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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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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云月收拾一半就被迫停下了,只因为到了午膳时分,安阳领着婢女过来送吃的。
她昨夜就见识过国公府的吃食,样样精致可人,丰盛美味,令食欲不佳的她都多吃了几口。
现在闻到香味,那馋虫立刻就被勾出来了,手上一边装着包袱皮,一边频频看向桌上的盘盏。
桃子看到菜肴也狠狠地咽了下口水。
她眼皮子浅,想着若是能一直在国公府住下去也挺好的,她住客店那一阵,可是将他们的招牌都吃遍了,可也没有这几碟看着诱人。
“云娘,要不然咱们吃了再……”
好吧,不吃饱干活没力气,总归是要走的,迟一点早一点也没什么分别,就别让桃子失望了。
奚云月应允后,桃子便欢呼一声,过来动筷。
结果等她们用完餐,婢女又端来了美味的糕点,如意糕,金丝枣糕,多得眼睛都看不过来,奚云月推拒着,“已经吃不下了。”
安阳笑盈盈地,“无妨,奚姑娘吃不下没关系,这些糕点都是厨娘的拿手活,就是给您尝尝味的,等会走的时候,我再替您包起来。”
她这样周到,反倒显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奚云月强迫自己的眼睛从那堆诱人的糕点挪开,到底叹了口气,“好吧,那多谢安姐姐了。”
“奚姑娘客气。”
桃子的眼也有点红,她倒是不留念国公府,只是梦寐以求的规矩还没学会,就要和安阳作别了,这让她如何安心,趁着还有会儿时间,她赶紧缠着安阳问她们平时的行事,需要做些什么,还学些什么东西,安阳性子和善,笑着一一作答,全然不烦。
她们聊着,奚云月收拾的手脚也变慢了。
因为好多东西都收在库里,她和桃子都不是奢侈人,即便富贵了,常穿的衣裳也就那么几套,一个包袱皮就够了。
她等桃子问得差不多,便开始想后面的事,她和桃子人生地不熟,连天京有哪条街,哪条巷也不清楚,到时候哪里的店比较便宜,哪家铁器铺比较划算,哪里的房屋方便租赁,文书要如何办理,也得向安阳请教。
“恕奴婢愚钝,奚姑娘问的前半截我略有所知,可以为姑娘解答,但后半段还得问常出府的小子,他们常在外行走,对于这些是较熟悉的。”
她试探着问,“你们何不去问问靖川,他经常出府,对这些事情肯定很拿手。”
桃子刚要叫好,奚云月沉着眼,“不用了。”
不是还有玉堂吗?
她们不方便,玉堂是个小子,他性子又活泛,想必打听这些事也是在行的,桃子撞上她的眼,知道她有了主意,便眯着眼笑,“谢谢安阳姐了,等我们出府了,若是想你了,以后还可以过来看你吗?”
安阳掩着嘴笑,“那当然行了。”
难得看小公子对一个姑娘家如此在意,即便不是为了帮靖川打听消息,她也愿意与她们往来。
多俏皮的姑娘家啊。
在国公府可看不到这么鲜活的人儿。
方才桃子听着奚云月问的那些,就觉得奇怪,问哪家住店比较方便就算了,怎么还问哪条街巷,哪家铁铺,难不成她们还要做铁铺的生意?
奚云月提前让玉堂将东西从库房里拿出来,弄了个板车在小门等着,她们随后就到。
黑夜里,安阳在内门送着她们,手里提着一个灯笼,漂亮的人说出的话也带着香气,温温柔柔地,“若我没猜错,奚姑娘是想自己开铺子吧?”
奚云月想,大家婢都如此聪慧吗?
她什么也没说,她竟就知道了。
既然她知道了,那想必裴忌迟早也会知道的吧。
不过他知道不知道也无所谓,反正这是她自己的事,她没打量求他,她将包袱皮背在背上,小小人儿大大的包袱,而玉堂孤零零坐在马车上。
个头小,身子也瘦削。
桃子就更不用说了,娇娇气气的,不如奚云月力气大,不过一双眼睛慧黠得很,很是有点小机灵。
奚云月点点头,还是补了句,“先别告诉他。”
她没有说名字,在场的人都能猜得出来,安阳微笑,“奚姑娘,这样的事当然得您自己告诉裴爷,我是不会多这个嘴的。”
她看得出,玉堂和桃子都很吃惊,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看来是她太鲁莽了,她不由得柔柔地叹了口气,将灯笼交给旁人。
晚风吹动她身上的薄纱,显得身姿如青竹般笔挺,她到底不放心,好人做到底。
亲自交代人,出府送她们去客店。
奚云月显得有些惊讶,“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其实她们三个也可以的,大不了麻烦点,挨点儿宰,她以前吃过的苦,可比这多多了。
安阳送她们至此,便不是个怕麻烦的人了,一辆马车悠悠驶来,她将奚云月和桃子唤上车。
唯留玉堂在后面拉着板车,慢慢地缀上。
马车里,安阳俯身替奚云月挽起有些乱的发丝,打理好她衣裳上的皱褶处,“奚姑娘为何想要一个开铺子,一个姑娘家开铺,可是需要很大的决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没说的是,在天京这样的地界立足。
没点权贵倚仗,便会有许多麻烦,更何况奚云月一个女子,她甚至连街巷都不熟。
“既然已经来天京了,就得做好长期住下的准备,而且我观察过了,这里样样都贵,衣食住行,坐吃山也空,我总不能这样等下去。”
而她原本的想法,是和师兄见面了,看能不能在他铺子里寻个营生,可现在看来,她想得太简单了。
御砚楼那帮人,也不可能会真心接纳她,还是别给师兄惹麻烦了,既然不能靠师兄接济,那就只能自食其力,开铺,也是最合适的选择。
“既如此,那便祝奚姑娘心想事成了。不过唯有一样,天京开铺一律是要先办官府文书的,若无官府首肯,这铺子便是黑户了,即便开起来,也会被举报查封。”
桃子紧张起来,“那文书难办吗?”
“对于裴爷来说,自然是不难办的。”安阳一直囿于国公府内院,她很想帮忙,但知道谁来帮这个忙最适合。
可偏偏,奚云月最不想求的就是他。
她马上答,“那我自己想办法吧。”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下了,外面说了什么,安阳答应一声,依旧一幅善解人意的模样,“那奚姑娘注意安全,若是有事寻我,可以到国公府给我递消息。”
另一厢,靖川找到主子的院门外,忽地看到国公爷身边的人,那脚霎时立住,不由自主地转了个弯,把自己隐进了旁边的树下。
原来是国公爷今日才听说小儿子回来了,半年多没见了,特地过来看看,不过父子在一块儿是惯要争吵的。
果然,裴青榭才问了些他在外面的事情后,便开始数落他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总之除了那张脸,是从头说到了脚。
好像他这个儿子除了一张脸,就一文不值。
父子俩在里头叙话,下人们都在外面,目不斜视,努力把钻进耳朵里的话都挤出去。
靖川才站了一刻钟,就被盯得胳膊上都是肿包,他气得挠了又挠,急得是抓心挠肝的,怎么还没谈完呢。
也不知安阳那头有没有将人安抚住,眼看着婢女们挂上灯笼,那里头的人终于出来,他瞬间松了口气,第一时间溜了进去。
雪荷看他进来,第一眼便看到了他的脚,“靖川!”
靖川马上高喊,“我有急事求见主子。”
“你看你的脚上都是泥。”好好的地毯被糟蹋成什么样了,婢女气得发晕,还要数落他。
这时裴忌从里头出来,像是已经沐浴过的模样,换掉了白天的衣裳,换了一身简便的圆袍领,他一出来,婢女和靖川但收了声。
他们齐齐见礼,“主子。”
裴忌眸光有些风雨欲来的暗芒,父子叙话后,眉宇有些未曾消散的恼怒,雪荷心中暗恼,都怪靖川这个皮猴子,还不知裴忌惮会如何动怒。
没想到裴忌听了靖川的回话,“不用拦她。”
“爷……”
就奚云月那个性子,出去还不知道怎么样,靖川也是有几分担忧,但既然主子发话了,他再急也没什么用,只得暗暗想着派人盯着,若是有什么事,也好及时帮忙。
裴忌仿佛看穿了他,“也不许派人跟着。”
既然她这么硬气,就让她知道天京到底是谁的地盘,连进一家御砚楼都要被气哭的程度,他就不相信,她能靠自己立足。
等她碰了壁,就知道该向谁低头了。
裴忌摆摆手,让靖川出去,“给宫里递帖子,我明天要进宫见姐姐,还有,给我找几本书来。”
他八百年不读书,一看到笔墨纸砚就头疼的,雪荷伺候他已久,吃喝玩乐她在行,可一说书,连她也是摸不着头脑,“爷想看什么?游记?话本?还是些杂本?”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四书五经,无所事事的纨绔可不就得需要这些东西垫垫脑子么。
反正在裴父眼里,他永远也比不上他的世子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