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惜玉》游小芊

4、雨夜共撑伞，心事藏眉眼

　　九月的雨总来得猝不及防。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原本晴朗的天突然暗了下来，狂风卷着乌云压在明德中学的上空，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瞬间模糊了窗外的梧桐影。

　　李皙玉坐在窗边，指尖停在物理题的受力分析图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后方。刘翊安正低头整理笔记，侧脸对着窗户，雨珠打在玻璃上的痕迹恰好落在他的轮廓旁，像给那张苍白的脸镀了层朦胧的水色。他似乎没注意到天气变化，偶尔抬手揉一揉眉心，看起来有些疲惫——李皙玉知道，刘翊安昨晚为了帮班级整理运动会报名表格，在教室留到了很晚。

　　“叮铃铃——”放学铃声在雨声中响起，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同学们纷纷拿出雨伞，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原本满座的教室很快就空了大半。李皙玉收拾好书包，抬头看向刘翊安，发现他正站在座位旁，眉头微蹙地看着窗外的暴雨，手里却只有一个单薄的帆布包，显然是没带伞。

　　“没带伞？”李皙玉走上前，声音比平时轻了些。

　　刘翊安回过头，眼神里带着点无措：“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没下雨，就……忘了带。”他顿了顿，看向窗外，“我等雨小一点再走吧，应该用不了多久。”

　　李皙玉看了看外面丝毫没有减弱趋势的雨势，又看了看刘翊安略显单薄的身影，心里莫名一软：“我送你回去，顺路。”

　　“啊？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等就好……”刘翊安连忙摆手，眼神里带着点不好意思。

　　“不麻烦。”李皙玉打断他，已经撑开了自己的黑色雨伞，“走吧，再等下去雨可能更大。”

　　刘翊安看着李皙玉手中那把不算大的伞，又看了看他不容拒绝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雨伞被李皙玉微微偏向刘翊安那边。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偶尔有风吹过，带着雨丝落在李皙玉的肩膀上，很快就浸湿了一小块校服。刘翊安注意到了，下意识地往李皙玉身边靠了靠，伸手想把伞往他那边推：“你伞歪了，会淋湿的。”

　　“没事。”李皙玉轻轻按住他的手，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心跳漏了一拍，“我体质好，不容易感冒。你别淋到就行。”

　　刘翊安的手顿在半空，脸颊瞬间泛起淡淡的红晕。他低下头，看着两人并排的脚步，雨水在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映着路灯的光，像碎掉的星星。两人没再说话，只有雨声和偶尔的脚步声在安静的街道上回荡，却丝毫没有尴尬，反而有种莫名的安稳——就像此刻头顶的伞，将风雨都隔绝在外，只剩下彼此身边的温热。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红灯亮起。两人停下脚步，刘翊安突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到李皙玉面前：“这个给你。”

　　李皙玉低头看去，纸包里是几块手工饼干，形状算不上规整，却透着淡淡的黄油香：“这是？”

　　“我昨晚在家烤的，”刘翊安的声音带着点紧张，“想着今天带过来给你和苏子凛尝尝……味道可能不算特别好，你别嫌弃。”

　　李皙玉接过纸包，指尖触到温热的饼干——刘翊安应该是一直揣在怀里保温的。他捏起一块放进嘴里，酥软的口感带着恰到好处的甜度，黄油的香气在舌尖散开，比外面蛋糕店卖的还要好吃。“很好吃，”他看着刘翊安，眼神里带着真诚的笑意，“谢谢你。”

　　刘翊安听到夸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亮的星星：“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会觉得不好吃……”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下次我再烤别的口味，带给你和苏子凛尝。”

　　“好啊。”李皙玉点头，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乎乎的。他突然想起上周数学竞赛培训时，苏子凛偷偷跟他说的话——“刘翊安看你的眼神，藏着光呢”，此刻再看身边人的侧脸，心跳竟莫名快了几分。

　　绿灯亮起，两人继续往前走。雨势渐渐小了些，变成了细密的雨丝，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刘翊安突然开口：“李皙玉同学，你……是不是很喜欢数学竞赛啊？”

　　“嗯，”李皙玉点头，“解难题的时候，会觉得很有成就感。”

　　“我就不行，”刘翊安笑了笑，带着点自嘲，“有时候一道题要想很久，还总找不到思路。幸好有你帮我讲，不然我可能早就放弃了。”

　　“慢慢来，你很聪明，只是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李皙玉认真地说。他想起刘翊安在物理课上提出的疑问，总能精准地戳中知识点的盲区，也想起他整理的笔记，条理清晰得堪比教学参考——这个看起来柔弱的男生，其实藏着不为人知的认真和天赋。

　　刘翊安看着李皙玉认真的侧脸，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其实早就知道李皙玉的目标是全国数学竞赛一等奖，也知道为了这个目标，李皙玉每天都要刷题到深夜。他想陪在李皙玉身边，想帮他分担一些压力，哪怕只是烤几块饼干，或者在他解不出题时递一杯温水。

　　“对了，”刘翊安突然想起什么，“下周六班级要组织去郊外的植物园秋游，你报名了吗？”

　　“还没，”李皙玉说，“原本想留在家里刷题，但苏子凛刚才发消息说，秋游有自助烧烤，让我必须去。”

　　刘翊安听到“苏子凛”的名字，忍不住笑了：“苏子凛同学真的很热情，上次他还说，要带我们去吃学校附近那家很火的章鱼小丸子。”

　　“他就是这样，对吃的格外上心。”李皙玉想起苏子凛每次推荐美食时的兴奋模样，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说话间，已经到了刘翊安住的小区门口。雨基本停了，只剩下潮湿的风带着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刘翊安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李皙玉说：“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嗯。”李皙玉收起伞，看着他，“上去吧，记得喝点热水，别感冒了。”

　　“好，你也是。”刘翊安点头，又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条叠得整齐的浅灰色围巾，“这个给你，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早晚出门可以围上。”

　　李皙玉看着那条带着淡淡薄荷香的围巾，愣了一下——他记得上周自己随口提过一句“早晚温差大，脖子总觉得凉”，没想到刘翊安竟然记在了心里。“不用了，你自己留着用吧。”

　　“我还有一条，”刘翊安把围巾塞进他手里，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这条是我特意织的，尺寸应该刚好。你要是不用，我就白织了。”

　　李皙玉捏着围巾，指尖触到柔软的毛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看着刘翊安泛红的耳尖，没再拒绝：“谢谢你，我会用的。”

　　“那我上去了，明天见。”刘翊安笑了笑，转身跑进了小区。他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李皙玉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条浅灰色的围巾，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温柔得像一幅画。刘翊安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连忙转过头，快步跑进了楼道。

　　李皙玉站在小区门口，看着刘翊安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才转身往家走。他把围巾搭在手腕上，薄荷香混着雨水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他想起刚才两人共撑一把伞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回到家，李皙玉把围巾放在书桌前，又拿出刘翊安送的饼干，捏起一块放进嘴里。他打开手机，看到苏子凛发来的消息：“明天秋游报名截止，你赶紧报！我跟刘翊安说好了，咱们三个一组，到时候一起烤串！”

　　李皙玉看着“咱们三个一组”这几个字，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然后回复：“好，我现在就报。”

　　他放下手机，目光落在那条浅灰色围巾上，又想起刘翊安刚才在雨夜里的眼神——清澈、柔软，还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李皙玉轻轻拿起围巾，围在脖子上，柔软的毛线贴着皮肤，带着淡淡的暖意，像刘翊安的目光，悄悄落在了他的心上。

　　与此同时，刘翊安回到家，靠在门后，手还放在门把手上，心跳却久久没有平复。他走到书桌前，拿出那个精致的笔记本，写下：“今天李皙玉送我回家了，他的伞一直歪在我这边，肩膀都淋湿了。我给了他我织的围巾，他收下了，还说我烤的饼干很好吃。明天要记得提醒他报秋游，还要跟苏子凛说，秋游的时候多带点李皙玉喜欢吃的牛肉串。”

　　写完，他合上笔记本，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李皙玉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云层里探出来，洒下清冷的光。刘翊安知道，自己对李皙玉的心思，早已超出了“朋友”的范畴——从很久以前，从他第一次在人群中看到那个清冷的身影开始，这份喜欢就已经在心里扎了根，如今，正随着每一次相处，悄悄枝繁叶茂。

　　而李皙玉坐在书桌前，看着物理题集，却总忍不住想起雨夜里的那些细节——刘翊安泛红的耳尖、递饼干时的紧张、还有围巾上淡淡的薄荷香。他拿出手机，翻出和刘翊安的聊天记录，大多是关于题目讲解的内容，却在最后一条“明天见”的消息里，第一次觉得，原来“明天”这个词，也可以让人充满期待。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书桌上，照亮了那条浅灰色的围巾。属于他们的故事，就像这秋夜的雨，温柔地浸润着时光，也悄悄藏进了彼此的眉眼间，等待着在下一个晴朗的日子里，绽放出更明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