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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你个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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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玉接过药膏,却没有要给江璟涂的意思,随手放到了一边。
“是我给他吃的长生果。”
“什么?你给他吃的长生果?”何凝儿反应过来,“你和他有仇?”
“算是吧。”
“那你还要我救他?”何凝儿将写药方的笔扔在一边,有些愠怒:“李昭玉,你纯折腾我是吧。”
“我告诉你,我虽然现在是你公主府的医官,但并非真的听命于你,你在外面要杀谁杀谁,要折磨谁就折磨谁,我管不着,但是你要是拿我的医术反复折磨别人,那我绝不答应。”
何凝儿将写好的药方,“啪”甩到如意的手中:“这是他的药,你若还想折磨他,就将这张纸扔了,但命我不保证能活。”
说罢出门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如意拿着那张纸:“殿下,这怎么办?”
“照着方子熬药。”
翌日。
江璟是被呛醒的。
浓苦药汁正从陶碗边缘不断灌入喉间,他猛地挥开药碗,在剧烈的咳嗽中睁开眼。
陌生的床榻,陌生的帐顶。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房间陈设典雅华贵,多宝阁上陈列着他不认识的玉器古玩。
“这是何处?”他声音沙哑。
奴仆并未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要喂药。
“这里是公主府?”江璟看着面对他的问话丝毫没有反应的仆从说道,“你若不说,我不会喝这碗药的。”
奴仆轻轻将药碗放下,露出为难的神色。
“没想道状元郎也会难为一个哑仆。”李昭玉原是想来看看江璟有没有醒过来,刚一来就看见他散着一头乌发,冷脸质问的模样。
江璟一怔,看向一开始就未置一语的女仆,原来他是个哑巴。
“……抱歉,”他语气稍缓,“我不知你……”
哑仆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不语,你退下吧。”
哑仆点点头,低身走出房门。
房间里只剩李昭玉和江璟二人。
江璟掀被下榻,衣料摩擦间仍带起细微痒意,但比昨日已好了许多。
“殿下可否听我一言。”
李昭玉轻笑一声:“每日想让我听他说话的人可太多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一个算计我的人,多说半句?”
“赐婚一事,确实是在下之过,若殿下仍未解气,便是再砍我几刀也无妨。”他抬眼,语意平静。
李昭玉从袖中抽出一柄匕首,对着他的心口比划着:“既然如此,那你便自裁谢罪吧。”
她静静的看着江璟,她不信真有人会拿命做到这种地步。
江璟眼眸低垂,却捧起李昭玉的手中匕首,毫不犹豫的对着胸口,刺了进去。
李昭玉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的往回缩,匕首“啪嗒”落在地上,双手很快就沾满鲜血,江璟倒在床边,素衫上洇开的血色大片。
“疯子……”李昭玉蹲下身,她用力按住他不断渗血的伤口,温热的血液从指缝间不断涌出,冲着门外喊道,“来人!快叫何凝儿过来!”
如意进来一看这场面,大惊失色,
江璟嘴角溢出鲜血,气息微弱的说道:“殿下现在可解气了。”
“别废话,本宫不和死人说话。”
何凝儿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倒抽一口冷气:"这是怎么回事?"
她手上动作不停,指挥下人将江璟抬到床上,声音急促却不慌乱,手上已利落地用剪刀剪开江璟胸前衣物,将伤口完全暴露出来。
"按住他。"何凝儿对下人吩咐道,将手中的药撒在伤口处,
江璟因剧痛闷哼一声,额间渗出细密冷汗。
“这是麻沸散,你喝了他,虽会昏睡,却是眼下最稳妥的法子。”
江璟却侧脸避开。
他早年流浪四处,曾亲眼见过有人服食麻沸散后神智受损、终日昏沉的模样。他宁可忍这一时之痛,也不愿冒这个险。
何凝儿见江璟拒绝,抬眸看向李昭玉。
"灌下去。"李昭玉声音冷淡,不容置疑。
下人正要上前,却见江璟抬手制止。
“我自己喝。”
他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不过片刻,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何凝儿眉头紧缩,但手下动作行云流水,清创、止血、缝合、敷药。
一切做好,她深叹一口气放松下来:“还好刺的不深,不然神仙难救。”
扭头看见李昭玉,何凝儿的脸“唰”的一下便黑了下来,“啪”地一声,她用力合上药箱,面寒如霜地转头看向李昭玉。
“昨天我和你说的话都成耳边风了吗?“何凝儿指着躺在榻上昏迷的江璟,”他差一点点就刺穿心脉死了!李昭玉,我是有求于你,但不是你手中的刑具!”
她将药箱背带攥的发白。
“这是最后一次!若你再将人折磨到鬼门关让我拉回来。”
她一字一顿:“你我便分道扬镳!”
说罢拂袖而去。
李昭玉静在原地,面色难看。
如意小心翼翼地劝慰:"殿下,凝儿姑娘定是气昏了头才会口不择言……"
李昭玉从来没有如此被人劈头盖脸的斥骂过,此刻却因榻上那个“疯子”做的疯事,被如此对待。
她冷冷看了一眼江璟,猛地抬脚踹向房门,雕花木门轰然洞开,重重撞在墙上。
"殿下!别生气!"如意连忙小碎步跟上。
江璟隔了两日才堪堪转醒。
他醒来,身边只有哑奴在屋内看守。
哑奴正打算给他喂药,见他醒来,便将药默默的端到他面前。
江璟轻咳一声,忍着胸前的疼痛,半支起身,仰头将药喝了下去。
哑奴松了一口气,这几日光给他喂药就废了不少功夫,总是喝一碗洒半碗出来,现在他熬药都直接熬两碗端来。
“你们家殿下呢?”江璟哑声问。
哑奴遥头,从怀中掏出一个本里面夹着一根木炭,他在纸上写道:
【殿下说,你醒了便自行离去,别去烦她。】
江璟却不打算这么轻易的离开,他拉住正要退下的哑奴,说道:“我有事同她说,你能帮我通传一声吗?”
哑奴从江璟的手中抽回自己的袖子,一脸为难,在纸上写道:
【殿下应该不想见你,那日你受伤后,她回去之后很生气,骂你……】
哑奴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些什么,停下手,有些无措。
“骂我什么?”江璟昏迷前有些意识,恍惚间是有些印象。
哑奴硬着头皮,犹豫片刻,翻过一页继续写:
【骂你是个不知死活的疯子……所以你还是不要去惹她了。】
江璟看完,轻轻颔首。
哑奴见他听劝,欣慰的点点头,殿下心情不好,大家还是不要触她的霉头,让她更加不快了。他将药碗端走,放心的出了门。
他明白哑奴的好意,但是他太明白机不可失的道理。
门合上时,江璟缓缓起身,深吸一口气,忍着胸前的疼痛穿好衣袍。
推开房门,公主府的景致展现在眼前,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恢宏。九曲回廊,竟不知该往何处去。
他略一思忖,抬眼辨了下日头方位,朝着南方走去。
李昭玉心情欠佳,尤其是知道,一清早,李渊又来她公主府了之后,心情变的更差。
与此同时,李昭玉正阴沉着脸穿过庭院。一早便得知李渊又不请自来,她的心情愈发恶劣。
踏入前厅,果然看见李渊悠然坐在客位上悠闲地品茶,她径直上前,一把将他手中的茶盏打落在地。
“我府上的茶岂是你能喝的?”
李渊顿住,面上竟是没露出一丝不悦,脸上还是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殿下这是何意,上次若非我在鹦歌楼提醒殿下,说不定此时赐婚一事殿下还被蒙在鼓里,如今难道连府上一盏茶,都不配喝了?”
“你在我这里什么待遇,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李渊笑意慢慢收回:“是了,你对我想来没有什么好脸色,在外面,你还能装上两分,在你的公主府,你自然没什么可掩饰的了。”
李昭玉坐在主位,淡淡地说:“既然你明白,那就好说了,你有什么事情,说完快滚。”
李渊整了整被茶渍沾染的衣襟,眼底掠过暗芒:"殿下就不想助太子早日解除软禁?陛下分明要待你完婚才肯解他禁足,可公主大婚岂是儿戏?纵使礼部日夜赶工,钦天监择定吉期,少说也需两月有余,您那些虎视眈眈的皇兄皇弟,怕是不会坐等这般久。"
茶盏在李昭玉指间顿住,她眼尾微挑:"你能有良策?"
"殿下若是愿赏一盏茶,"李渊从容道,"本王自然知无不言。"
“去,给小王爷沏茶。”
李昭玉给如意一个眼神,如意立马会意,躬身离开,不一会儿,如意便捧着一碗茶上来。
李渊满意地接过,轻掀杯盖撇了撇浮叶,品了一口,、茶汤入口,他脸色骤变,"噗"地将茶水尽数吐出,厉声质问:"这什么茶?!竟如此之苦!"
李昭玉眼里露出一丝嫌恶。
"这是苦参茶,最是清热解火,最近本宫火气旺,喝的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