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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良缘，还是孽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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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燕和马威一路策马疾驰，终于在第二日黄昏时分抵达了洛阳。
“老爷，老爷！”狄春激动地跑进狄公的书房，气喘吁吁道：“如燕、如燕小姐回来啦！刚进了城门，正往府上来了！”
狄公立刻起身，双眼中满是藏不住的喜悦，“快，快去门口瞧瞧！”
狄公与狄春刚刚踏出府门，便见如燕一身粗布衣裳，从远处奔来。
“叔父！”如燕见狄公在府门前迎接，立即翻身下马，一头扑进狄公怀里，哭道：“叔父，我可算是回来了！”
狄公轻轻地抚摸着如燕的头发，暖声道：“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参见狄大人！”马威跪地下拜，向狄公行礼。
“这位是？”
如燕在一旁解释道：“这位是曾叔叔的卫队长马威马队长，若不是他拼死报信，我们恐怕是救不出曾叔叔的。”
狄公忙扶起马威，和声道：“马队长一路辛苦了。欸？怎么不见元芳和曾泰？”
“他们去执行别的任务了。”如燕娇嗔道，“还神神秘秘的，不让我知道呢！马队长，现在我们已经安全了，这下你能说了吧，他们究竟去哪儿了？”
四人一边往正堂走，马队长一边说：“狄大人放心，为扰乱敌人的视线，曾大人将密信交由我，由我和如燕扮做卖山货的村夫村妇一路走官道进入洛阳；曾大人去投奔了李将军的战友，由战友护送他来洛阳，应该今夜就能到了。”
“原来是这样。”狄公徐徐点头，“马队长，你刚才说密信，是什么密信？”
马队长指了指自己的怀中，“这是曾大人在凉州办案时得到的一封名单，上面记载了洛阳城内的血牡丹杀手和卧底，其上有数百人的姓名、职位和住所。”说罢，便将怀里密封好的信件交给了狄公。
狄公还没来得及拆信，如燕便在一旁着急道：“那元芳呢？你还没说元芳去哪儿了？”
马威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道：“如燕小姐，我若说了，您可别着急啊。”
如燕一下变了脸色，催促道：“快说快说，你不说我才更着急！”
“李将军、李将军他……”
“哎呀，你要急死我呀！”如燕气得直跺脚。
马威终于道：“他去了翠岩山的承福观。”
如燕的脑子里突然轰地一声，怔怔地愣在原地。
狄公问道：“翠岩山？承福观？元芳去那里做什么？”
马威断断续续解释道：“李将军听了一位老和尚的说辞，那老和尚说翠岩山顶的承福观有一个修道的百岁仙翁，他手里有能医治如燕小姐的神药……”
“什么？”狄公惊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狄春也惊道：“那翠岩山是何等凶险之地？听说经过山上的人都被野兽吃了，根本无人敢上去啊，李将军他……”
听罢马威之言，如燕全身一颤，口中不住地喃喃：“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
“如燕小姐，您别着急。”马威安慰道，“李将军说他三日之内一定会回来，若他明日还没有到洛阳，我们便带着官兵一起去找他……”
马威话还没说完，如燕便拔腿朝狄府大门冲去。
“如燕！你去哪？”狄公忙追在她身后喊道。
如燕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翻身上马，斩钉截铁道：“我去找元芳，一定要把他带回来！”说罢，便扬鞭策马，头也不回地向南奔去。
“哎，如燕小姐！”狄春忙对狄公道，“老爷，如燕小姐不会武功，她怎么能一个人去……”
马威也道：“是啊大人，我们要不要赶紧跟上……”
狄公摇了摇头，徐徐道：“不急。马威，你先来把你们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全部讲给我听，细枝末节等一处都不要漏掉。”
马威点点头，“是，大人。”
马威事无巨细地将一路所遇之事讲给狄公听，“大人，事情就是这样。这封密信上记载了血牡丹在洛阳的人员名单，有百人之多。”
狄公将信件小心翼翼地撕开，可他连续翻了几页，眉头越皱越紧，“这、这是人员名单？”
“是啊。”马威道。
狄公把信件递给马威，“你看看，这都是些药名啊！”
“啊？”马威忙接过信件，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名单都变成了药名！”
“你仔细想想，一路上有什么可疑之人有机会调换名单？”
马威眉头紧锁，仔细回忆道：“没有啊……曾大人把密信交给卑职，卑职一路都小心揣在怀里，根本无人接近，除了如燕小姐外，卑职路上再没有跟第二个人接触啊！”
狄公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果然是她。”
“大人，您说是谁？”马威忙问。
狄公摇了摇头，“马队长，你方才说曾泰什么时候能到？”
马威道：“如果顺利，今晚应该就能到了。”
说话间，狄春正好跌跌撞撞跑进来：“老爷，曾大人到了！”
“快请进来！”
两日前，曾泰按照计划，到山下去寻元芳的战友。战友一听是元芳所托，便二话没说，将曾泰一路护送至洛阳城下。
“恩师！恩师！”曾泰俯身下拜道，“学生终于到洛阳了，让恩师担心了！”
“快快起来！”狄公扶住曾泰，忙问道：“曾泰，元芳临走前，可还对你有什么嘱托？”
曾泰忙道：“元芳兄在临走前悄悄告诉学生，若是马威没能将密信交到恩师手上，请恩师立刻派兵前往翠岩山！”
“什、什么？”马威愣在原地。
狄公徐徐点头，“看来元芳早有预料。这封信已经被掉包了，真的密信也许已经被销毁了。”
曾泰倒抽了一口凉气：“看来我们真的是防不胜防。恩师，学生早已将信件的内容全部背下，现在便默写出来。”
狄公惊道：“上百个姓名、职位和住址，你都一一背下来了？”
曾泰点头道：“学生没有别的本事，这点能耐还是有的。学生就怕名单被人夺走，所以提前留了一招。”
“好，不愧是天授元年的状元！”狄公吩咐道，“狄春，快拿笔墨来！”
一个时辰后，曾泰将名单一字不落地默写了出来。写罢，曾泰道：“恩师，还有一事，您两个月之前给学生写信，让学生在来洛阳的路上绕道去青嶂寺查访，学生已查到眉目了。”
狄公问：“哦？有何发现？”
曾泰道：“如恩师所料，青嶂寺绝对不是普通的寺庙。那里因地处偏远，平常来往的香客少得很，可寺庙里的一应陈设却很奢华，住持和僧人也很奇怪，根本不像多年修行之人。”
狄公道：“果然如此。我之前写信问过兄长是如何找到从小失散的如燕的，他回信说，有一日他和大嫂在街市上算命，是算命之人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说此方向百里处，便是丢失的女儿所在之处。后来，兄长与大嫂便寻到了青嶂寺，在寺中找到了戴有玉燕项链的如燕。可奇怪的一点是，根据兄长所言，地青嶂寺处偏僻，平日没什么香火，却僧侣众多，寺庙规模宏大。因此我怀疑，是有心之人故意引他们去那里找到如燕。而青嶂寺，也绝不是寻常的寺庙，一定另有他用。”
曾泰诧异道：“这、这却是为何？帮着找丢失的女儿本是一件好事，为何要做的如此隐蔽？”
狄公缓缓道：“因为，那青嶂寺中的如燕，并不是我兄长的亲生女儿。”
“什么……”曾泰瞪大了眼睛，“您是说，和我们一路回洛阳的如燕，是假的？”
狄公道：“不错。其实，我早就对这位失散多年的侄女有所怀疑，因此我才请你亲自去青嶂寺查访。直到今天马队长拿出了这封被掉包的密信，我才敢确定，这位如燕，一定是血牡丹的人。”
“啊！这、这、这……”曾泰急忙问道，“那真的如燕小姐现在何处？”
狄公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当年如燕在元宵节走失时才三岁，直到十六岁时，才被我兄长在青嶂寺中寻回。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是亲生爹娘也难以辨认女儿的相貌，唯一的信物，就是那条玉燕项链。所以，血牡丹一定是专程寻了一个年纪和如燕差不多的姑娘假扮做我兄长的女儿，目的就是为了日后来到我身边，成为血牡丹的眼线。”
曾泰听罢，不住地摇头道：“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没想到我们的敌人竟然下了这么大一盘棋，而且还准备了这么多年……”
“可是……不对啊！”马威忽然想到了什么，“大人，若假如燕是血牡丹的眼线，她怎么……她怎么一听到李将军去翠岩山如此着急，立马追了出去？我看那神情可不像演的啊！”
曾泰也狐疑道：“是啊恩师，难道那个假如燕炙毒发作也是假的？若她身中剧毒是假的，元芳兄给她运气的时候，不可能发现不了啊！”
狄公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露出了早已看透一切的表情：“我给假如燕把过脉，她的炙毒发作确实是真的。还有，她的身份虽是假的，可我能看得出来，她对元芳的情谊却是真的。”
“啊？这……”曾泰更不明白了，“可是，元芳兄既然交代了我，如果马威不能把信件送到恩师手中，我们就要往翠岩山派兵的事，就说明他已经怀疑假如燕了啊。但是他怎么……怎么还要冒险去那翠岩山求药呢？这、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狄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怅然道：“元芳跟了我这些年，我了解，他绝不是做事冲动的人。他这次明知山有虎却义无反顾地偏向虎山行，是不放过任何一丝挽救如燕生命的机会啊。”
曾泰恍然大悟，也不由叹道：“原来如此。恩师，您说，这到底是孽缘，还是良缘呐？”
狄公徐徐摇了摇头道：“唉，这一个‘情’字，最是难说，你可算问倒我了。我能理性地断案，却无法判这一段情啊！”
曾泰道：“恩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派兵前往翠岩山吗？”
狄公理了理思绪，“敌人费尽心思地把元芳引到翠岩山，一定在那里有埋伏，说不定我们能顺着这条线索挖到血牡丹的老巢，将其一举歼灭。”狄公顿了顿，“狄春！”
狄春躬身道：“老爷，有何吩咐？”
狄公道：“你去王孝杰大将军府上，请他立刻前往青嶂寺，将寺中的所有僧人全部带回，若有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狄春拱手道：“是！”
狄公继续道：“曾泰！”
曾泰躬身道：“学生在！”
狄公吩咐道：“你与洛州刺史赵翰，根据密信上的名单在洛阳城中全力搜捕血牡丹教众，不可有一个漏网之鱼！”
曾泰拱手道：“学生明白！”
狄公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今夜，我亲自带领八大军头与众将士，前往翠岩山承福观。此次定要捣毁他们的老巢，让元芳平平安安地回来！”
，还差 