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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待奚云月疾冲冲地跑来,他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没追到人,胸前起伏不定。

      她转头看向桃子,“我是不是听错了,他方才说什么,我师兄在天京开了砚楼?”

      “好像是什么,御,御砚楼。”桃子学问不高,好多词都是现学的,她挠挠头,“听起来很高级。”

      不过再高级,也就是个砚楼。

      一个手艺人罢了。

      她无奈地看向自家小姐,“云娘,你得改改那脾气了,人家可是国舅爷,动动手指头咱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你这一个不高兴就把人往外头轰,真惹恼了他,咱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怕什么,咱们靠一双手挣钱,既不害人也不触犯律法,他顶多有些不高兴,能拿咱们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但碰到小气点,心思狭隘的,他才不管你有没有犯事,得罪了他就得蹲大牢。

      桃子想到自己蹲大牢时,碰到黎胖子都得给他跪地求饶,直到现在心里还寒战着,梦里还害怕呢。

      *

      从客店里出来后,靖川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捧着一袋子杏干,“裴爷。”

      他接过杏干,丢到嘴里嚼,“先回府。”

      回到府里后,靖川将林文赋发来的书信交给他,裴忌闻着六安瓜片的香气,展开了书信。

      林文赋写得一手好字,他却无心欣赏,信里说黎县令被押往天京途中被劫,尸体在附近的山林发现,至今找不到那伙劫匪,好在他先前画押的证据还有收到的那批用私矿制出的砚台还在,分开送往了天京。

      信的最后,询问他奚云月的那方墨玉透光砚何在,这也是证据之一,为何不在同一批证据里。

      裴忌当没看见,转头把信烧了。

      他看着燃起的信纸,火光照着他锋厉的眉眼,直至信纸变成了灰烬,靖川看他神色还好,苦着脸道:“裴爷,还有一封催您回京的信。”

      “不回。”

      靖川苦哈哈地,信拿出了一半,又被迫收回去,主子这么斩钉截铁,让他不知道怎么劝了,一边是国公府,一边是裴爷,他自然得听裴爷的,可若是真到了回京那日。

      他也可预见自己得杠下多少板子。

      他咬咬牙,“裴爷,您若是放不下奚姑娘,何不把她也带回去,旅途烦闷时也好有个人闲聊说话。”

      听罢,裴忌低头盯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决定爷的去留了,至于奚云月,用不着你瞎猜心思。”

      靖川“唬”地跪下,连连告罪,“是小的失言了!”

      他走后,裴忌仰着头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他从案台上拿过一方砚台,正是他用私下留下的墨玉透光砚。

      不知为何,虽是赃物。

      他却不想交出。

      他仰着头,透过光打量这方世上难得的好砚,想象着奚云月摩挲打磨时,那凝视关注的模样,不知为何,胸膛里升起一阵浮火来。

      本以为奚云月扬名后,多少对他生出几分亲近之意,没想这丫头还是死性不改。

      幸而他大度,看这丫头身世可怜,无依无靠的份,便不与计较了。

      不到两日,奚云月竟主动上门说要随他上京。

      靖川还疑心听错了,奇怪,他是想提,可还没说呢。

      这丫头怎么准确猜中了裴爷的心思,且看裴忌脸色淡然,像是早就预料会这么一荏似的。

      “想好了?”

      奚云月老实地,“想好了。”

      裴忌便没说话,奚云月看他不吭声,以为他在气着那天将他逐出门外的事,本想再说几句好话,眼前的少年却扬着眉递出一方砚台。

      “想让我携你上京,没点好处怎么成。”

      奚云月莫名,“你也要订砚。”如今她的单子,没有半个月都做不完,实在不能再接了。

      她是个实心性子,不当心把话说出了口,靖川顿时两眼一黑,以为自家爷又要黑脸了,没想到裴忌并未生气,他只是指着砚台的某处,“这里少了点东西,我要替本爷添上。”

      奚云月仍是不懂。

      他好心提醒,“你的徽记,你要如何证这是你做出的砚台,便自有你的徽记替你回答。”

      他要的,便是她独一无二的,属于她专属的徽记。

      这个倒是不难,奚云月马上点头答应,“交给我,不出一个时辰便可给你,你什么时候上京?”

      裴忌懒洋洋地摩挲着手边的扇子,“不急,我还有事未完成,最快也要十日左右。”

      “正好,我手上的单子也要半个月,我再,再加急赶一赶。”奚云月那表情,还不知道要如何赶,裴忌到底不忍心,点拨她一二,“你一个人,如何能接那么多活,就算累死了也挣不到几个钱,不若请个帮手替你做些细枝末节的活,以收徒为名,也不怕对方学到手艺便跑了。”

      这件事,奚云月从未想过,她指了指自己,她也能请帮手吗?不过若是有人帮她做些边角料的事,确实省了不少工夫,也勉强可在十日左右完成了,她想着便要走。

      裴忌道:“你就不想问问我还有什么要忙的?”

      一旁的靖川用手指杵了杵奚云月的背,她像是突然通透了,一双大眼望向少年,满满的真挚,“若是裴爷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提,奚云月在所不辞。”

      裴忌喉头滚动,浑身上下的毛孔像是被开水抚过一遍,变得暖洋洋地,他弯起嘴角,“既如此,那便要麻烦奚姑娘帮我这个小忙了。”

      *

      裴国舅难得做了一回惩奸除恶的善事,自然要将好事做到底,县里已经出钱安葬失事的矿工,给予了乡里一些安抚。

      但矿工的家人,却依然活得艰难。

      他个人出钱,将那些矿工家人都给予了钱财与田地,若是家里有壮年的,还可以安排事做,他怕底下人安排不到位,亲自去了乡里。

      奚云月跟着一块儿,充当发钱的财神,她发到一半的时候,看到底下一个熟悉的小子。

      不是玉堂又是谁。

      他这段时日吃得好了些,两颊有了肉,都要认不出来了,衣衫也不是破破烂烂的,葛布浆洗过,虽有些发硬,可穿在他身上,却已经是难得的好衣裳。

      他接过银两,两眼亮晶晶的,“奚姐姐。”

      奚云月神色一软,摸了摸他的头,那头发长了些,也硬了许多,但让人摸着高兴。

      旁边的大爷叼着旱烟笑,“天天盼着你奚姐姐,今日见着了,总算高兴了吧,嘿,这小子真是死心眼,他还跑县里瞧你好几次,见不着人,回来就黑着脸,谁搭话都不理。”

      奚云月压根不知道这事,不由得诧异,“你怎么不去客店里。”

      现在淮水县人人都知她住在那,很好找的。

      玉堂抓着自己不甚体面的衣裳,语气局促,“只是想看看,也无甚其它的事,不想扰了你的清静。”

      那日见他,他还张牙舞爪,倔强得不听人劝,现在却如此懂事,设身处地为人着想。

      可见他哥哥对他的教养本就是温和善良的,不过是被逼成了那个样子,充当自己的保护色。

      在他身上,奚云月倏地看到了师兄的影子,他出门的时候也是不放心,反复交代,还给她留下了足够两年的米粮,说着一年之期,定会回来。

      结果水灾扰乱了一切,一年之期又快到了,她思来想去,只有亲自去天京寻师兄。

      否则,到时师兄赶到毗州县,却发现屋子被淹,乡人都流离失所,又寻不到她,可见会多么慌乱。

      “奚姐姐……”玉堂的声音有点怯懦,“听说你很有本事,不知道你能不能收下我,帮你做事。”

      奚云月从回忆中醒来,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是啊,她怎么没想过玉堂呢,这小子看起来挺机灵的,而且性格善良,若是他能跟在身边做些杂事。

      “也不是不行……不过我马上要上京了。”那么远,他的家人会允吗?这可不是去趟隔壁村那么简单,天京那么远。

      路途就得大半个月,若是中途反悔了,那可麻烦了。

      玉堂的头摇得格外厉害,眼睛里的光也亮起来,“天京吗?那里可是大地方,我做梦都想去,原先我大哥说挣钱了,还要带着我去天京讨生活的,哦,对了,奚姐姐,你在这里挺好的,为何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小孩子想得简单,脑瓜子转得也快,“我知道了,你是想去挣那些贵人的钱!对不对?”

      奚云月摸摸他的头,“当然不是,无论如何,你还是再与家人商议下吧,去天京可远了,定要有大人愿意才成。”

      话音未落,裴忌便从后面冒出来,板着脸,不知道谁欠了他钱。

      他们出来后,许多乡邻送出来,赠送的土产挂得马上都装不下。

      靖川苦着脸,“够了够了。”

      他忙得热汗滚滚,这时奚云月过来替她将滚下的一麻袋红薯抛上去,好险才没让红薯滚得一地都是,两人将东西堆得严严实实,正觉松了口气。

      靖川热得脱掉外衣,露出膀子,这时俊美无双的裴忌慢悠悠走来,似是不经意看了一眼,那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很热?”

      靖川一脸莫名,只得再将湿透的衣裳穿上,又听他骄纵的裴爷问,“里面都放满了,我坐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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