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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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尽握着靳曾故的手道：“靳哥，我准备去改个名字。”
靳曾故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改名？在这个圈子里，名字往往代表着身份、归属和背后盘根错节的家族关系，绝非小事。
他坐直了些身体，带着几分探究看向穆尽：“怎么突然想起改名字？穆尽这两个字，不好听？”
他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但眼神里是认真的询问。
穆尽摇了摇头，视线微微低垂，落在自己交握的手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沉默了片刻，他才重新抬起头，目光平静，却像藏着深不见底的寒潭。
“不是突然。”他的声音很稳，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底色，“我想改回我母亲的姓，离。离尽。”
“离尽……”靳曾故被这个名字拉回五年前。
穆尽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汲取某种力量，才开始缓缓叙述，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我母亲，叫离琴。人如其名，她很安静，会弹一点钢琴。”他的眼神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那个总是带着轻愁的女人，“她是穆御嵘……我父亲，众多情人中的一个。很不幸，她是真的爱上了他。”
“我小时候，住在一个很破旧的小区里，母亲靠着穆家给的不多的一点钱勉强维持着生活。她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总有一天，父亲会接她回去。”
“后来，不知道是命运眷顾还是讽刺，穆御嵘需要从他那数量庞大的私生子和婚生子里面，挑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于是将我接了回去。”穆尽的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我被接回了穆家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母亲也跟着搬进了穆家安排的、比之前好很多的房子里。她当时……很高兴，以为苦尽甘来了。”
靳曾故静静地听着，他能想象出那个场景，一个天真的女人，以为抓住了通往幸福的浮木。
“我也以为。”穆尽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优秀，做到让穆御嵘满意，他就会对母亲好一点，哪怕只是多去看她几次。所以我拼命学习他要求的一切，商业、礼仪、权术……我把自己变成了他想要的样子。”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空洞，仿佛陷入了那段压抑的回忆里。
“可是没有。穆御嵘很快就把我们抛之脑后了。他有许多情人，有需要维持的体面家庭，有数不清的应酬和利益交换。我母亲……她搬进那个好房子后，几乎见不到他。她就像一株失去阳光的植物，在那个漂亮的笼子里，一天天枯萎下去。”
穆尽停顿了很久，久到靳曾故以为他不会再继续说下去。
“她走的时候，很安静。”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没什么痛苦，也没什么留恋。悄悄地离开了。”
“处理完母亲的后事，我就离开了穆家。”穆尽抬起眼，看向靳曾故，眼神清冽如冰，“‘穆’这个姓，对我来说，不是荣耀，是枷锁。我用了五年，才一点点摆脱穆家的控制，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力量。现在，是时候彻底结束了。”
他说完了，房间里陷入一片沉寂。阳光依旧明媚，却仿佛驱不散那故事里透出的冰冷与悲伤。
靳曾故看着穆尽，心中震动。
他从未想过穆……离尽竟有这样一段浸透着无奈与心酸的往事。
这比他自己童年被父母权衡利弊后放弃的经历，似乎更加残忍。
至少，他早早看清了父母的凉薄，不再抱有期待。而离尽，曾真切地怀抱过希望，又被亲手打碎。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离尽对他的感情，会那样执着甚至近乎卑微。
或许在离尽的世界里，能够让他毫无保留去付出、去抓住的“光”，本就少得可怜。
而自己，曾是他抓住过，却又被灼伤的那一束。
一种混杂着心疼、懊悔和难以言喻的酸涩情绪，在靳曾故胸腔里弥漫开来。
他站起身，走到穆尽面前，蹲下身，握住了他有些冰凉的手。
他目光深邃而专注地看着离尽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我觉得比穆尽好听，更适合你。”
清离，决绝，带着挣脱束缚、走向自我的力量。
穆尽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清晰的倒影和那份毫不掩饰的心疼，一直紧绷的心弦，像是终于被温柔地拨动了一下。
他反手握紧了靳曾故的手，力道很大。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哑。
靳曾故站起身，顺势将他拉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他。
靳曾故想，或许他和离尽，都是在情感荒漠里跋涉了太久的人。
一个不相信爱，一个不敢奢求爱。
但现在，他们相遇了，看到了彼此心底最深的伤痕，也看到了那伤痕之下，依然未曾完全熄灭的、对温暖和真实的渴望。
那就一起走吧。
学着去爱，也学着被爱。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 5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