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失温症》》硕边雪

2、联邦的“选择题”

　　卫兵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时，林叙白刚把苏彦舟拉到自己身后。黑色制服的联邦卫队鱼贯而入，能量枪的枪口泛着冷光，精准地对准了他们两人，没有丝毫缓冲的余地。
　　“林叙白指挥官，苏彦舟研究员，奉联邦议会指令，请二位即刻前往中枢舰接受问询。”为首的卫队队长声音刻板，眼神扫过地上刺客的尸体，又落在林叙白还没收回的枪上，“武器请暂时上交，这是规定。”
　　林叙白的指尖还残留着信息素的灼热余温，掌心却沁出了冷汗。他瞥了眼苏彦舟，男孩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悄悄将刚才捡起的刺客枪身标记拓在掌心，动作快得让人难以察觉。两人没反抗，任由卫队戴上抑制手环——那冰凉的金属圈扣在手腕上时，林叙白明显感觉到体内的信息素波动被压制，失温症的寒意又开始往上爬。
　　中枢舰的问询室是全封闭的合金结构，没有窗户，只有正前方的全息投影屏亮着冷白的光。联邦高层的虚拟影像悬浮在屏幕上，面容模糊，声音经过处理，听不出情绪：“二位应该清楚，主动共情违反《信息素管控条例》，尤其陆沉你身为Alpha指挥官，还患有失温症，这种‘依赖’本身就是联邦隐患。”
　　投影屏突然切换画面，左边是“强制脱敏方案”的文件，红色字体格外刺眼：林叙白，进行神经脱敏手术，永久消除信息素感知能力，保留基础作战功能；苏彦舟，注射信息素抑制剂，禁止主动释放能力，由卫队24小时监管。右边则是一份烫金封面的任务文件——“特殊任务组招募令”，内容显示需协助调查近期频发的“信息素盗案”，案犯专偷S级Omega的信息素样本，已造成三起失踪案。
　　“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高层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要么接受脱敏，彻底消除隐患；要么加入特殊任务组，戴罪立功。任务期间，你们的行动将全程受监控，若有任何违规，即刻执行脱敏方案。”
　　卫队队员递来一支装满淡蓝色液体的抑制剂针管，针管上贴着“紧急抑制”的标签，正是陆沉平时用的那种。林叙白指尖捏紧针管，冰凉的管壁硌得指节发白。他太清楚脱敏意味着什么——失去信息素感知，就等于失去对抗失温症的唯一可能，最后只会在感官冻结中慢慢腐烂。可加入任务组……联邦从不会做亏本买卖，这所谓的“盗案调查”，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沉默着，目光落在投影屏上，没注意到苏彦舟正盯着任务文件的角落。男孩的指尖在虚拟屏上轻轻滑动，调出了文件附则的小字——“任务组直属联邦生物研究院，关联项目：信息素失温症诱因追踪”。那行字藏得极深，若不是他刻意放大，根本不可能发现。
　　苏彦舟的眼神亮了亮，没等林叙白开口，已经往前一步：“我选任务组。”他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面对的不是生死抉择，只是普通的实验选题，“但我有条件——任务期间，我要查阅所有已公开的信息素盗案卷宗，包括受害者的信息素图谱。”
　　高层的虚拟影像顿了顿，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快答应：“可以，但所有查阅记录需同步上传至中枢系统。”
　　林叙白猛地抬头看苏彦舟，眼神里带着不解和警示。可男孩却悄悄朝他递了个眼神，指尖在掌心比划了一下“失温症”的口型。林叙白的心沉了沉——他瞬间明白，苏彦舟不是冲动，是抓住了唯一的线索。如果任务组真的和失温症有关，那这或许是唯一能查清真相的机会。
　　“林叙白指挥官，你的选择呢？”高层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催促，“脱敏手术的准备已经就绪，再犹豫，我们只能默认你选择前者。”
　　林叙白捏着抑制剂针管的手指更紧了，指节泛白。他看着屏幕上“永久消除感官”的字眼，又想起刚才苏野信息素带来的暖意——那是他这辈子离“正常”最近的一次。如果接受脱敏，他不仅会失去对抗失温症的希望，更会变成一个没有感官的“武器”，这比死亡更让他恐惧。
　　“我选任务组。”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但我要求，任务期间，我的抑制剂供应由我自己负责，联邦不得干预。”
　　“可以。”高层的声音没有停顿，“现在，签下这份任务协议，从明天起，你们就是特殊任务组的成员。记住，这不是恩赐，是你们赎罪的机会。”
　　协议的电子文档弹出来时，苏彦舟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屏幕时，眼神坚定。林叙白看着他的签名，又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抑制手环，最终还是按下了指纹。冰凉的电子音响起，“协议生效”四个字，像一道枷锁，牢牢地套在了他们身上。
　　卫队离开后，问询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林叙白靠在墙上，拿出刚才那支抑制剂，却没有立刻注射。苏野走到他身边，摊开掌心，露出刚才拓下的刺客枪身标记：“那个标记，我在我哥失踪前的实验记录里见过，和联邦生物研究院有关。”
　　林叙白的动作顿了顿，淡蓝色的药液在针管里晃了晃，映着他眼底的复杂。他终于明白，苏彦舟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这根本不是选择题，是他们唯一能接近真相的机会。而他，不过是被病症和条例绑架，只能跟着她，一步步走进联邦设下的局里。
　　“以后别这么冲动。”林叙白的声音很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心，“联邦的任务，从来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苏彦舟却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冷意：“我没冲动，我只是知道，比起在脱敏机构里等死，跟着他们查案，至少还有机会找到我哥，还有机会——查清你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话像一道光，照进了林叙白心底的冰凉。他看着男孩坚定的侧脸，捏着抑制剂的手指，终于放松了几分。或许，这场被联邦逼出来的“合作”，真的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