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澜集》刘千羽

4、脖子长

　　我们老家那儿有一句俗语，叫：春脖子长！这句话，最早是从我二舅那儿听到的。这话的意思无非是残冬与初春混杂在一起，无尽无休的。都四五月的光景了，却仍看不见春天的影子，庄稼地都不知几时可以种,耽搁农时。

　　我学来了这句话，有时候也说上一说。但却不是担心自己搞不清楚什么时候种庄稼，而是在埋怨春天若有若无的，冬天却似没完没了。今年的春脖子确实很长！长得让人都有些不耐烦了。长得会人产生错觉，以为是不是没有经过春天，便会到了夏天？

　　现在我每天穿的衣服，把门厅衣橱塞得满满的。早上和晚上出去遛巴克时要穿冬天那身衣服，鞋子也要厚的，外加上大毛绒手套。巴克每次看我戴着毛绒手套，都觉得新鲜。它一跳一跳地人立起来，非要叼到嘴里才开心。家里除了要备着冬天时穿的衣服，春天的和夏天的也都得备着。

　　中午时的气温略微高些，出门不用像早晚遛巴克时穿得那么厚，差不多要穿春天里穿的衣服。在若隐若现的春天里，穿上春天的衣服还稍稍有些冷。没办法，硬扛着点儿吧！而等我在家里待着时，穿着半袖衬裤就行了。这和夏天里穿的衣服，几乎差不多了出。一出家门，需要考虑这么多，这让我对似是而非的春天感到十分的厌烦。

　　小狗巴克太嫩了，没丁点儿经验，面对这样的春天更加措手不及！上个月是它的换毛季，它刚把一身毛茸茸的长毛换成了有些稀疏短毛，就一连经历了这种反常的天气。巴克除了忍耐，没别的办法。即便现在它自己想把毛茸茸的长毛给长回来，那也是不可能的。它只能抻着细长的脖子，硬挺着。每次从外边遛弯回来，它都会着急忙慌地跳上沙发。侧坐在沙发上，身体的一边靠在沙发背上。我想，它是在焐脚，也是在挤出它毛里边的寒气。

　　巴克刚到我们家时，女儿在网上给它买了一个充着空心棉的“狗窝”。来了两三个月，起初因为家里的地热很给力，它不咋睡狗窝里边。现在狗窝和它的体型比起来都显小了，反倒被它喜欢上了。整天叼来叼去的，想在哪儿睡上一会儿就放在哪儿。女儿给它的毛绒玩具熊经常被它叼到狗窝的旁，垫它细长脖子的下边。狗窝和毛绒玩具熊，都成了巴克生活中的必备用品。我猜，它是在为自己保温。

　　巴克得忍受变化无常的气温，我们得忍受巴克的狗毛飞舞。那些细小的绒毛一旦被激荡起来，飘飞在空中，就很难落回原处。如果我们穿的衣服上有静电，正在飞舞着的狗毛会立刻吸附在上面。还有些狗毛比较另类，它们好像有自己的主意，会钻到衣服中间或者里面去。那种不干胶的除尘滚卷，每天都要用去两三个。但也只能对付那些吸附在衣服表面的狗毛，对钻进衣服里边的仍然毫无办法。家里哪儿哪儿都是狗毛，恨不得睡觉时都戴上口罩。

　　艳阳的春天迟迟不来，地热的热力却撤去了大半。我多想每天都开着窗子，最起码可以让狗毛朝一个地方飞，不要在房间里乱飘。但这样的天气，根本就不要想了。要是开着窗子过日子，能把人冻哭。

　　我怀念我那可爱的扫地机器人，要是它还“活着”该有多好！可惜了，硬是让妻子把机器人给“饿死”了。我又在想，要是这些毛绒绒的狗毛还在巴克身上该有多好！不但可以抵抗低温，还可以让巴克少毛的脖子显得不那么长。

　　今年，春天的脖子细长，狗的脖子也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