起,问:“周伯,何事如此慌张?”
      周管家双手呈上一张纸条,发着抖说:“小九他们出事了。这是韩夕送来的信”
      周京墨接过纸条,周芫华也来到身边。只见纸条上写着:
      遇暗影,夕伤九未归。
      周芫华说:“这信是两日前写的。不排除有其他可能。”
      周伯擦着脸上的汗,情绪稳定了下来,说:“大公子,您是说小九他们可能没事?”
      周京墨将纸条攥在手里,说:“这两天确实没有收到小九的消息。今日再等等看。我本也打算明日启程去青鸾山。”
      周伯诧异地看着周京墨,却也没想到连周芫华也跟着疑惑。
      周芫华问:“你什么时候做的决定?”
      周京墨转身,走向桌边,看着周芫华刚刚写的字,纸上写着: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屈原的《离骚》?”周京墨问。
      周芫华走到桌边,说:“是。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做的决定?”
      周京墨依旧看着字幅,满眼皆是世道艰难、民生困苦的画面。他低沉着说:“要不是碍于镇北侯这个身份,我早就想去青鸾山采摘往生花。如今,苏木受伤,陵游生死不明,小九和韩夕他们也出事。作为主子,作为朋友,我不能不管。”
      周芫华看着周京墨,说:“你是镇北侯,南崖不是你该去的地方。除非领旨受命。”
      周京墨侧身看着周芫华,眼神变得锐利,说:“那大哥呢?”
      周芫华脸色如常,心里却咯噔了一下,问:“我怎么了?”
      周京墨同周管家说:“周伯,你先去忙吧。”
      周管家颔首行礼,退出房间。
      周芫华坐到椅子上,拿起毛笔继续往下写。周京墨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说:“南崖那边,是不是还有你的人?”
      周芫华手中动作未停,温言道:“墨儿,我说了,有些事情总该有个了结。”
      周京墨咬着牙,生气着说:“就连我也不能吗?”
      周京墨将信狠狠拍在周芫华面前,周芫华不得不停下写字,抬头看着周京墨,他双眼有些许血丝,眼睑下还有淡淡的乌青,但依旧炯炯有神,丝毫没有挫败他身上的锐气。
      周芫华把毛笔放好,伸手握住周京墨放在桌上的手,说:“这本来就不关你事。”
      周京墨甩开周芫华的手,苦笑着说:“大哥,你和柳菘蓝还真是对好搭档。我也真是傻,你们俩私下联系了这么久,我竟然都不知道。你们还和前朝太子搭上联系。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柳大人,还活着?你们,到底策划着什么?”
      周芫华看着周京墨难过的样子,心里也发着疼,说:“墨儿,别再问了。”
      周京墨气得身子发抖,他闭上双眼,双手攥紧拳头,咬牙堵住呼之欲出的怒火,心里却早已溃堤,最后,只剩下一片无声的悲伤。他转过身,走到门边。周芫华叫住了他,他不回头,只留下一句:
      “我不想伤害你。”
      过后,周管家又匆匆赶来,一进门就看到周芫华看着门口方向,神色黯然。他吓了一跳,上前问:“大公子,小侯爷说他要出趟远门。这是……”
      周芫华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说:“周伯,这两天,家里麻烦你了。我跟着墨儿一起去。”
      周管家了然,点头应道:“放心吧,大公子。”
      周芫华起身,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从底下一层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包袱,又从顶层拿出一个盒子。关上柜门,走到周管家面前,将手里的盒子交给他,说:“这里面是一些银钱和我的私印,必要时候,可以拿出来用。”
      周管家接过盒子,脸色沉重,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大公子。珍重!”
      周芫华背起包袱,拿起长枪,朝门外走去。而凌远志早已在大门口等候,他牵着自己的还有周芫华的马,看着周芫华向他走来。
      “你到底还是来了。”周芫华说着,笑了。
      凌远志将绳子递给周芫华,说:“你别想赶走我。”停了一下,说,“阿陵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我怀疑,是消息被封锁了。我必须去。”
      周芫华拍了拍他肩膀,说:“走吧。上马!”
      二人踏着夕阳,向南崖而行。而同一时间,柳菘蓝在苏木的房间,发现了一封信,而本应躺在床上的苏木早已不见。
      柳菘蓝唤来信鸽,将消息传给了方和。不久,方和出现在窗口。
      柳菘蓝看着他,双手抱在胸口,冷眼地看着自己,苦笑着说:“他们都离开了,现在不就是我们最好的时机吗?你犹豫了?”
      方和冷言冷语:“公子看起来不像是心狠手辣的人。”
      柳菘蓝眼神顿时变得阴狠起来,光影交错,一半脸掩藏在阴影下,低沉着声音说:“那方大人觉得,我应该是怎样的人?或者说,”柳菘蓝靠近,嘴角上扬,问,“方大人觉得,我和太子殿下相比,谁更心狠手辣?”
      方和看着柳菘蓝,从他的眼眸中竟能看到少时的太子。他盯着柳菘蓝,说:“你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天真,一样的善良。”
      柳菘蓝嘴角有些发抖,说:“方大人不觉得这句话很好笑吗?”
      方和说:“你们双手本不该沾满鲜血,这些事,交给我们来做。”
      柳菘蓝转过身,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说:“如果,我不知我父亲还活着,我确实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既然我注定是局中人,那一切,就都在我这里做个了结吧。”
      方和说:“其实,你大可带着你舅舅一家回西州过着平常生活。何必如此?”
      柳菘蓝温柔地看着画上的女人,语气却如寒风冷冽,幽幽从口中出:“我可以理解我父亲不想和我见面,但我不能让我娘亲白死。”
      青鸾山青檀园。
      小九躺在床上,正纳闷着怎么还没收到回信时,楚陵游杵着棍子,摸索着走进房间。
      小九赶紧起身,却又拉扯到腰伤的伤,给他疼的嚎叫一声。
      楚陵游紧张问:“小九,怎么了?”
      小九忍着痛,说:“没事儿。”他手撑着,缓缓坐起身,说,“刚刚起来太快了,有点拉扯到腰上的伤了。楚公子,你的眼睛……”
      楚陵游倒了杯水,走到床边,伸出手将水杯往前递,说:“喝点水吧。”
      小九颔首,说:“多谢楚公子。”
      楚陵游微微一笑,摸索着走到椅子边坐下。小九看着他,心里百感交集,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空山阁被毁的事情。许是感觉到周围空气不对劲,楚陵游猛地起身,把小九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水杯送出去掉落地上。
      “楚公子,怎么了?”小九紧张地问。
      楚陵游心里顿时觉得奇怪,小九竟然未察觉到异常,仿佛这不对劲的感觉只是对于自己。
      楚陵游说:“你在这里别出声,我去看看。”
      小九听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顾腰伤,赶紧下床,靠近房门,将楚陵游护在身后。他压低声音说:“楚公子,虽然我没察觉出什么,但现在,还是先在我身后为好。我可以做你的眼睛。”
      话刚说完,外面响起东西破碎的声音。随即,慕荷银铃般的声音变得刺耳。
      “是慕姑娘出事了!”
      楚陵游想要走出房间,却被小九拦住。
      “你干什么?小九?”楚陵游诧异地问。
      小九立即在楚陵游身上点了几个穴位,然后将楚陵游移到角落,说:“先委屈楚公子在这里待会儿,我出去看看。”
      楚陵游因为挣扎,却动弹不得,身子颤抖着,加上眼睛又看不见。就好像,他被紧紧束缚在茧子里,看不见外面的世界,只能在原地不动。这让他感到很痛苦。
      小九等着声音消失,打开房门,便看到慕荷倒在地上,胸口还插着一把匕首。他立刻跑到慕荷身边,将她轻轻抱起,紧张问道:“慕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慕荷撑着一口气,双眼瞪大,呜咽着说:“快……跑!”
      小九感到身后有杀气,但此时躲开慕荷定会再次受伤。他选择徒手格挡,一瞬间手臂被利器划开一道深口,触目惊心。
      小九抱着慕荷一跃而起,往后退,退到房门,把慕荷轻轻放下。他随手拿起旁边镰刀,满怀杀意地盯着对面的人,说:“暗影的狗,你把韩夕怎么了?”
      只见偷袭小九的人,穿着韩夕一样的衣服,抬手缓缓摘下面具,韩夕的脸倏忽地变成风羽涅的脸。他把面具随手一丢,还摆着一副嫌恶的样子拍了拍双手,仿佛刚刚拿掉了什么脏东西。
      小九大声喊道:“韩夕到底在哪里?”
      风羽涅笑着说:“这丫头从一开始带回来的就是我。你应该庆幸,韩夕没你那么傻,她早就没在那个地方了。不然,就有可能连她也因你而丧命。”
      小九生气着说:“慕姑娘只是个大夫,她是无辜的。”
      风羽涅觉得好笑,大笑一番,说:“你觉得,我们暗影懂得什么是无辜吗?你跟你的主子一样,一样的天真,一样的傻!”
      小九挥出镰刀,呵斥道:“你这个疯子,不许诋毁我家侯爷!”
      两人打斗起来,为了不波及到慕荷,小九有意把打斗范围往外移。但因为有伤在身,小九打得很吃力,几十招过后,他大汗淋漓,开始气喘。他意识到,自己就像是风羽涅的猎物,他不着急杀死自己,慢慢耗着猎物的体力,等到猎物体力耗尽,无力抵抗时,再给予致命一击。这简直就是折磨的过程,小九岂能甘愿受辱?
      小九咬着牙,用力往前一击,镰刀砍在了风羽涅的长刀上,金属声的碰撞声响彻在山谷间。慕荷从腰间拿出一蜡丸,她放在嘴边咬开一个破口,从蜡丸里面倒出一粒小黑丸子将它服下。而后,她抬起右手,握住插在胸口上的刀柄,心想,这个坏人明明可以一击将自己杀死,却特地偏了心口一寸。他是为了引出小九和里面的楚陵游吗?
      慕荷紧紧握着刀柄,闭气,默数三下后猛地用力将匕首拔出,鲜血迸发而出。虽然刚吃了药,但慕荷还是疼的不禁喊了出声,这让最近听觉变得灵敏的楚陵游听了更加心急如焚。
      慕荷从裙边撕下一大块布,堵住伤口止血,又从怀里拿出小药瓶,用牙咬开木塞,将研磨成粉的药倒在伤口上,这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小九为此而分了神,后背被风羽涅划了一刀。他脱力地跪在地上,手持镰刀插入地上,身子疼的发抖。
      风羽涅走到小九面前蹲下,说:“把楚陵游交出来,我可以考虑放过你和那位小姑娘。一换二,很划算。”
      小九把嘴里的血往风羽涅脸上吐,说;“杀了你,我可以一换三。”
      风羽涅捏住小九的下巴,逼他仰视着自己,恶狠狠地说:“给你机会不珍惜,你和那个唐苏木一样,都是傻子。你们都是傻子!”
      小九讥讽一笑,说:“也好过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风羽涅甩开小九,小九倒地;又往小九腹部重重一击,小九吐出了一口血。风羽涅拿着长刀,对准小九,说:“你倒是提醒我了,那我就先把那小姑娘杀了,再把楚陵游杀了,让你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这样才符合我的风格。”
      说完,风羽涅拿着长刀往慕荷走去,小九紧张地看向慕荷,翻身趴地,一步一步往前爬着,嘴里满是血,咕哝着说:“慕姑娘……”
      这时,一阵大风刮来,卷起散落地上的草药和尘土,小九被迫用手臂挡住眼睛。一时间看不到,风尘中闪过一道光。风停后,小九放下手,风羽涅已经不在,只见周宜苏抱着慕荷起身,走近隔壁房间;而后,他又走出来,把自己扶起,走进原先的房间,给自己处理完伤口,又给角落里的楚陵游解穴,将他带到椅子边坐下。
      周宜苏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小九躺在床上仍不安分,担忧地问:“宜苏公子,慕姑娘怎么样了?她刚刚……”
      周宜苏走到床边,握住小九的手,拍了拍,安抚道:“慕荷刚刚自行处理了伤口,还好,刀口偏一寸,扎的不深。等下我再去给小荷处理伤口。”
      楚陵游问:“你去哪儿了?”
      周宜苏回头看着楚陵游,问:“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楚陵游说:“你说你去给隔壁村的马家送药材,但是,去西寨的慕姑娘都回来了,为何你迟了这么久?”
      周宜苏沉默着,周围空气都凝固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楚公子说得有道理。”
      小九疑惑地看着两人,问:“你们,怎么了?”
      周宜苏起身,说:“我先去给小荷处理伤口,你们先休息一下。”
      这时,一只信鸽飞到地上,小九认出是韩夕平常联络的信鸽。他想下床,却见周宜苏已把信鸽抱起,将脚踝上的信纸取出,又把信鸽送走。这时候,小九意识到,这个周宜苏,和周芫华有关系。
      小九问:“敢问宜苏公子,和我家大公子是何关系?”
      楚陵游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一直就有一种感觉,怎么那么巧,都姓周,而且也是十年前避难,来到青鸾山。
      周宜苏拿着信纸重新回到小九身边,将信纸递给了他,说:“没什么关系。”他想着,停顿了一下,又说,“说起来,当今圣上是我的父亲,那我应该叫你家小公子一声堂叔。这样,倒也有些关系了。”
      小九和楚陵游异口同声地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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