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逢君》自花

56、第 56 章

　　寻尺小队启程，他们的第一站，是蜃梦沼泽。
　　沼泽中弥漫的蜃气，挖掘着每个人内心最深的恐惧与执念。
　　幻象如潮水般涌来，枫雨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她看着花屿倒在血泊中，封余表哥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痛哭。那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但这一次，当她转头时，却看见今生的封余就站在她身边。他不再是那个无助的书生，而是目光坚定的修仙者。
　　"枫雨，"封余紧紧握住她的手，"那一世我没能护住你，这一世我绝不会放手。"
　　两个时空在他们身边交错重叠。花屿咳着血说："表哥...快走..."，而此刻的枫雨却坚定地说："我们一起走。"
　　封余眼中闪过痛色，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独自承担任何事。"
　　幻象中的花屿渐渐消散，化作片片枫叶。枫雨轻声道："原来我们一直都在错过，但这一次，我们终于相遇在正确的时间。"
　　梦雨缓缓睁开眼，司命殿的星盘在她面前碎裂，每一片碎片上都映出她与婳颜分离的结局。有的碎片中是婳颜为她挡下天劫魂飞魄散，有的是她为救婳颜违背天条被贬下凡间。
　　"命轨显示，你们注定分离。"蜃妖化作玄黓的模样在她耳边低语，"这是天道定数。"
　　梦雨静静地看着那些碎片，忽然伸手触碰其中一片。画面中，婳颜在万妖谷最高处望着司命殿的方向，一等就是百年。
　　"师父，"她轻声说，"您教我看透命运，却没教我如何接受命运。"
　　她运转仙力，碎裂的星盘开始重组。新的命轨在她指尖流转，虽然模糊不清，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就算与他在一起要付出生命，"梦雨眼中闪过坚定，"我不悔。"
　　婳颜这边，幼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狼群将他驱逐出境，狐族对他冷眼相待。半妖之身让他在两族之间无处容身。
　　"杂种！"狼族少主的嘲笑声在耳边回荡。
　　"不纯的血脉不配为狐！"狐族长老的斥责依然刺耳。
　　幻象中，年幼的婳颜独自在月光下舔舐伤口。但成年的婳颜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就这点程度？"他嗤笑一声，周身妖力暴涨。
　　幻象中的狼群和狐族在强大的妖威下瑟瑟发抖。婳颜漫步在回忆的碎片中，所到之处幻象尽数崩塌。
　　"狼族的力量，狐族的智慧，"他指尖燃起幽紫色的妖火，"正是这'不纯'的血脉，让我超越了所有'纯血'。"
　　他忽然看向某个方向，仿佛穿透重重幻象看见了正在与命轨抗争的梦雨。
　　"况且..."他唇角微扬，"现在有人愿意为我这个'杂种'，与天命为敌呢。"
　　妖火腾空，将最后一片幻象烧灼殆尽。
　　与此同时享意的幻象层层展开。先是冰冷刺骨的暴雨，她被母亲无情抛弃，作为幼狐在泥泞中瑟瑟发抖，濒临死亡。紧接着，场景切换至北境战场，刘宣浑身是血，倒在血泊中，而她只能旁观。
　　然而下一刻，又一个“刘宣”完好无损地出现，带着她最眷恋的温柔笑容，向她伸出手：“享意，留下来。你看，在这里我不会死，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那笑容与记忆中的温暖重叠，巨大的诱惑让享意几乎无法呼吸，她的意志剧烈动摇，指尖微颤，渴望抓住那只手。
　　“留下来…” 幻影的低语如同魔咒。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幻影的瞬间，她猛地抬头，眼中泪水滑落，却带着破碎后的清醒，嘶声道：“不，刘宣，我说过了，我喜欢的是仙尊，我去凡间是为了他，而你只是他的一小部分。”
　　幻影在她决绝的呐喊中扭曲、消散。
　　他被拖入双重梦魇。一边是在准备回到月老殿交差事却收到了月老殿被屠的消息，充满无力与恐惧。另一边，则是作为“沈兰?”没有能力保护他的公主，还需要公主去牺牲自己去换他活下去的机会。
　　两段关于“失去”和“无力”的记忆交织，蜃妖的声音在他识海低语：“看，你谁都保护不了…月老殿，享意…”
　　强烈的痛苦与自责让他仙力失控，周身气息变得狂暴而不稳定。
　　“他情况不对！” 婳颜最先察觉霄羽的异常，但霄羽失控下挥出的剑气已直逼附近的枫雨。
　　“枫雨！” 封余想推开她，却慢了一步。枫雨被剑气余波扫中，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就在霄羽被幻象完全支配，凝聚更强仙力欲再次攻击时——
　　“霄羽！醒过来！”
　　享意不顾一切地冲上前，用双手死死抓住了他再次凝聚的仙力光刃！锋锐的仙力瞬间割裂她的手掌，鲜血顺着腕臂流淌而下，剧痛让她脸色煞白。
　　但这□□的疼痛与奋不顾身的呼唤，通过 “同心印” 如同洪流般冲入了霄羽混乱的识海！
　　幻境中，正准备毁灭一切的霄羽猛地一震，掌心传来清晰的撕裂痛感，让他骤然清醒。
　　他看清了眼前景象——享意双手鲜血淋漓，却仍紧抓着他的手腕，眼中是痛楚、担忧，还有一丝不容错辨的坚定。
　　“享意…” 他声音沙哑，仙力光刃瞬间消散，反手轻轻托住她受伤的手，眼中充满了懊悔与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