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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昆仑染尘 ...


  •   西境,昆仑墟。
      九天之上,云海翻腾,罡风如刀。

      白玉道宫之内,万籁俱寂,唯有冰冷的星辉透过穹顶的琉璃瓦,洒落一地清辉。
      这里是世间最接近“天道”的地方,也是离“红尘”最遥远的地方。

      寒□□之上,墨宸渊双目紧闭,宝相庄严,如同一尊亘古不变的神祇。他周身的气息与整个昆仑墟的脉动融为一体,浩瀚、缥缈、无瑕无垢。他正在进行“斩情”的最后冲关,只差一线,便可臻至“太上忘情”的圆满之境,彻底摆脱凡俗情感的束缚,成为【命盘】最完美的延伸。

      他的心象世界里,那株由他万年道心所化的十二瓣冰清雪莲,正缓缓舒展着最后一瓣花瓣,散发出纯粹到极致的“无为”道韵。冰莲的中央,【锁龙井】深不见底,将他自身所有可能产生的“情”、“欲”、“执”都牢牢镇压,井口被层层冰封,不泄露一丝一毫。

      完美。
      和谐。
      这便是“天道”应有的秩序。

      然而——
      就在那最后一瓣莲瓣即将彻底绽放的前一刹那——

      毫无征兆地。
      一股极其细微、却又无比尖锐、带着浓烈“异世”气息与“逆天”执念的波动,如同最锋利的针,悍然刺破了他心象世界的壁垒!

      下一瞬,一缕比墨更黑、比夜更沉、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求不得”、“意难平”的“业火”,凭空而生!
      这缕业火,无视了他所有的道心防御,如同跗骨之蛆,精准地、恶毒地,直接烙印在了那即将圆满的冰莲之上!

      “嗤——!”

      如同冰雪遇骄阳!
      那圣洁无瑕的莲瓣,在被这道黑色“业火”触碰的刹那,瞬间被染上了一层妖异的血红!纯净的道韵被蛮横地污染、扭曲!冰封的【锁龙井】井口,更是被这股外来的“业力”强行冲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业火红莲】!

      “噗——!”

      白玉道宫内,墨宸渊猛地睁开了双眼!
      一口金色的神血,不受控制地喷洒而出,染红了身前那方一尘不染的万年寒玉,如同雪地里突兀绽开的死亡之花。

      他那双本该是映照天道、无悲无喜的虚无眼眸,此刻写满了全然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修行……中断了。
      只差一线,便可圆满的“太上忘情道”,竟在最后关头……被强行破功!

      他缓缓低下头,内视己身。
      心象世界里,冰莲已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株燃烧着黑色火焰、妖异绝伦的十二瓣“业火红莲”。
      而在其中一片新生的血色莲瓣之上,赫然留下了一道细如发丝、却又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裂痕!

      道心……受损了!

      是谁?!
      墨宸渊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了冰冷的杀意。
      他自化形以来,坐镇【司命殿】,代天巡狩,心如止水,从未沾染半点红尘因果。
      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狂徒,竟敢逆天而行,搅动天机,将这污秽的“业”,直接种入了自己的道心?!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衅”,这是对“天道”本身的亵渎!

      墨宸渊站起身。
      他周身的气息不再是“无为”的平静,而是化作了如同昆仑万载风雪般的、凌厉无匹的剑意!冰冷的杀气弥漫开来,整个白玉道宫都在他失控的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墙壁、梁柱之上,瞬间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宸渊。”
      一个缥缈、苍老,仿佛不含任何情感的声音,从道宫的最深处传来。

      墨宸渊强行收敛气息,压下翻腾的气血,对着虚空躬身行礼:“师尊。”

      “你的‘无’,被红尘染了‘有’。”那声音叹息道,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弟子不解。”墨宸渊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此‘业’非我所生,从何而来?竟能直透昆仑,污我道心?”

      道宫深处沉默了许久。
      “……东海之滨,琅琊云氏。”
      “那里,出现了一个‘异数’。”

      老者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凝重:“你闭关之时,为师曾窥【无字天书】,天机已乱。有一只不属于此世的‘蝶’,在不该扇动翅膀的时候,扇动了翅膀。”
      “他身负【逆命咒】,本就是‘命盘’之外的变数。如今,更不知用了何种禁术,竟强行窥探了‘天书’的法则……”

      墨宸渊的瞳孔,猛地一缩。
      强行窥探“天书”?!
      难怪……难怪反噬的“业火”竟如此猛烈!

      “……你与他,本是两条永不相交的线。”老者的声音继续传来,“但云氏先祖,在你二人尚在襁褓之时,便以血脉为引,设下了【逆天同尘咒】。”

      【逆天同尘咒】!
      墨宸渊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那个早已失传的、最霸道、最不讲道理的“因果嫁接”之术!

      “不错。”老者的声音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他,是那个‘因’。而你,是那个‘果’。他所有的‘有为’,所产生的一切‘业力’……都将由你这方‘天地定数’,来代为承受。”
      “他越是‘有为’,你的‘业火’便越是炽盛。直至……你被这红尘业火,焚尽道心,神魂俱灭。”

      墨宸渊静静地听着,那张冰雕玉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已悄然握紧。

      原来如此……
      他万年的苦修,竟要因一个素未谋面的“异数”,而毁于一旦?

      “……好强烈的‘理’与‘求生’之念。”老者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再次叹息,“宸渊,你的‘劫’,非同小可。”

      墨宸渊缓缓抬起头,打断了师尊的话。
      “弟子,当如何?”

      “……下山去吧。”老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找到那个‘因’。在‘归墟’降临之前,你只有两个选择。”
      “一,杀了他。‘因’灭,则‘果’消。但,‘同尘’之下,你亦会道基尽毁,修为十不存一。”
      “二……”

      老者没有说下去。

      但墨宸渊已经知道了答案。
      “二,渡他。让他‘无为’,让他‘顺天’,让他……不再‘有为’。”

      “然也。”

      墨宸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比昆仑风雪更冷的寒芒。
      “无为”?
      一个能引动如此“业火”的“异数”,一个敢于强行窥探“天书”的狂徒,又岂会甘愿“无为”?

      与其“渡”他,不如……“镇”他。
      用绝对的“理”,将他那颗“有为”的心,彻底冰封。

      “弟子明白了。”
      墨宸渊不再多言,他转身,玄色的衣袍在空旷的道宫中,划过一道孤绝的弧线。

      他要去东海。
      他要去找到那个,敢于污染他“道心”、颠覆他“天命”的“业障”。

      然后……
      用昆仑的剑,让他明白,什么叫做……
      天道煌煌,不容逆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昆仑染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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