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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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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寒冬，河水还未冻结，妇人蹲在岸边，红肿的双手搓捣着衣服，冷得唇齿发颤。
空中白雾弥漫，水流缓缓，不时响起几声尖锐的鸟鸣。
妇人加快手上的动作，她刚过门没几天，也听说了不少关于阴寒天气妖魔邪祟伤人的传闻，心里有些发毛。
灵道山脚下村庄里的人们多清贫，妇人身上无一处饰品，却频频听到银铃晃荡的清脆响声。
铃声愈发地近，响彻整个河面。
妇人闭了闭眼，胡乱将衣裳塞进盆里，端着就要走。
寒风阵阵，凛冽刺骨，妇人不禁深吸了口气，只觉这风声像婴儿啼哭一般。
微弱的哭声断断续续，妇人发觉不对。
她转头看去，心下一惊。
是个漂来的竹篮子，里面躺了个女娃娃。
女娃娃脖子上挂着一颗小小的银铃球，身旁躺着一块字牌。
妇人放下手里的盥洗盆，四处望了望，找了根衬手的木棍将篮子打捞上来。
许是吹了太久风，女娃娃的脸像个冻柿子，妇人拿起一旁的字牌，还没待她看清是什么字，刺耳的长啸声骤响，隐匿在树里的鸟兽纷纷潜逃。
一阵“簌簌”声后，天空阴了大半。
巨物的身躯在河面上盘旋，妇人惊恐抬头，只看得见乳白的肚子和红烈的毛发。
幽绿的光在灰白的空中若隐若现，竖瞳映着花容失色的妇人和她怀里哭个不停的女娃娃。
巨物龙头鸟身，爪子又似鸡，啸声尖锐刺耳，周身萦绕着散不开的邪气。
妇人虽没见过妖邪，但这般模样的显然不是常物。
她顾不上害怕，抱紧怀里的女娃娃，拔腿向村庄狂奔，拼命地呼喊。
“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们！”
巨物见状，摆了摆头，直直朝着妇人冲去，眼底亮着猎杀的精光。
女娃娃的银铃响个不停，妇人伸手紧紧握住，满脸的泪滴滴滑落。
巨物嘴角扯起一抹得逞的奸笑，扬起利爪就要落下。
忽地金光炸起，符箓从指间飞出，贴向巨物的前额。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五雷轰顶。”
老者声音浑厚有力，咒法在巨物头顶微光闪闪。
巨物挣扎着扭动身躯，低怒声不断，符纸即将被揭开之际，老者猛地睁开眼，指尖冲着巨物的双眼之间。
“灭！”
天空骤降黑云，雷声轰顶，直直劈向地上扭曲的巨物。
狂风肆虐，碎石乱飞，妇人腾出一只手死命抱着粗树干，时不时低头确认女娃娃的情况。
巨物惨叫一声，骤然缩小，竟成了只幼小的蜂鸟。
应是化形没多久的妖，妖力微弱，老者不费气力便将其捕获。
老者上前托起蜂鸟，嘴里吟诵着妇人听不懂的符咒。
不多时，蜂鸟轻点了点头，从老者手里飞向空中，不见踪迹。
妇人脱了力，胸脯起伏，大喘着气。
老者走到她身旁，瞧了女娃娃一眼，眉头皱了皱。
这么小的孩子中了邪气，日后怕是灵根都会受损。
妇人这时才彻底清醒过来，她将女娃娃放到一旁的竹篮子里，鼻涕眼泪一把流，作势就要跪到地上向老者磕头。
老者伸出手掌制止，他捋了捋胡须，问道：“这个娃娃，是你家的？”
妇人愣了一下，缓缓答道：“这是民妇刚从河里捞上来的，民妇就在河边洗衣服，哪成想漂过来一个女娃娃。”
妇人简单将刚刚的情形向老者叙述了一番，女娃娃这会倒是乖巧，不哭也不闹，就瞪着双眼瞧来瞧去。
老者上前，弯腰将字牌拿出。
字牌上只刻了三个字，歪歪扭扭的。
南云雪。
大概就是这个女娃娃的名字了。
老者将字牌收进胸前的衣襟里，抱起女娃娃哄了又哄。
女娃娃好奇地伸出手，揪揪老者的胡子，摸摸老者的脸颊，但任凭老者怎么乐逗，小表情却总是崩着不变。
老者哼了一声，还是个犟骨头。
妇人到底是个刚过门的新娘子，突然带一个孩子回去难免落人口实，老者顺势接过她的话，表明要收养女娃娃。
待妇人走后，老者偏了下头，说道：“都出来吧。”
石墩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半天不见人只见音。
“你别推我，是你先来的。”
“明明是萧宴行提议的！”
“什么啊…大家也太不厚道了吧。”
老者忍无可忍，劈了石墩，揪出列队整整齐齐的八个人。
为首的是个贼头贼脑的小男生，他马尾高高梳起，一身素衣沾了不少泥灰，看起来脏兮兮的。
老者巡视了一圈，静等他们解释。
有人先开了口。
“萧宴行！你来说，是不是你提议大家来偷看女娃娃的？”
八个人里年龄最大的不过七岁，话里藏不住一点事情，老者若有所思的看向叫作萧宴行的男孩。
萧宴行吐了吐舌头，无奈认错。
“师父，我错了，我不该偷看你的行踪。”
老者还未开口，女娃娃突然哭了起来，水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萧宴行，瘪着嘴的模样好生可怜。
嫩滑的手臂伸来，萧宴行一脸懵然地接过婴孩，动作如死尸般僵硬。
身着淡蓝衣衫的男孩跑来，气鼓鼓地抱臂。
“为什么小妹妹非要找你抱？”
闻言，萧宴行又得意起来，还大胆地晃了晃女娃娃。
“李睦逾，你要知道，我可是从小就惹人喜爱，阿爹阿娘送我来灵道山时还舍不得我偷偷擦眼泪呢。”
李睦逾被噎了一下，大声反驳道：“明明是你阿爹阿娘摆脱了你，喜极而泣！”
灵道山的弟子皆知萧宴行和李睦逾有多不对付，除了实力上的比拼，强硬的性格也在互相驳斥。
老者先将女娃娃抱来放进篮子里，而后出声打断争吵的二人，他年纪大了，听幼孩叽叽喳喳地只觉头痛。
“天色不早，速速回山。”
李睦逾白了萧宴行一眼，奈何师父有命，不然他定要与萧宴行狠狠切磋一番。
萧宴行无所谓地玩着佩剑，心里还在回味刚刚抱起女娃娃的触感。
看着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孩，身体娇娇软软，白皙滑嫩，还会用水灵的大眼朝你笑。
除了他血缘关系上的妹妹，这还是第一个哭着要他抱的女娃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