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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宛妃回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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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玉站起身,走到窗边,冷风将几分酒意吹散,吹的她恢复些清明,“父皇既已下旨将我和太子哥哥禁足于府中,便是不希望赐婚之事再出什么纰漏,要想个法子出去。”
她扭头看向如意,问道:“吉祥呢,可有他的消息?”
如意禀告道:“三日前我们的人,还在接头点收到了他的传书,应该这几日就该回京了。”
“让他查的事情十分隐秘,切不可出任何差错,你派几个影卫去接头点接他,务必要让他安全回来。”
如意应下。
她指尖轻扣窗棂,沉吟片刻:“去备上笔墨。”
“是。”
李昭玉转身,坐于案前,提笔蘸墨,她略一思忖,落笔写下一封信:“许久没见宛妃娘娘了,这封信就算是聊表问候,替我送去吧。”
宫中,景阳公主陪着宛妃在御花园散步。
“母妃,你看今日难得天气如此明朗,儿臣是专门陪你在此散散步,赏赏花。”
宛妃笑着拍了拍景阳公主的手:“你有心了。”
正说着,贴身宫女悄步上前,附身在宛妃耳边低语,又将一封信呈给了她。
景阳公主不知是发生了何事,好奇道:“母妃,是何是如此神神秘秘?”
她探过头去,一看信封表面,赫然两个大字“平宁”,她脸色顿时一变,声音也带上了几分不悦:“是她?她如今被禁足在府里,怎的还往母妃这里递信?真会献殷勤的。”
宛妃不动声色地将信收入袖中,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严厉:“景阳,不可妄言,平宁公主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皇姐,你怎可如此无礼。”
“皇姐?”景阳公主撇了撇嘴,毫不在乎的说道:“她与我又非一母同胞,谁要她做我皇姐!不过是仗着父皇宠爱,平日里眼高于顶,如今倒好,为了个男人闹的满城风雨,我们皇家颜面都要被她丢尽了!”
“住口!你在说什么胡话?!”
“母妃?”景阳公主一脸不可思议,“平宁对你平日里不冷不淡,你却为了她呵斥于我?况且我说的哪里不对,身为大楚公主要什么男人没有,就她天天上赶着。”
宛妃看着面目扭曲的景阳公主:“我说住口!”
她怒不可遏,竟是直接一掌打在了景阳的脸上。
“母妃,竟然为了她打我?”景阳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宛妃,语气中尽是哽咽。
宛妃隐去眼中的心疼,手微微颤抖,攒成拳,用力到指节发白:“谁都可以说平宁,唯独你不行。”
景阳脚步踉跄的退后了几步,眼中浸出泪水:“从小你便偏疼她,到底是为什么?
“你只需记住,平宁是你姐姐,你不可僭越。”她收回眼,冲着身后的宫女说道:“本宫今日也累了,送景阳公主回去,摆驾回宫。”
回宫的路上,宛妃始终一言不发,直到踏入寝殿,挥退所有宫女太监,只留她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颤抖着手,从袖中拿出信来。
草草看过,她深吸一口气,将信放在灯火中燃烧成灰烬。
“来人,替本宫梳妆,本宫要去一趟紫宸殿。”
宫女走上前来:“娘娘您应该是不必去了,陛下那边刚刚来报,今晚来娘娘这里用晚膳。”
宛妃点点头:“去小厨房盯着,备一碗陛下爱喝的莲子羹。”
寝殿内,宛妃将身上艳丽的红粉衣裙换下,反而换上一身雨过天青色的素软长裙,举手投足间如同笼着一汪清冷烟雨。
屋内莲子羹的清甜香气弥漫开来,殿外传来了陈公公的通传声。
“陛下驾到!”
宛妃刚行至殿门准备接驾,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已缓步而入,弯腰扶起宛妃。
“不必多礼。”
宛妃语调柔和:“陛下今日怎么得闲,到臣妾这儿来了?”
皇帝握住宛妃的柔若无骨手,轻拍道:“近日诸多烦扰,实在让朕头疼,还好你一向最为体贴懂事,朕来你这里也能得片刻放松。”
“那就让臣妾为陛下按摩放松。”宛妃的温热的手指搭在皇帝的额前,力道轻柔但又不失力度,“不知陛下是为何事忧心?”
“还不是因为昭玉的婚事。”皇帝闭着眼说道:“嘉禾如此温婉娇柔之人,倒是生了个小倔驴出来。”
宛妃手下未停,声音愈发变得轻缓起来:“嘉禾皇后去世的早,平宁公主自小无母,性子自然是要坚韧了些。”
“若非她母亲早逝,朕也不会对她多加纵容。”
皇帝拉住宛妃的手,轻轻的将宛妃拽道跟前:“你与嘉禾性子相仿,昭儿也愿意与你说上几句话,你可有什么法子,治治她这顽劣的脾气?”
宛妃迎着皇帝的目光浅浅一笑:“臣妾能有什么法子?不过依臣妾愚见,男女之情,无非是两情相悦,崔侍郎对昭玉没什么情意,昭玉也不是什么死心眼的孩子。若是此时状元郎能真情相送,想来会有些作用。”
宛妃觑着他的神色,声音愈发温软:“听闻过几日,陛下要在含元殿设宴犒劳群臣?何不借此机会,让公主也赴宴旁观,这样她与状元郎也有个相看的机会,总不至于盲嫁盲娶,也全了陛下爱护公主的一片心。”
皇帝闻言点头:“这倒是个周全的主意,届时百官家眷也会到场,也不显得突兀。”
“是了。”
“还是宛妃能解我烦忧。”皇帝的心情好转,胃口也好了起来:“来,吃饭。”
“是,陛下。”
翌日如意传回宫中的消息:“殿下,宛妃娘娘回话,一切已经按照您的意思说与陛下听,陛下允了。”
李昭玉松了一口气,还好,父皇虽然打定了注意让她嫁,但却还是留着一丝情面在。
“殿下,那接下来怎么办?”
李昭玉终于是放松的伸个懒腰,慵懒的说道:“接下来?接下要来演场大戏。”
于是这几日,公主府异常的安静,李昭玉每日在府中禁足,只是吃吃喝喝睡睡,过了几天难得的休闲日子,倒是将气色也养回来几分。
到了皇帝宴请臣子的那天,李昭玉起了个大早,换上一身石青裙裾,披一层月白绒狐裘,梳着当下时兴的流云髻,斜插凤凰簪子与发旁的金花钿交相呼应,称的人俏丽华贵。
“殿下简直绝色。”如意愣愣的看着李昭玉出神,“殿下今日定是艳压群芳。”
天子设宴,犒劳百官,也为中榜学子赐酒庆功,含元殿中灯火辉煌,宫人捧酒行菜,次序谨然。
“中书侍郎崔逢之到——”宦官高呼。
崔逢之一身绯衣,头戴玉冠,完完全全君子气度,他刚踏入殿内便有许多长辈、同僚问安,崔逢之颔首回应,并不热切。
但有一人却好似没感受到这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走到他身前说道:“不愧是京都第一公子,果然是气度非凡,能引得平宁公主都对你倾心相待,甚至不惜违抗圣命。”语罢还啧啧两声,语气颇为欠揍。
“郑容和,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崔逢之视线如冰,像是要将此人穿透。
郑容和连忙举起双手做求饶状,笑着说道:“开个玩笑嘛逢之,你怎么还是这么古板。”
“新科状元江璟到——”
郑容和听见来人,一副好戏要来的样子,拍了一下崔逢之的肩膀,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你情敌来了。”
殿内众人的目光纷纷移去,江璟青衫玉立,腰束银带,袖口翻起一道素净的绣文,倒是更显清雅,气度比起崔侍郎来竟是毫不逊色。
这可真是不凑巧,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两位公子,进殿时间也是如此赶巧,竟是凑到了一起去。
郑容和看热闹不嫌事大,发挥自来熟的天性,走到江璟面前:“江公子有礼了。”
“阁下是?”
“在下郑容和。”他说着一手还环住崔逢之道肩膀介绍道:“这位呢,就是名扬天下的京都第一公子崔逢之,也是你未来妻子的心上人,最近的流言你大抵也听说过些。”
这话说的难听,让崔逢之一皱眉头:“容和,不得无礼。”
江璟倒是不恼,说道:“没什么事,在下就先进席了。”
李昭玉早早便入席了,关注这边的动静,她淡淡扫了一眼崔逢之,两人如同心有灵犀般对视。她忽略掉心下冒出一丝不合时宜的酸胀,缓缓移开眼。
江璟自然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这几日他听说了不少茶余饭后的闲谈,大抵都是说平宁公主与崔家嫡子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他是不知好歹,棒打鸳鸯的罪人。
又听闻,平宁公主为了拒婚,不惜惹怒圣上,被禁足于府中,可谓深情缱绻,令人唏嘘。
现在看来这倒是真的。
“陛下——驾到——”
原本热闹的大殿霎时间安静下来,百官与家眷齐刷刷的敛衣起身叩拜。
“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今日朕与诸位共聚于此,不必拘礼,只当是家宴。”
“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